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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鬼子来了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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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靠着公路就像住房对着大街,有好处也有坏处,皇塘镇西边三里有个青墩村,在常金公路北边,距离公路不到五十米;皇塘镇东边十里有个太平村,位于武进丹阳交界处,在常州通金坛公路南边一百米处,这两个村子因为紧挨着公路,是皇塘乡最先遭日军烧杀抢掠的两个村子,幸存者记得那一天是1937年12月1号。

太平村这个村名的来历,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是以前常有强盗出没,后来村民在河上建一个桥,为了吉利取名叫太平桥;还有一种说法,说这个村子多次发生火灾,俗称火烧山,为了图吉利,后改名叫太平山。

秦老汉是太平村年纪最大的人,经历过几个皇帝、几个总统,他头发胡子白了,眉毛也白了,有几根还长得很长,像白猫的胡须。

他他有一个习惯,饭后端着旱烟袋,坐在村口一块方石上,看着一百米外公路上过往的车辆和行人,有时汽车过后的灰尘很大,只要风力不太大或不是北风,灰尘飘不到他面前就没了,不影响他继续看风景。他看人车来往,看东边日出西边日落,看天上的云彩,看飞过的鸟。

今天他坐在石头上,感觉不好,夜里下了霜,霜化了石头还很凉,太阳有乌云挡着,无精打采地时而露露脸,圆盘中有红有白,如剖开的西瓜或砍开的脑袋,有红的血和白的脑浆;空气中的气味也不好闻,是泥土干草和粪尿混合的气味,他皱起眉头,往公路东边看,东头看不见的地方是常州。他听说常州已经被日本人占了,下一步就是金坛、丹阳,镇江和南京。无论去哪里,除了走铁路、水路,陆路都要从这条公路过,村上有些人家逃走了,他不想逃,这么大年纪了,死就死在家里吧;他觉得屁股底下凉,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回家。

公路上传来轰隆隆的声响,三辆卡车由远而近,在通向村子的大路边停下,荷枪实弹的日本兵从车上跳下,端着枪叫喊着向村里闯来,秦老汉来不及走回家了,赶紧躲进崔胜来家的羊圈。

日本兵挨家挨户用枪托捣门,或是用脚踹门,进屋后强奸妇女,抢劫屋里的粮食和鸡鸭猪羊,把人们赶到村中空地上去,有人不听话或听不懂没反应,就被日本兵用刀捅死。有的人害怕躲进草堆,有人蜷缩在灶台角落里,拉些柴草盖在身上。日本兵发现后,就用刺刀去捅,听到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他们便快乐地大笑,就像在河边用鱼叉叉到了水草下的鱼一般高兴。

被赶到村中空地上的有二十几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架在高处的机枪朝他们扫射,人们像推倒的骨牌,一个个倒下,鲜血从子弹钻的孔中流出,往低处流淌。秦老汉体弱无力,中了一枪便倒下了,后倒下的一个中年汉子压在他身上,为他挡住了后面射来的子弹,他昏过去了,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眼睛,费力地推开压在身上的尸体。日本兵走了,好多房屋还在燃烧,烈火熊熊浓烟滚滚,空气中弥漫着柴草和人肉烧焦的气味,秦老汉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捂住受伤的胳膊,数数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一共二十六具,他无力掩埋他们,只能为死不瞑目的人抹一抹双眼让眼睛合上;他数数被烧毁的房屋一共一百二十间,各户人家的粮食财物家禽家畜被洗劫一空。

太平村不太平,它是日本鬼子进入皇塘乡首当其冲惨遭劫难的地方,捡了一条命的秦老汉,家里人被杀了,房子被烧了,孤苦伶仃的他坐到飘落了烟火灰烬的石头上,声嘶力竭地叫骂着:“天杀的日本鬼子!丧尽天良啊。”

上午九点多钟,柏年穿了件旧棉袄,往青墩村去,他去讨要几户人家拖欠了快两年的轧米加工费,若不是穷得没有办法,这点钱不给也就算了,可现在没有这个钱,儿子金海就得辍学,皇塘小学催了好几次学费了。本来一个月前家里卖了一头猪,两只羊和三只鸡,他手上有了一块银元,足够交学费的;但他去交学费的路上,把这块银元挪作他用了。

那天天气还好,虽然下了霜,但不是很冷,柏年穿了件夹袄就出门了,手插在口袋里,捏着那块用好多汗水换来的银元。

皇塘小学的东大门外是操场,操场南边临时搭了个台子,台后两棵树之间挂了一条横幅:“丹阳抗敌后援会”,  台上有几个学生模样的人在忙碌着,台下围了不少人,柏年也凑到人群中去一看究竟,一个梳短发,系红围巾,一身学生装的姑娘手拿着铁皮话筒,慷慨激昂地开始演讲,清脆悦耳的声音传得很远:“同胞们!父老乡亲们!日本鬼子占领了东北、华北、上海,苏州沦陷,南京危在旦夕,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不愿做亡国奴的人们,让我们团结起来,支援我们的军队抗战,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人们跟着喊口号,群情激昂,声动天地。

一个圆脸长辫子的姑娘,手捧着红色的募捐箱走向人群,一个男青年跟在他身后,他们走到人们面前说:“支援抗战吧!一文铜钱不嫌少,一块银元不嫌多,少喝一斤酒多买两颗子弹,多消灭两个鬼子!”

