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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拓殖 (第2/2页)

之后,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了些闲话。乘兴而来的宿竹,空手而归。

流亡日记-节选(87)

我若没练气,这“乌蒙山”还真上不去。

到山顶后,山下景致全被白茫茫一片遮蔽,云层看上去柔软又结实,让人有种往下跳的冲动。

“财神庙”并不在山顶的最高处,我沿着山脊走了许久,见到零零落落几个小木屋,一个农夫装扮的人坐在屋前,用小刀削着块木头,像是在雕琢什么。他见我蒙着面,神色警惕地站了起来。其实我也没想清“蒙面”究竟有没有必要,眼瞳的颜色肯定会出卖我“西域人”的身份,真正要紧的是隐藏“玄青谷”的位置。

“在下糜松,不敢请教阁下尊姓。”听他这样说话,应该不是个农夫。

“你好糜大哥,我叫冯念。请问这里是财神庙吗?”我还是决定好好说话,不学他装模作样。

“正是财神庙,不知冯姑娘来此,求神还是问道?”果然,只要叫他大哥,他就会叫我姑娘。

我取下面巾:“都不是,师傅派我来给‘清静真人’送一封信。”或许这面巾唯一的作用,就是扯下来时会显得很有诚意。

糜松立刻变得亲和又恭敬:“原来如此,请教尊师是哪位前辈?”

“对不起,糜大哥。师傅交待,要把信亲手交给‘清净真人’,不可向旁人透露我的来历。”我信口胡说道。

“财迷散人在此,姑娘的信,可当真拿得出啊?”最远处那木屋中笑盈盈走出一个穿着蓬松睡衣的男人。糜松见了忙走到他身后侍立。

“拜见清净真人,您怎么瞧出我说的是假话?”我浅浅行了一礼。

“哈哈哈,这哪瞧得出,只是感觉。”这人形貌邋遢,言语温和,对我全无敌意。

“真人如此厉害,不知能否觉出我此行来意?”我扮出一副顽皮嘴脸,嬉笑道。

“真当我是神算子呐,行,那我算算。”说完闭上双眼,手指做了些奇怪的动作。“找我打架,是吗?”

我背脊生出一阵寒意。不搞清他是怎么知道的,我可不敢轻易跟他动手了。

“真人您……是怎么算出的呀?”我又装出天真烂漫的样子。

“信非亲手交我不可,不见我面,连来历都不能说,想必那是极紧要的事了。可你语气轻佻,全无郑重之意,因此我猜‘信’的事,你是瞎编的。

至于比武…你见我走出来那一霎,做了沉胯、侧身、屈膝三个动作,虽做得极轻微,我还是不小心瞧见了,哈哈…你为何担心我会打你呀?是因为你想打我吧。哪有什么神算子,江湖经验而已。”

原来如此,我松了口气。不过这人着实厉害。

“果然什么也瞒不过您,若是‘算’出来的也就罢了,‘瞧’出来,那才是真正的了不起。”我吹捧道。

“好刻薄的姑娘,你是刺我机敏狡黠,全不合‘清净’之理。不错,我也一直恼于此节。奈何生性如此,再怎么‘清修’也‘静’不下来。啊,对了,既要跟我打架,你的来历能告诉我吗?”面对上门寻衅者,这人放松得就像一滩泥,我是真有些怕他。

“我是山里长大的,没有师傅。一会儿我若输了,求真人收我做徒弟。不过师傅打我之前,弟子还有一事不明,这地方真是‘财神庙’吗?‘财神’和‘庙’在哪儿啊?”我不想被盘问来历,先拿话挤住比武的事,然后岔开话头。

“你不想说,那也罢了,总之来了便是客。乌蒙山下,原本有座财神庙,后来我把它拆了,神像也给碎了。凡人为神灵塑像,本就是种亵渎,他们还建个房子把神关起来,用砖石泥瓦,遮住风雨日月。神在屋里待着做什么?吃饭睡觉生孩子吗?”散人轻描淡写地说。提到神灵时,语气中也没太多谦卑敬畏,我喜欢这态度,也喜欢这说法。

“师傅说得有理,弟子受教了。”我这句,说得很诚恳。

“哎!”散人伸手止住我的说辞:“刚没说完呢,打架就打架,收徒的事免谈。这口子一开,往后还清净个屁?”这散人说话,全没有大宗师或假神仙的样子。

“那好吧。我挨您一顿打,也算受教。真人手下留情,可不要打我脸呀。”我摆开架势,准备动手了。

这散人好不要脸!还没说开始,十几枚铜钱迎面朝我扑来,至少一半的铜钱根本不是打我,只为笼住我身周去路。

铜钱覆盖虽广,却算不上凶暴。我只怕其中有什么古怪,还是伸双手搭了个“鹊桥”,用真气叠出两道屏障,封住身前一尺。七八枚铜钱撞上“鹊桥”,滑向左右两旁。左边几枚,听声音像是击穿了身后木屋。

几乎是在铜钱脱手的同时,散人飞掠而起,居高临下朝我扑来。将到未到的一瞬,忽地分出两个身形,一个正面扑我,另一个闪到我右侧。我双手“鹊桥”未撤,来不及细想,双翼一上一右,分击两个身形。

“砰”的一声,右侧一个赤着上身的男人向后退出几步,上面那个竟只是件睡衣。好妙的招!

