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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及时雨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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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害纪元”六百六十四年,夏。此时距“墨白”砍伤“残影”已过了九个多月。

探出了大小数千座岛屿,却始终没有一处觅得真正值钱之物,“木叶商团”距离山穷水尽,只一步之遥。

“派信使去苍城。‘云大’欠咱们的,是时候还了。”

傍晚,木园,“影”院。卧房内,一只足可容纳三人的宽大浴桶中,伴着蒸腾的水气,叶玄以手指做梳,蘸着带有微毒的“丹缨粉”,轻柔而缓慢地替残影梳理着那一头乌黑浓密,却总是略显干枯的发丝。

“嗯,好。”残影两臂交叠,轻搭在浴桶边沿,语声慵懒。瞧得出此刻十分惬意。

“不知凭着‘云大夫’的声名,最后能骗出多少。‘吴家兄弟’的六个任务,怎样尽可能多地换成钱,也得开始琢磨一下……这桩难事,就交你去想了。”叶玄手上不停,口中有些无奈、又有些不甘地轻声道。非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轻易用掉“吴家兄弟”欠他的人情和许诺。这东西可以换钱,可一旦用完,却是多少金银也换不回的。

“嗯,好。”残影少见的接连两句,只这般浅浅应答。她喜欢“丹缨粉”的暗香,喜欢头皮和发丝被那修长的十指反反复复极温柔地抚摸。水雾蒸腾中,她不自觉有些昏昏欲睡。

耳听残影的鼻息愈发舒懒、绵长,叶玄不再言语,凭借少量外溢的内息,维持着微烫的水温,双手有如带着使人安魂的巫术,缓慢将她送入了深眠。

两日后,“木园”的“信使”分做三批,沿不同线路去往“苍城”。

“木叶家”与“吴家”当然互有彼此府园的“信鸦”。但那多是维持联络、互通有无之用。除非十万火急,否则没有用“信鸦”请人的道理。依照不成文的规矩,“三批信使”属于“常规邀请”的最高礼敬。

“信使”策马驶离“丰临城”的第六天,莫问塔“四层”迎入了一位“手拎古旧木匣,白色兜帽遮住大半张脸孔”的窈窕女子。

上楼之前,值守的侍官并未察看那只“古旧木匣”是否有异。那“木匣”约莫食盒大小,最坏的结果就是里面藏有一支完整的“暗弩”,而“匣中的暗弩”远不如“旱境武人的暗器”更隐蔽、更凶暴。既然入塔之前并不搜身,刀、剑也不收缴,那查检一只可能藏有凶器的木匣就没有任何意义。

“莫问塔”保护团长的方式很简单,就是“一次只上一人”。真遇到“墨白”那种,怎么防范都没有用。

“我要见叶先生,不想给人知晓。”女子语声和煦,听不出“莫问塔的雇主”常有的慌乱与紧张。

“薛棠?”残影与薛棠照面不多,凭着声音和体态,仍迅速辨出了对方是谁。

薛棠摘下兜帽,礼貌地点了点头。没有因为此处是“莫问塔”的“四层”而做作地掏出一万两银票。这不是“委托”。

“我派人去请,就在这里见。”残影没有再询问薛棠的意见,她说不想给人知晓,那么留在这里不动显然是最稳妥的安排。

“好。多谢了。”薛棠微微颔首,随后重新罩上兜帽,跟着残影进入同在“四层”的团长书房。相比于刚才那处,这里宽敞、明亮了许多。而且不止有清水,还有茶和糕点。“只提供清水”是莫问塔的规矩,即使上了“五层”也一样。但薛棠不同,她不是“雇主”。只要两家尚未彻底翻脸,便要以朋友待之。

等待叶玄的空当,残影与薛棠相对而坐,倒也不会如何尴尬。二人虽不熟络,却有不少能够轻易牵出的话头。比如鬼蛾,比如薛让,比如夕霞。

“夕霞”的话题略微有些敏感,于是残影主动选了这个。为了好玩儿,同时也是试探。不出所料,薛棠一脸轻松地接过了这个话头,娓娓讲述起自己在“夕霞山”学艺的过往。仿佛根本不知道“阮棋师姐”的胸脯曾被对面这女子划过一刀;仿佛根本没听说过“师傅”在斗兽场内,引得上百位好手朝“木叶家”亮了兵刃。

惯常来说,叶玄出门时会在“木园”门禁处留下去向。为节省时间,残影还是派了六名侍从分头去寻。虽然她知道,白天大部分时候少主会在“木叶商团”或“船港”中的一处。但也不排除“蓝水书院”、“浮云医馆”或者“赌坊”、“青楼”的可能。直接去找,总比辗转一次快些。

“青楼”的可能比较小,尽管“宿竹”家的青楼很多都是昼夜无休,但自从“清尘”不做了,叶玄就没再嫖过。偶尔去逛青楼,也只看舞、听曲。

“赌坊”的可能也不大。迁居“丰临城”后,他仍然保持着“玩儿骨牌”的爱好,但多半是在晚间。

过了将近三炷香时分,一袭黑衣、手执灰刀的叶玄终于出现在书房。残影凭此猜想,他刚刚应该是在“船港”。

“薛棠见过叶先生。”残影书房内,薛棠早已解下了带兜帽的轻薄斗篷,一身“短衣长裤”的武人装扮,对着叶玄端庄而持重地行了个女子礼。

“薛大家,有礼了。”叶玄深深抱拳,极郑重地还了一礼。就如当初面对“薛瑞”时无异。入屋前,他并不清楚是“薛棠”在此。寻到他的“莫问塔侍从”更是什么也不知道,只说“团长大人有要紧的事情找您。”