人们开始摸口袋,往箱子里放钱,有的是一文铜钱,有的是一枚铜板;不管多少,姑娘都说一声“谢谢”,男青年都要鞠一个躬。募捐箱从东往西,有的人往后退,有的人悄悄走了,柏年右手捏着那块银元,有些犹豫,想了想,还是拿出来放进了募捐箱,这是箱子里唯一的一块银圆,演讲的姑娘把铁皮话筒递到柏年面前,感动地说,“谢谢你慷慨解囊,谢谢你的爱国之心,请你讲两句话。”

“我不会讲。”众目睽睽之下,柏年有点不好意思,用手摸着脑袋。

“讲两句吧,怎么想就怎么说。”姑娘微笑着鼓励他。

“我只知道一句老话,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出不了力,就出一块钱。”

姑娘转过话筒对大家说:“他说得太好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让我们给他鼓掌。”

台上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柏年转身回家,听到背后还有人在拍手,儿子的学费没了,家里也没有猪和羊可卖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妻子交代,他想起了外面欠的加工费,算起来还有十几块银元呢。

冬天的田野有些荒凉,黄多绿少,还没种麦的稻田里是烂黑的根茬,水沟里有薄冰,把枯草和泥土冻在一起;寒风推搡着树木,摇落片片残留的黄叶,落到有白霜的枯草上。

柏年刚走到青墩村北面,听到砰砰两声响,以为是快过年了,有人提前放爆竹;他继续往前走,走到大土墩北侧的树林时,才发现情况不妙,青墩村的男男女女惊慌失措地跑出村,往有树木的土墩这边跑,柏年看到一些认识的人,与他们打招呼,麻子霍春问:“你来干什么?”

“到你们村上要账去。”

“不能去,鬼子进村了,杀人强奸妇女,抢粮食财物,还抢猪羊。”

柏年不敢往前走,逃出村的人们看鬼子并没有追出村,便站在树林里或趴在土堆上往村子里看。

“鬼子抓人了。”有人轻声说。

居高临下,可以看到没逃出来的一些人,被日本鬼子赶到村中间大水井边的一大块空地上,那里是村上人夏天纳凉或聚会聊天之处,现在那里成了屠场,在土岗上的人们能听到日本兵的骂声吼声,听得到女人们的哀嚎啼哭声,还有被刺刀捅进身体的惨叫声,两挺机关枪架在房顶上,对着被抓的人们,还有三十几个人躲在家里,他们把门关好,插上门栓,提心吊胆地请菩萨保佑。

菩萨似乎没听见,门栓也挡不住,一家家关着的门,被日本兵用枪托和脚踹开了。离公路最近的熊中满和哑巴老婆没办法逃,床上躺着中风的老娘,两个孩子也小,女儿才七岁,小儿子刚三岁。鬼子用枪托砸门时,熊中满急中生智,让两个孩子爬到奶奶床下躲着,让哑巴老婆躲到灶屋的角落,他抱了些柴草遮盖在她身上,他刚要去开门,门被踹开了,“啪”的一声倒在地上,掀起一片尘埃。

小队长山本带着两个士兵闯进屋里,对他大喊大叫,熊中满听不懂日本兵的话,没有反应,日本兵大怒,举起枪托砸向他的头,头被砸破,鲜血直流,他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床下传来小儿子的哭声,两个发抖的身体抱在一起,日本兵蹲下身子,用刺刀往床下捅去,捅了几下,惨叫声哭声戛然而止。老奶奶抓起枕头边的剪刀去扎鬼子,也被鬼子连捅几刀,随儿孙们一道去了。剩下躲在稻草下面的哑巴老婆被山本发现,他淫笑着骑在女人身上,强暴了她,两个士兵也强暴了可怜的女人,最后用刺刀对准女人的下身和胸部,连捅几刀,看着血肉模糊死去的女人,三个人哈哈大笑着出门去了。

