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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丧心病狂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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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枯荣城“内城”的城墙,比“尼昂要塞”矮不了太多。苍城更是连“外城”的城墙都比这个高。但那时的叶玄是个飞檐走壁的混混,自己能爬,就不觉得高。如今他领着数千兵马,要“攻陷”而非“潜入”眼前的堡垒,这才真切体会到“墙”这种古老军械的恐怖。

看见“要塞”和触碰到墙体,是两回事。这几百步的距离,也不知要走多少天。

“巨墙”与“先军”所在的位置间,错落着上百道十多脒宽的低矮土墙,和数之不尽的明暗陷坑。坑里坑外,泼洒着密如繁星的“铁菱子”,布、皮所制的战靴一踩即穿,更别说民夫们脚上都是草鞋。八座“支堡”为要塞争取了更充足的备战时间,因此有理由相信,铁菱的尖刺上涂了比屎更脏的东西。

拆土墙,可能掉进暗坑;清扫铁菱子,也可能掉进暗坑;工兵队带着特制的器具,一边清扫铁菱一边探坑,却被藏在暗坑里的敌兵用短枪戳死;让全副武装的步兵护在工兵周围,步兵又掉进暗坑里……

科摩多命工兵从“驮马”上取来“轮子”、“车轴”和“条形板木”,制成简易的“六轮板车”,推着“工兵”一步步往前蹭。工兵趴在车板上,一边清扫,一边探坑。板车前轮即使陷进坑里,也不会翻。超过“二轮”的车很难转向,这是几万年后才被彻底解决的问题。眼下的场景,转向不是重点,“板车”想要几轮,就有几轮。

敌军把地形弄成这样,科摩多就更不担心“要塞”里忽然冲出大股骑兵。他只命四百“兵步”结阵以待,“轻骑”和“重骑”则根本没坐在马上,连“乘马”的体力也不去损耗。

即便有了板车,隐伏在不知哪个暗坑里的敌兵们,仍大幅延缓了推进的速度。另则,“拆土墙”也是一个“不难却极费力”的过程。三天后的一个夜晚,还未清扫到的数不清多少个暗坑中,钻出看不清多少个人头,踉踉跄跄奔到巨墙之下,被吊篮接入墙内。大概是军令所规定的时辰到了。暗坑狭小,透气也差,吃喝拉撒全在里面,憋上几天也就杀不动人了。

此时距要塞四百步开外的地方,已堆起一座土山。站在山顶,堪堪能够平视巨墙顶端“宽阔到可供数骑并行”的“兵道”上的守军。土山顶上的“望台”在对面所有重武器的射程之外,但仍做了极厚实的防护。叶玄站直后,只露出肩膀。科摩多个子矮些,连喉结也遮住。

夜晚除了火把和火盆,其实看不清太多东西。叶玄上来,只为吸两口更清新的空气。见科摩多也在这里,却不知他在琢磨些什么。

“那两座床弩,会摧毁我们的攻城器械,我们造得越大,它们打得越准。”见莫维坦站到身边,科摩多觉得应该说些话,以免尴尬。那是两座至少四十人合力才能拉开的巨大床弩。分设在巨墙“中间靠左”和“中间靠右”两个位置,宛如凶兽的一双獠牙。

“你想赢吗?”

科摩多沉默。相识以来,这是他第一次答不出主将的问题。

“干干净净,没什么伤损地拔掉八座‘支堡’,接着在这里耗上一两个月,磨死几百人、一千人。回去之后,首席还是首席,偏将还是偏将。你是这么想的吗?”

“床弩不是最大的阻碍。”科摩多没有说出自己的态度,他依旧在讲打仗的事,“最难的地方在于,守军不会崩溃,也不会枯竭。攻这道墙,比攻一座城还要麻烦。它背后,是整个‘尼巴巴王国’的腹地,军械、粮草,要多少就有多少。”

“如果陛下的命令是‘非赢不可’,你会怎么做?”

