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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来花开》上部:北方来信(三十三—三十四)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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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来信(33)

向明:

去年刘嫂刚学习时,我开了一张书单,《中国古代文学史》《中国通俗文学史》《中国通史》《中国历代文学作品选》《昭明文选》《太平广记》《世说新语》《搜神记》《中国古代十大悲剧戏剧集》,侧重于文学。诸子百家、四书五经以及明清文学以后再读。我一直认为,先看文学史,再看作品选,有助于对古代文化文籍有一个整体的了解,先整体后局部。没想到刘嫂读了六七本了。这种系统的学习,如果再加上自己的思考分析,对整个我国古代文学便有了四分之一的认识收获。

可有时想,一个家庭妇女读这些书有什么用呢?也许,像她说的,圆大学梦吧。

王诚杰练了五天写字,小家伙很喜欢写,偶尔烦了,便让他随便在纸上涂鸦;同时又教孩子读“十百千”,有时一整天不知道回家,他妈妈回去不跟着走,也许近一年的熟悉,他习惯了在我这里玩。他爷爷奶奶说,这是前世的缘,认我这个爷爷了。

前天,刘嫂把她写给我的信交给了我,信比较长,大体分三部分内容,学习中的困惑、对外祖母的介绍、对外来生活的展望。我概括的把这些内容给你写一写。

学习困惑,主要集中在作品的理解,她希望抽时间集中向我询问;有的问题特有启发性,比如古代作品女子生活的描述倾向,带有强烈的父系社会下的男权主义色彩;比如从《氓》《柏舟》到《杞梁之妻》《孔雀东南飞》,女子的呐喊起初带有天然色彩,后来便被礼教压制住了;而从《齐人一妻一妾章》《秋胡戏妻》到《陌上桑》《羽林郎》,虽然讽刺批判男子的好色,显示女子的忠贞不二,但骨子里把女字的贞洁观念的歌颂看作男人世俗政权下的奴性与安全,歌颂的是女子,自得的是男人,由此女子的命运被男权社会压制的越来越重,最后,走进三从四德三纲五常的泥淖里。

我告诉刘嫂,著名戏剧研究专家赵景深有一篇《《秋胡戏妻》故事是怎样演变的?》的文章,网上查看下,可作参考,在那篇文章里,赵景深把“秋胡戏妻”故事的来源、流传和演变讲的清清楚楚,他的结论和你的见解差不多。

尽管刘嫂的分析与前代理论专家的观点有重合,但对一个高中生来说,这个见解已经很不简单了;因为她能从纵向比较中发现问题。这个话题,当年我曾让学生写毕业论文,却很少有人看出来。

刘嫂介绍她的外祖母时,侧重陈述外祖母的生存状态的不易。刘嫂外祖母小脚,十六岁出嫁,十七岁到三十六岁生孩子,共生养了八个孩子,夭折了两个。也就是说,在二十年的时间里,她的外祖母不到三年生一个孩子。三十六岁上,刘嫂外祖父因伤风而殁,如果不是如此结果,外祖母也许会继续生下去。就像我老家的一位妇女,一生十二个孩子,一直生到四十二岁。

刘嫂外祖母三十六岁上孀居,因为一大堆孩子,她不可能再嫁,即使有那样的机会,但对于固守传统的农村妇女来说,再嫁几乎是犯罪,人言可畏,旧念杀人。

她的外祖母曾有很多机会再醮。第一次,外祖母四十二岁上,她婆婆把自己娘家的一个侄子说给她,那是个忠厚有一身力气的男人,妻子去世五年了,也因为抚养孩子不敢再娶;看着孩子们一个个的长大成人了,最小的已经上学,外祖母动过心,可一想到嫁过去还要伺候对方一堆孩子,她犹豫了;第二次,

四十六岁上,一直帮外祖母婆婆公公照顾外祖母孩子的一位远房小叔子的妻子去世了,婆婆再一次给儿媳撮合,外祖母再次拒绝,据说理由是这年龄了,再嫁太丢人。婆婆以为媳妇不愿嫁给同族人,接连几次给儿媳妇介绍对象。