向大奎的小儿子才三个月,一个日本士兵用三八步枪的刺刀戳进他的身体,往肩上一扛,出门后转了一会,看到一只惊慌失措的母鸡,才把孩子扔掉去追母鸡。

伍再兴、伍再旺兄弟娶的是一对如花似玉的双胞胎姐妹,姐姐叫金花,妹妹叫银花,去年一道嫁进门,今年一道怀孕,此时都有五个月身孕,衣服下都像包了个番瓜,今日也在同一时辰遇难。日本兵进村时,金花肚子疼,躺在床上歇着,日本兵闯进屋里,看到花姑娘兽性大发,把她强暴后,还用刺刀割去双乳,对着隆起的肚子一刀又一刀,顿时鲜血喷涌,母子同时丧命。妹妹银花和村上一些人被赶到大水井旁,山本别出心裁,将士兵分成两队,两人一组,抓住村民的手脚,站在三米外往井里扔,被扔到井里的死,扔在外面的活。

第一组的两个日本兵选中了银花,银花挣扎着,手抓脚踢,抓破了日本兵的脸,山本大怒,命人砍去了银花的双手双脚抛入井中,银花血人一般惨不忍睹,瘦高个翻译谄笑着对山本说:“太君此举有皇家风范,我国汉代女皇吕后对男人的新宠就是这么干的。”  村民们听了恨得咬牙切齿。

青墩村曾被认为是福地,据说明朝后期北方少数民族日益强盛,屡次南侵,明朝廷是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逃。有一天,正德皇帝南逃至皇塘时与御林军失散,此时天色已晚,便在青墩村休息。晚上小村特别安静,连一声狗叫也没有,正德皇帝睡得很香,第二天精神很好,他对侍卫说:“此晚青灯作伴,休息得很好。”

皇帝走后,此村便改叫青灯村了,因村北有一个大土墩,后来又改名青墩村。十里八乡的人们认为青墩村住过皇帝,是福地,算命先生也说:得其地者昌。为了沾福气,为了子孙兴旺,不少人家举家迁入,原先二三十户人家的小村,逐渐变成一百多户人家的大村。这些迁往青墩村的人们,做梦都没有想到福地成了祸地,这一天,村里被烧了一百七十五间房,杀了三十二个人,最小的遇难者只有三个月,他还吃娘的奶。

此时天阴了,下起了大雨,大概是村民们的先祖目睹村上的惨状,伤心落泪了。柏年看不少村民慌忙逃出村来,棉衣都没穿,身上的衣服淋湿后,在冷风冷雨中冻得瑟瑟发抖,他说:“在外面太冷了,你们跟我去何家庄,到我家加点衣服,喝口热水,暖一暖。”

有些人不肯,一个身材瘦长、骨骼结实、头上包蓝头巾的妇女说:“不麻烦了,鬼子走了,我们就回去,家里成了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不放心。”

柏年说:“谁知道鬼子什么时候走啊,在这儿冻出病来,不是自己受罪吗?”

麻子霍春也劝村上人去何家庄避一避,他说:“多数人家的房子烧了,粮食鸡鸭家畜也被抢了,回家没地方住,也没吃的,不如先去何家庄歇歇,再做打算吧。”

多数人还是明事理,骂着鬼子,抹着眼泪,跟着柏年去何家庄。

一行人走到陈官塘东边,柏年对对霍春说:“你带大伙慢慢走,我先回家安排一下。”说完一溜小跑着往村上去,他要和妻子先打个招呼,免得妻子不高兴,又跟自己吵,给人家脸色看,弄得大家尴尬。

柏年一进门,苏小辛又惊又喜地说:“你可回来了,急死我了,听说日本人把青墩村的人都杀了,是真的吗?”

“日本鬼子是杀了不少人,还逃出来六七十个,马上来我家避一避。”

“什么?六七十个人,你带那么多人回来,吃一顿饭就得几十斤米,家里现在总共还有一百多斤米,怎么应付啊?不能让他们来。”

“人家遭难了,总得帮一帮。”

“不行,来家里挤挤住还可以,不能管吃,你去找寿海娘,她仁义,她家米也多。”

柏年走到门口一看,来避难的人们已经进村了,长长的队伍见首不见尾,村里的人也都人心惶惶的,出门观看。他忙从后门去了王燕家,王燕吃了饭正在擦桌子,看柏年进来说:“你可回来了,金海娘急得哭几回了,你没碰上鬼子吧?”