“……挖地道。”科摩多想了一会儿说道。他不是在想怎么攻城,而是在判断说出来的后果。出征前,陛下给他的其中一个命令是:“他要学,你就教他。”

“把眼前这条道路推平之后,让‘工兵’带领所有‘民夫’和除了那‘五百精锐’以外的所有‘步兵’一起挖地道,挖很多条。三百‘轻骑’、三百‘重骑’待命。挖得差不多了之后,尽量在同一时刻,只能是尽量,把所有洞口一起挖通,步兵强攻,从内侧打开城门,让骑兵突进。

这很难成功。守军在地面埋入铜缸,能把地底大致的走向听出来。我们的兵士一冒头就会被杀。再朝地道里吹些浓烟,队伍前、中两段来不及逃,都得闷死。

就算有几条地道被听漏了,成百上千的士兵钻出来也需要很久。如果最先钻出的十几人不能在第一时刻结成阵列,护住洞口,这一队就完了。

即使能让几百人集结起来,打开城门的机会也非常小。那是个‘瓮城’,至少要开两道门。如果对方已经决心不打野战,现在两道城门后面,肯定堆满了小山一样的沙袋。沙袋看上去是最简单的问题,搬开就行,但这其实是最致命的一步。搬沙袋需要时间,完全不能取巧。等不到沙袋搬空,对方就能从混乱中恢复,集结兵力剿灭他们。”科摩多讲得很详细,但这只是教学。他不会允许莫维坦真这么干。

“嗯。”莫维坦点头。他只能认可。

工兵带领着民夫,拆墙、填坑,昼夜不停。隔日清晨,推进到对方“投石器”的射程之内。这东西看着吓人,实际效果很差。投石器的攻速极慢,也毫无准头可言。面对临时征召的民夫,它的威慑及不上身后的“督战队”;面对隶属于王国的工兵,它的威慑更及不上住在“达达利城”里的妻儿。

“投石器”扔出的石头,分为“碎石”和“巨石”两种。即便是“碎石”,兵步站着不动也很难打中,而且“碎石”完全可以用过去几天造好的“盾车”抗住。至于巨石……很简单,赌命就行。巨石带来的伤损,甚至及不上那些撒了满地的“铁菱子”。

除了攻速慢和打不准,投石器另一个严重的缺陷,是容易坏。这不是投石器单独的问题,这个时代的水准就是如此。除了“城墙”之外,所有巨型的“军器”都很容易坏。大概也是这个原因,墙顶那两架巨型“床弩”一箭未发。在达达利一方的巨型军器开始推进之前,应该都不会动。而这边的巨型军器,还一件都没造出来。由于巨型军器即便拆散了也无法携带,他们只能就地取材。

又过一日,“达达利军”推进到弓箭的射程之内,伤亡开始增加。科摩多的战法依旧朴素,造更多的盾车,堆更多的土山。他没有直接搭“箭楼”,因为建造的过程中很难防御,而土山本身就是最厚的盾。另则,箭楼可以被床弩或投石器摧破,土山不怕。

再过几日,巨墙外的道路基本推平。当越来越多的弓箭手爬上越来越多的土山,墙顶的守军也开始伤血。叶玄瞧在眼里,学到很多。同时他也愈发确信,这样的相互磨损不会有任何结果。

“停止你的表演,集结所有力量去挖地道,立刻。这是我的命令。”当晚,莫维坦让传令兵将科摩多唤到自己的军帐内。他还是头一次这样做,以往有事请教,他都会亲自去找科摩多。

“将军,这恐怕……”表面吞吞吐吐,实则没有犹豫。科摩多拒绝。

“半个月内,城门后的沙袋会自行消失。我用我的荣誉和人格,向你保证。”

“您对王国的贡献不亚于我,不久的将来,必定远超过我。我完全认可您的荣誉,也无比尊重您的人格,将军。”这也是科摩多头一次对莫维坦使用“您”这样的称呼。“但是将军,请原谅我无法想象您所描述的内容。您…要做什么?”

“你只需要知道,沙袋会在十五天内消失。”叶玄背靠座椅,面容平静,语声低沉。他努力回忆着做枯荣城主时的感觉,可惜收效甚微。一个把自己的“主城”当做“生意”而非“领地”的家伙,即使久居上位,也养不出什么王气。更何况在做城主的百多年里,只有最后五年别人才真正把他当城主看待。

“将军,这恐怕……”科摩多又开始吞吞吐吐。这一回,是真的有点蒙了。

“挖地道和发起总攻,是两个步骤;攻城失败和全军覆没,更是两回事。你不想冒险我能体谅,但如果…我做到了我承诺的事,而你什么都没做,回去之后,你自己跟陛下解释。”威压不太管用。生意人,最终还是要摆弄利弊。

后半夜,莫维坦从辎重营领了三匹耐力极佳的“乘马”,独自出营,朝来路狂奔跑而去。一个试图劝阻的校官,被他用带鞘的双手剑砸断了左臂。莫维坦是个空壳主将,不是囚犯。没人敢对他用强,袭击主将的名目一旦坐实,杀了白杀不算,更会连累城中的家人。