我读到这个地方时,就想,刘嫂外祖母不是很看得开吗,如果说第一次,是为了自己的娘家人,第二次为了同族或是报恩,后来几次都是介绍的外姓人,这样的婆婆在那个还很守旧时代,很是了不起。昨天,和刘嫂说到我的疑惑,刘嫂说,外祖母的婆婆二十六岁上守寡,大概知道没有男人的女人不容易。

我不曾想,刘嫂写到外祖母的时候,竟联想到她自己。她说,自己二十二岁生第一个孩子,三十四岁上生下第三个孩子,平均四年多点年一个孩子,和外祖母差不多;如果不是计划生育,是不是还要生下去,看来是不可能了,生而为女,大概没几个喜欢生孩子,过去因为生育观念落后,所以女人能生则生,生到不能生育为止,简直是牲畜一样的命;而今,经济发展了,社会进步了,女人该有自己的权利了,生孩子虽然是两个人的事,但愿不愿意生,该归女人决定,这是女人的最大人权。

对于未来,刘嫂的愿景是,抚养三个孩子成人,要上大学,显然,这是把自己的愿望寄托在孩子身上了;其后孩子们爱在哪里工作就在哪里,做父母的绝不能干涉;自己呢,和王向新住在县城,享受下城市生活;当然了,那个大学梦还要通过读书完成,重要的一点,她决心重拾笔墨,写写自己的生活,写成一部书,当老了,把这部书留给孩子。向明,让我们一起为她祝福。

今天上午,我看着小诚杰摹字后,又带着孩子读《三字经》;刘嫂在天井摘菜,等摘的差不多了,她说先把孩子放我这里,她去山下幼儿园接女儿,我问,不是你公公接着吗,他说公公摔着了,我说我一会过去看看,就在你们家吃饭吧,省的你再送。

刘嫂公公王士存早上送孙女去幼儿园,回来路上,车被一辆皮卡撞了,左腿骨折,司机忙把他送到镇上的医院,我去的时候,还没回家。我说,需要看护的话,我去。刘嫂婆婆说,不用了,正好老大王向全刚从国外回家,跟着去了;真是命该着,用人的时候,人就来了,可不该这个结果啊。我劝慰你婶婶,说这叫福气,人顺的时候,要什么有什么,是福气;人不顺的时候,有人帮得上,这也是福气。老人家说是这个理啊。

刘嫂下山接孩子,我来炒菜做饭,你婶婶说什么不让我搭手,我说我干的了,你让我下厨,看我做的饭菜行不行。刘嫂说,就让他试试呗。老人家瞪着刘嫂说:“怎么说话的呢,’他’是谁啊?叫老师,叫叫陈教授。”刘嫂不好意思的一笑,说是,让陈教授做吧。刘嫂转身走出家门,你婶婶说:“我这儿媳妇,哪里都好,就是不懂礼貌。”我说:“不怨她,可能常去我那里,习惯了;你看,你小孙子不是也习惯了,去我那里撵都撵不走。”她又说:“就是给您添麻烦了。”我说:“我是个闲人,不怕麻烦,我喜欢孩子。”于是,你婶婶问起我的孩子们的事。

说着话,我去下厨。和北方庄所有人家一样,厨房在厢房,小炉子用的是蜂窝煤,上面已经坐上锅,在熬大米粥;大炉用的是柴火。洗菜、切菜,准备好葱姜酱醋等佐料,然后是生火,你婶婶说,先不炒菜先烙饼——这功夫,老人家已经和完面擀好饼,我接过来,放上两个烙饼,你婶婶添柴,说:“看你这手势,常做饭吧?”我说五六年没做过饭了,她说,怪不得,一看就是个老厨师。饼烙完了,刘嫂接孩子回来了,洗把手,就端过青菜,让我去歇息。我说,说好了,让我露一手的,你看锅底。