薛棠闻言,礼貌地露出一抹浅笑:“先生莫要取笑。”

“《拓殖》上下两卷,《评议集》一卷,我已通读了二十多遍。若能背诵的出,薛家许诺的‘赏银’可还作数?”叶玄猜不到薛棠会来,但能猜出稍后的对话不会太过轻松。此时初见,有意让氛围显得轻快、融洽一些。他说得不是假话,《拓殖》他真的能背,对薛棠也是真心相敬。

“这…得先生错爱,薛棠惶恐。”她依旧彬彬有礼、落落大方。面上浮现出的错愕与惊喜亦有着明显的节制。但在侧对二人的残影看来,薛棠的笑容似是更深了些。

“坐下说吧。”残影在叶玄到后,仍保持着主人家的姿态,将薛、叶二人引到方才饮茶处坐了。给叶玄斟过茶后,理所当然地坐到另张软椅之上,一副“你们可以开始了”的表情。完全不问薛棠想不想自己在场。

叶玄对此早就习以为常,心中苦笑了一下,望向薛棠道:“棠小姐,有任何事情,尽可直言。”他称对方做“棠小姐”而非“薛小姐”,以二人眼下的关系来说,这是“得体”范畴内最大尺度的亲善。

残影同为女子,若是赖皮一些,叫声“小棠”也无不可。但叶玄不能。至于“薛大家”的称谓,初见时唤一次是敬重,入座之后再叫,就是不给人台阶了。

“叶先生,我是来向您致歉。”薛棠开门见山,直言不讳,“当然,我没有资格替‘薛家’说话,只能表示我自己的歉意。”语罢起身避席,两手虚扣腰畔,右腿藏于左腿之后,对着叶玄深深下了一个万福,右膝几乎及地。

这一次,叶玄坐在椅中,没有站起。只身子微微前倾,以示受了此礼。在他心中,薛家当然欠自己一个道歉。而且这远远不够。

薛棠低着头,但她能够察觉到叶玄的姿态。等到叶玄身子前倾,静默了约一口茶的工夫,薛棠缓慢而优雅地起身,大方坐回了椅中。随即以探询的目光做出请示之意,得了允肯后,轻轻探出双手,熟练地拔动锁扣,打开了早就摆于桌案之上的古旧木匣。

木匣之内,并排摆放着三只更小的木匣。毫无疑问,那是存放银票的钱匣:“叶先生,我知道先前之事,不是浅浅一礼所能弥补,也不是区区银钱所能弥补。因此万望先生不要误会。这只是薛棠的一份歉意,不用来交换任何东西。”薛棠诚挚地说完此句后,双手缓缓捧出最左侧一只钱匣,轻轻搁置在桌案上。

“金,二十九万七千两。我分到的家产中,无需变卖就能拿出的,暂时只有这些。”提及金额时,薛棠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淡。没有羞赧,没有漠然。

于“薛家”而言,这的确是笔小钱。小到只是分给“不继承主产”的女儿,并且只是“无需变卖”的那一部分。但她同时又很清楚,对“木叶家”来说,尤其是此时此刻的“木叶家”,这是补血续命的甘霖。因此,平淡是最得体的态度。

“好。我收下了。”叶玄此时,与薛棠是同一般的心思。他很清楚这笔钱于她于己,分别意味着什么。因此也只能尽量保持平淡。

“‘需要变卖’的那部分,也卖了给我呗,我可以等。”叶玄很想无耻地说出这句,但也只能想想。他当然知道“薛棠”为什么不将分得的田产、地产也卖了赔给自己,因为那些东西,实际上控在“薛谦”手中。而她通过“莫问塔”联络自己,显然是不想让“薛谦”知道。

在叶玄勉力压抑着企盼的目光中,“薛棠”善解人意地从那“古旧木匣”中取出了第二只钱匣。轻轻放在了第一只钱匣旁边:“金,六十万两。这是‘二哥’借给先生的。”

叶玄面无表情,棕黑色的眼瞳却难以抑制地缩了一下。为这六十万两,更为了一个猜想:第三只钱匣是谁的?她又是按照什么顺序往外拿的?难道……

薛棠有意不去瞧叶玄的面容,继续娓娓说道:“二哥还让我转述一句话,说先生能听懂。原话是……当真走投无路时,可以找我借一次钱。”

叶玄闻言,与侧对而坐的残影对视了一眼,旋即会心浅笑。这是多年以前,“枯荣城”城主府的书房内,他曾对“薛让”说过的话。

那个时候,薛让刚刚掷下了一笔天大的赌注,尚不知晓自己是能顶着一个“没有任何过错的嫡长子”硬生生咬下薛家的小半家业,还是会被扫地出门,变作连枯荣城主也当不成的丧家之犬。

现如今,薛让将这句“带着几分真情实义,又夹着几分居高临下”话语一字不差地还给了他,并且还附了六十万两黄金。

“他知不知道我在干什么?说没说还不上怎么办啊?”叶玄明知故问地轻佻了一句。

薛棠温婉一笑,她当然能听懂,这就是“谢谢”的意思。只不过相隔万里,叶玄不好动容。

“二哥说,亏了就算借的,赚了就算入股。但不是入‘木叶商团’的股,是入‘木叶家族’的股。往后不管什么事情、什么地方赚了钱,都要分他一份。具体分多少,就凭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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