要论冲刺,乘马的速度不及战马;若是赶路,乘马则远远好于战马。只可惜这个世界没有“鸩芙叶”那种能透支马匹生命的药物,不然他一天就能跑完这段山路,而非两天。

凭借“将符”顺利进入属于“达达利王国”的要塞,叶玄没有回城,他换了三匹新马,直奔距离“要塞”最近的那个“圣所”。

这是一个坐落于几大农庄交汇处的“圣所”,里面总共只有七名神卫。沃夫冈伽的所有“圣所”都由“圣堂”负责修建,全部是相同制式,不会因为人少而节约一砖一瓦。“圣所”与“圣所”没有高低从属,王城内与乡野间,是平等的。

“我控诉,尼昂要塞的守将窝藏女巫!”

乡野间的“圣所”虽然位格上与王城内的平等,见过的世面究竟少些。包括“主教”在内,七人谁也没遇过如此严重的事。不过此时“主教”并不在场,与莫维坦对话的是一名普通的紫袍。祷告、忏悔、奉献,他以为只可能是这三件事中的一件、两件或者全部。

“你的身份。”僵直了片刻,紫袍憋出这样一句。然而当他说出来的时候,控诉的男人已经转身,以极快的步履朝外走去,似乎没听到他的问话。

失踪五天后,主将归营。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干了什么。莫维坦离营当夜,科摩多就已下令开始挖掘地道。叶玄归来时见到的土洞,比他预想的还要多。这是明目张胆地“穴攻”,并非奇袭。数十条地道,就在守军的眼皮底下开掘。

“工兵队”毕竟不是“采矿队”,他们挖不出太宽的隧道,就算能也不应该。最划算的做法,是几十条地道同时开掘。其中一部分会被地底的坚石挡住,成为废道。最终有多少能通,要看运气。

“穴攻”究竟有多难,胜算几何,叶玄心里完全没底。他不懂打仗,只记得自己读过的史书。所谓古兵书,现在看来,其实更像史书:拿下一座城池最常见的方式是“劝降”;其次是断绝城内补给,而后“逼降”;再其次就是“穴攻”。

直接用云梯车攻入,或者干脆把城门撞开、城墙凿开的案例也有,但那通常是在“断绝对方补给”很久之后,守军饿得连往下扔石头、泼金汁的力气也无,或者刚吃过城内的百姓,万念俱灰、阳奉阴违,这才有可能眼睁睁看着敌军一点一点凿墙。

眼下没有这种条件,敌方的补给永远不会断绝。反倒是自己这边,粮道虽然畅通,补给线也不长,可陛下愿意支持到什么时候呢?叶玄没有时间,他只能赌。

从“木叶商团”到“达达利军”。从花自己的钱,赌别人的命;到花别人的钱,赌别人的命……叶玄从来是个奸商。唯一的不同,就是他不为了钱。不恋财的商贾,不贪位的权臣,往往会干出比掠夺更恐怖的事。

莫维坦归营后第六天,地道开始挖掘后的第十一天。尼昂要塞的巨墙之下,缓缓走近六名身披紫袍的神卫。说是缓缓,他们行走的速度还是比叶玄见过的那些“圣堂使者”们略快一些。

墙头的守军校官显然对此毫无准备,他们这一路的“游哨”早已断了。校官毕恭毕敬朝墙下喊话,神卫不答。没人可以让神卫仰着头大声叫喊,高墙不能,战争也不能。校官只得派人飞跑着,去请示没有站在墙头的,位阶更高的将官。不多会儿,墙头降下一只可容三人乘坐的“吊篮”,一名穿银灰色锁甲的将官迎着数千敌军的兵威,只带着两名盾手来到墙下。

他不担心神卫是假的,一点儿也不。这个世界但凡脑筋正常的人,都不会怀疑神卫有假。他也不太担心降下来之后会被敌军围杀,没有人敢冒着伤到神卫的风险干这种事。唯一需要防备的,是吊篮降到半途时被人射死,所以他带了盾手。其实连这也是多余,敌军不会在神卫面前放箭,何况他还是神卫即将交谈的对象。

不出所料,交谈无果。将官小心翼翼地邀请神卫乘吊篮进入,神卫沉默,静立不语。他们没见过太大的阵仗,披上紫袍之前所受的训导却分毫不少;他们没见过太大的阵仗,因此更加不要指望他们变通。他们深深地知道,自己最重要的职责,就是任何时刻都不能做出有损“位格”的行止。与此相比,甚至就连捕获女巫都是次要的。