一盘脆藕炒肉片,一盘青椒炒茄子,很快完成,大家边上卓吃饭。第一筷子下去,每个人纷纷赞赏,说这菜真好吃。我说,换个口味不一样,其实还是那个炒法。我问刘嫂,你公公那里需要送饭吗?她说,镇医院有伙房,买着吃就行。在问过伤势后,我又说,大锅饭不好吃,明天中午送一次,我来做我去送。刘嫂和你婶婶说,三十里地呢,太远,等送去了,菜饭凉了。我说对啊,不知道医院允许开小灶不,我去给他爷俩做饭去。刘嫂说,哪会允许啊,多花点钱,买些好吃的就是了。我掏出几张钱,给刘嫂,说算我一点心意,明天你送过去。你婶婶便不答应,我说,还是我明天去一趟吧。你婶婶说,这一路的不好走,也没个车,不方便;我说不是有电动三轮吗,我会用。刘嫂说,三轮车让我大哥骑走了。你真想去,我明天接一辆电动三轮去;我说好。

下午,刘嫂带着小诚杰来了,孩子写了一张字,说要玩一会,我说等你读完上午教你的“三字经”再玩;诚杰很听话,读过九句,出去逗狗玩去了。

还刚出去,刘嫂忽然问我,婚姻和爱情有什么不同。我问她,你怎么想起这个问题了。她说,前天给你写完信,老是心神不定的,一想到我姥姥这一辈子,不自觉的想到自己。我说,你是有感而发啊,可能向新走的时间长了,你有什么顾虑。她说,真让你说对了,是和他有关系。我再问她,她摇摇头说:“今天不谈他。”我说:“爱情是缘分,婚姻是责任,爱情很浪漫,起码每个人在谈恋爱的时候,那份甜蜜永铭心中;婚姻搞好了,和爱情一样,搞差一点搞得很平常,都是为了一份责任,不会坏到哪里。”“都有背叛吧?”“对,那个背叛都会伤人。”“哪个更大?”“婚姻吧,毕竟婚姻共同走过一段彼此不分的路;逃离对谁来说,都不是容易的事。”“人生怎么这么苦?”

听到这句话,我不敢多问,因为我不明白刘嫂的情绪从何而来,问重了,怕她伤心;问轻了,怕增加她的苦恼,我只好顺着我的思路说下去:“巧妻长拌拙夫眠,千里姻缘使线牵。世事都从愁里过,月如无恨月常圆。这首古诗告诉人们,婚姻从没有十全十美,很多事需要多包容;夫妻间,一个学会认错敢于认错敢于改错,一个善于包容敢于包容宽大为怀。”

刘嫂说:“你说的对。可是,那道坎迈不过去怎么办?”

我说:“把它搁在那儿,让它静一静,自己也静一静。”

“搁多长时间?”“等自己不想它了的时候。”

她说:“有道理......你今天怎么不问问我......”

我说:“我看你不是一个希望别人主动问你的人,你有主见,如果需要说出的话,你会说的。”

“哦,其实我也需要别人关心,”她稍一停顿,“不知怎么的,以前有话都是跟伙伴们说,现在却想给你说。”

“遇到什么难处了?”我再不问她,有些失礼了。

“不想说了,”她看着我的眼睛,“你刚才的话让我宽慰你了不少;等我回去再给你写信吧。”

刘嫂带着儿子,提着摘下的最后三个西红柿回去做饭,我送她们到大门口,诚杰在前边蹦蹦跳跳,刘嫂好像别感染了,回头一个笑脸,说回去吧,一会给你送饭来。

2010年8月30号夜周一庚寅年七月廿一

北方来信(34)

向明:

现代经济学鼻祖亚当·史密斯写过一本开山作《国富论》,从那时起,西方资本真正走上以贸易立国的道路。贸易立国的必然走向是海外扩张、殖民统治,我们常常诅咒资本主义的残酷无情、对世界其他国家和民族的剥削掠夺,却很少反思自己经济发展之路的狭隘没落。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旦保守残缺,只能被强者奴役统治,从人性上说,西方是不道德的,但从社会发展的轨道看,没有扩张就没有竞争,没有竞争,就没有发展,中国古代农业经济发展模式不在其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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