“鬼子没碰上,可碰上麻烦事了。”柏年焦急地把苏小辛接待青墩村人管住不管吃的的事说了。

王燕说:“人都来了,怎么也要接待一下,你去接他们来我家吧,这边地方大点,吃住都方便,我马上烧水做饭。”

柏年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忙跑去接人,王燕对明孝说:“你别放牛了,帮我烧火。”

青墩村人进屋后,王燕看有些人衣服单薄,冻得浑身发抖,嘴唇发紫,忙把家里的衣服拿出来让他们穿,柏年也从自家拿了些衣服来,王燕叫人们去抱柴火,在楼下生三个大火盆,渐渐的屋里暖和起来了。

吃了饭,几个性急的人想马上回去,王燕劝道:“你们村上还冒烟呢,鬼子不一定走了,你们一定要在这儿住一晚,明天再走。”

“这么多人,给你家添了多少麻烦?”  符可普说。

“不要客气,你们不遭难,请你们也不会来。”王燕说。

符可普说:“日本人太凶残了,杀人不眨眼,用刺刀把小孩捅死扛在肩上。”

王燕说:“是跟他们倭寇老祖宗学的,明朝倭寇侵犯苏州时,就用刀枪穿婴儿当儿戏,百姓愤不欲生,朝廷才派兵在崇明铲除倭患。”

到了月底,丹阳、金坛、镇江相继沦陷,日军控制了铁路公路交通线,在沿线城镇修建据点派兵驻守;皇塘也来了十八个日军,三十个伪军,一部分住在荆家祠堂,一部分住在祠堂西南角的碉堡里。

碉堡有三层楼高,楼顶插一面日本的膏药旗,有两个士兵站岗,看到可疑之人,便“砰砰”放枪。一个老汉去姑娘家,回来时天色晚了,又不懂日本话,鬼子一叫,吓得反身就跑,被子弹追上,倒地身亡。

县乡二级先后成立了伪政权,一个姓吴的保长,当了皇塘乡长兼维持会副会长;日军强迫工厂开工,商店开业,学校开课,营造中日亲善共建大东亚共荣圈的气氛。

这一天傍晚,寿海背着书包,蹦蹦跳跳的回家,把书包往桌上一放,兴高采烈跑上楼,对正在整理床铺的王燕说:“娘,今天两个日本人到学堂来,一个人发两块糖。”

王燕站起身,看到儿子手中的两块水果糖,彩色的油纸包着,糖纸两端拧成鱼尾状,她生气地说:“把糖扔到小沟塘里去,我们不吃日本人的东西。”

寿海站着没动,看大壮摇着尾巴上来了,他说:“给大壮吃吧。”

“大壮也不吃,日本人在太平村、青墩村杀了那么多人,烧了那么多房,在这儿装什么好人?他们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把糖扔到小沟塘里去!”

寿海看母亲很气愤,脸色不好看,嗓门也高了,赶紧下楼,走到小沟塘边,把两块糖扔到河里,“咚咚”两声,水面溅起两个涟漪,像被捅大的两个伤口。

晚上苏小辛来王燕家找消炎的药,王燕一边找药一边问:“谁病了?”

“柏年下午和厉保长打架,把脸打破了。”

“为什么打架呀?”

“柏年上街去,在西街口碰上厉保长,厉保长让他叫村上十八到三十五岁的男丁,明天上午到街上去训练,他答应一声就完了,可他问人家,训什么练?训练了打谁呀?厉保长不高兴了,说是皇军的命令,他说,什么黄军绿军就是鬼子,鬼子的事我不管,我不当日本人的狗,这不是斗气吗?后来两人吵起来,还动了手,他打肿了厉保长的脸,厉保长抓破了他的脸。”

“柏年脾气上来也是什么都不怕。”王燕说。

“他不怕我可怕,我吓死了,当时要有鬼子在边上,还不把他杀了。”

“他是心里有火,恨鬼子。”

“我心里现在还不静呢,他是家里的顶梁柱,他要有个三长两短的,这一家子人日子还怎么过,我也没法活了,他可不能有事。”

“柏年不会有事,你放心吧。”王燕宽慰她说。

苏小辛接过王燕递过来的药说:“街上有鬼子,我以后就不让他上街了,省得有麻烦,惹不起躲得起。”

这一天下午,柏年又站在门口看天,妻子不让他上街,他便帮助打打猪草,收拾地里的菜,没事就在村里走走,看看花草看看天气。这会儿天不高、云很厚,灰色的云快压到房顶了;太阳不红,惨白如月,鸽子不见,燕子不见,大雁也不见,只有几只叫不出名的灰鸟在飞,叫声怪异,像有一日从坟地走过听到的声音。

“看什么风景呢?没事出去耥点螺蛳回来,洗干净了煮煮,又当菜又当饭,家里米快没了。”苏小辛在屋里和他说话。

柏年听到妻子在屋里唠叨,皱起眉头说:“去哪儿耥螺蛳?”

“去前面聪明塘,离家近,吃聪明塘的螺蛳人还聪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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