如果眼前是一座山,乘吊篮也无不可。然而这是一道墙,人筑的墙。墙上有门,门就在那儿。

神卫不动,不说。也拒绝将官用吊篮带下来的清水和食物。他们就站在这儿。门不开,就死在这儿。

只有最最忠诚的“王卫”,敢用肉身迎接“神卫”的法锤。哪怕最最忠诚的“王卫”,也不敢把“神卫”挡在门外。他们能做出的最勇敢的举动,就是打开宫门,摆开阵列,排队领死。在“昆斯特”王宫的门口,叶玄已经体验过一次神权的恐怖。他对这些穿紫袍的家伙,很有信心。

科摩多说得没错,把门后的沙袋搬开需要很多时间。就算有六名神卫在烈日下罚站,城门也过了将近一个“大时”才被人从里面拉开。所有城门都是向内的,如果朝外开,承担转轴功能的“户枢”也会露在外面,那样敌军就更容易从外面把门卸掉。

不过对于“尼昂要塞”这种边防重地而言,城门并不是唯一的防护。门后必定会有一道自上而下,用铁皮包裹的实木闸门。轻则千多斤,重则几千斤。这东西就算有战象也很难撞破,只能由墙头的守军用“绞盘”拉开。

对开的城门裂出一道缝隙,而后再裂、再裂,直至大敞。瞧着眼前如此荒诞的一幕,叶玄想笑,又有点笑不出来。

比这更荒诞的是,城外三百轻骑、三百重骑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没有趁虚而入,连上马的动作都没有。

叶玄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已经颇深,他当然不会指望此刻。把神卫骗来的用意在于:他们离开时也会走这道门,而守军同样需要一个“大时”的工夫,才能重新把沙袋堆起。

“尼巴巴王国”有十多个要塞。为了弹压王国内部的势力,也为了威慑各个要塞中的守军,“王城”内必须有足够的驻军。所以“尼昂要塞”即使经过备战,里面的守军也不会多到离谱。“达达利王”要攻略“乌坎坎”,人尽皆知。“尼巴巴王”会相信“达达利”攻打自己是一步“闲棋”,这也的确是一步闲棋。

神卫的驾临是突然的。虽然女巫仍是禁忌,但“大清洁”的时代早已过去,通常来说,“圣所”的神卫不会乱动。即使要动,通常也会避开正在打仗的地方。绝非尊重士兵手里的刀,主要是因为…死人多的地方,容易染病。

神卫的驾临是突然的。在这样一个没有“信鸦”也没有“鸩芙”的世界,就算主将认为“瓮城”两道大门后的沙袋被搬开是很危险的,想要报知“王城”并请求增兵,往返也要好几天。

神卫的驾临是突然的。可面对如此不合常理的事,却没有任何一位守军将官疑心这是敌方的计谋。或者说,没人敢这么怀疑。驱使神卫,以助攻城……他们从没学过,从没听过有这种战法。

“神卫离开要塞后,立即发起总攻。五百‘步兵精锐’、一百‘工兵精锐’,走同一条地道。其余步兵、工兵,分散走其它地道。”这是莫维坦第二次以命令的口吻对科摩多讲话。他不懂打仗,但懂赌博。如果己方精锐能集结在对方墙内,那道高墙,就有希望从内部拿下来。

“是,将军。”六名紫袍出现在高墙下的那一刻起,准确来说,是从游哨口中得知有六名“神卫“正朝此行进的那一刻起,科摩多看莫维坦的眼神,彻底变了。这是一个疯子!能干出任何事的疯子!

与墙内守军不同,科摩多当然能猜到神卫出现是怎么回事。将军说过,他会让城门后的沙袋“消失”。

“如果神卫质询,我跟他们走。请你继续执行我的命令,敢退,我就杀你。”说这句话时,叶玄没再试图寻找枯荣城主的感觉。科摩多却实实在在感受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压迫感”这种东西,关键不在于“压迫别人”的一方,它是从“被压迫者”的内心深处自觉涌现出来的。

“是,将军!”左脚跺地,立正领命。这是军人对军人表达服从的方式。科摩多并未认可对方是一名军人,此时在他心里,只觉得“首席”是比“陛下”还要恐怖的东西。他说要杀人,就一定敢杀人。

欺骗神卫,会让“神殿”之门的缝隙变得狭窄,如果不是关闭的话。相比之下,宰了自己只会面临国王的震怒。那算什么……

基于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叶玄相信“欺骗神卫”不一定会有肉体上的后果。“神教”不是依靠“苛律与严刑”来驯服世人,如果玩儿这一套,那跟国王有什么区别?

“神教”的武器是“永恒”;是聆听“神谕”的特许;是对“神殿”与“深渊”的解释。

据“泰伯坦”所说,数千年前,红土大陆曾有过一段“教政合一”的岁月。后来,是“神教”主动退出了“世俗”。划清界限,才能永保高洁。当然,这一段历史是“不存在”的,是“渎神者”对教廷的污蔑。

叶玄愿意相信泰伯坦的一家之言,也不过是因为,那更符合“中原人”固有的常识。其实泰伯坦所说的内容,也没什么证据。

总之,有活人亲眼见证过的历史就是:过往的几百年间,“大祭司”从未发出过明确的指令。“大祭司”聆听到神谕,从而知道“女巫”是“大瘟疫”的源头,仅此而已。

“大祭司”没有下令抓捕“女巫”,那是“圣堂”和“圣所”自发的行为。到了“大清洁”中期,连“圣殿”也参与其内,他们不在南、北两境的腹地行动,只去往一些四面天险的“孤城”和偏远野蛮的“边城”。那依旧不是“大祭司”的指令,至多算是“大主教”的偏执。而且只持续了极短的一段时日,“圣殿”很快就恢复了静默。

“大祭司”没说过“女巫”应该当众烧死,那是“圣堂”和“圣所”的默契。

“大祭司”没说过“保护女巫”会让“神殿之门”的缝隙变窄,会使“永坠深渊”的机会变大。也许是“圣堂”和“圣所”这样理解,进而影响了世人。

“大祭司”没说过“欺骗神卫”会让“神殿之门”的缝隙变窄,会使“永坠深渊”的机会变大。也许是“圣堂”和“圣所”这样理解,进而影响了世人。

“大祭司”甚至没说过“神卫”有权执法,只不过许多代以前的“大祭司”聆听到另一条神谕——杀伤圣仆者,永坠深渊。

因此,神卫对女巫的清洗、法锤对世俗的残害……其实从来没有明文的“律令”可依。据清尘所述,中原的“顺帝国”早期也是如此作风,这叫“刑名不具”。

也因此,叶玄认为就算自己被神卫带走,也不一定会挨法锤,或者上火刑架。具体发生什么,那取决于神卫的心情和自己的说辞。他已经编好了一套漏洞百出的谎话,大意就是:

“我奉我王之命,攻打尼昂要塞。到达之后,我连续两晚梦到要塞内的地室中,睡着一个通体无痣的裸女。第一晚我以为是纯粹的梦,第二晚梦到相同的内容,我认为那是一种启示。所以我立即丢下军队,跑废了三匹快马,到距我最近的圣所禀报。启示是我自己梦到的,如果派传信兵转述,我认为那是一种‘不敬’。

什么?没有女巫吗?我只是…如实禀报我的梦境。我觉得连续梦到,应该是一种启示。我无法判断,但我必须禀报。真没有女巫吗?会不会是藏起来了,或者送走了?

不,我对神的虔诚高于一切,怎么可能对您说谎!这世上,怎么会有人为了打仗这种小事,编造梦启,亵渎神明?”

梦启最大的好处,就是线索断绝得干干净净,完全无法查证。而且“女巫”确实是比“打仗”重要太多的事,神卫不能否认这一点。

除此之外,叶玄心里还有另一层侥幸:神卫也许根本不会到军营质询。

神卫不知道控诉者是谁。他们当然能猜到,但猜测和确证是两个步骤。微妙处在于,“猜到”本身就是一种失格。“猜到”就意味着,神卫心中埋藏着另一套叙事规则——一套“军功”重于“信仰”的规则。

一天过去,两天过去……叶玄心里渐渐焦躁起来,他不希望神卫在此停留太久。地道,已经挖好了。之前科摩多告诉他,地道的大致走向可以用埋在土里的“铜缸”听出来,现在他知道这有点夸张了。“铜缸”的主要作用,是防范那种“直接塌陷墙体的穴攻”,也称“挖墙角”。而如果地道挖得更深,挖进墙内,“铜缸”是很难听见的。

但是,那些只剩薄薄一层,随时可以破开的圆洞,只要时间够长,是可以被“工兵”一个个探出来的。这跟盗墓是相似的原理。探出之后,“工兵”不会把洞破开,只会让“长枪队”和“烟火工”在洞口守着。待到敌军冒头,扎死先前几个,然后熏死一串。这是真真正正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什么天险也不能比。等候的时长越久,“穴攻”的成算越小。

第三日清晨,城门再启。六名紫袍押着带镣铐的两男一女,缓缓自“瓮城”凸起的高墙内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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