赤膊散人双手护在胸前,终于露出惊愕的神色。

见到这神情,我不再害怕,脚下运起“岚步”在他身周游走,同时双手并用,使“阴风指”不住凌空点他。“阴风指”是我极得意的功夫,点出的“风锥”有急有缓,还有的忽急忽缓,迫得他只守不攻,却没一指能点中他。

我步法越来越疾,出指越来越密,真气不要钱似地射向他周身要穴。散人虽给逼得手忙脚乱,却总能抵挡得住、闪避得开。我心下急躁,出指同时,袖中甩出三枚钢针,分击他左眼、心窝和右腹,散人右臂流云似的一拔一带,化开了钢针,小臂终于还是划破了一道血口。

我不再发指挥霍真气,身子腾空而起,朝他扑去。身在半空时,我全身衣裤自上而下,瞬息间分成两片,身前一片朝他兜头盖去。

我不会散人那种“在半空突然转向”的身法,身子继续如箭般向前激射,越过他头顶时用力一拧腰,使尽全身气力将“夹在指间的一枚钢针”向他背心射去,根本没有“认穴”的余暇,只朝一个大致的方位打出。

“啊”一声惨呼,散人扑到在地,钢针钉在了脊柱稍稍偏右的位置。他被“自己的”下作招式慑住片刻心神,闪避慢了半分。

“我认……”不等他输字出口,我疯狂地出指,不断凌空点向他肩背、腰腿,依旧懒得认穴,用得也不再是“阴风指”的暗劲,只是肆意地、狂暴地喷吐真气,朝他激射。几十指后,散人瘫软在地,不动了。我仍不放心,取下束发用的头簪向他后颈射去,头簪贯颈而入,散人应该没可能暴起伤人了。

“住持!”糜松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扑倒在散人身前,随即抬起头恶狠狠盯着我,激愤欲狂。

我浑身上下,就只双脚还穿着轻薄的布鞋。糜松那几乎喷出火来的双目中,有仇恨,也有欲望。我右手自下而上,斜斜轻挥。“烟波刃”将他连肩带头,分成两截。

我不太想杀这两个人,尤其是散人。如果换个不同的际遇,我很愿意做他的朋友,情人也行。

小木屋共有七个,地上只有两人,说不定过会儿还会有人回来。眼下的状况是极好的,船家死了,散人和糜松死了,我确认了我想确认的事,不希望再有新的麻烦。

总不能光着身子下山。我走进散人的那间木屋,找了套不合身的衣裳穿了,又在一个木匣中,翻出一摞灰色银票,和一小包压在银票上的金币。银票共十三张,其中十张是“一千两”的,另外三张,竟然是“一万两”。这种面额的银票对我没什么用,如此大枚的金币也不好换零,我其实更想要“金叶”和“碎银”。但我还是拿了,也许青儿和玄儿以后能使得上。

谨慎起见,我搜寻了全部的木屋,确认没有人躲在里面,其中五个木屋看上去无人居住,大概是给客人的。这样的话,山上只住了他们二人也说不定。下山前,我拔出了钉入散人后颈的簪子,捡走了散落的衣裳。簪子、衣裳虽都是寻常物品,样式毕竟不同,不能留下任何线索。

下山后,我没敢进“榕和城”,不知山上的事会不会很快传下来。系在山下的马匹也找不到了。我信步朝北而行,没去找来时那条水路。在一个村落里朝农妇买了身衣裤,又买了骡子连夜赶路。

这是头一次遇到拦路的劫匪,从他们身上又摸到一些碎银。

行了三天路,渡了两次河,来到一座名叫“银杏城”的小城,我才敢找客栈休息。

三天前和散人打的那场架,路上我一直在想。至少有这么几处教训,得永远记着,回去也要教给青儿。

一:散人打我的十几枚“钱镖”并不凶暴,我因为胆小才用双手搭“鹊桥”去接,其实单手就足够了。即使单手接,也不该使全力。这个差错,致使太多真气灌注到双臂,以至于散人第二招那诡异身法迫近时,我来不及闪避,只能硬接。莫志梅说过,功夫是纤毫之争,确实如此。一招行错,招招受制。

二:散人靠近我的瞬息,我没能立即辨出哪个是真身,于是用双手“鹊桥”分击两个身形。遇到真气品阶更低的人,这样打是对的。但我正是因为不能确定自己的品阶,才上山找人比武的。

要不是因为运气好,内劲上占着极大便宜,那一招我已经输了。假使我和散人的品阶相同,那一招的恰当解法,应该是“赌一把”,凝注全部的真气和心神,去对付其中一个身形。赌错了会输,赌对了就能填平第一招所犯的错误,将双方拉回到相同的起点。另外,同样的境遇下,还有没有更好的解法?不用赌博的那种?我相信一定有!莫志梅说过,要将攻防融进同一个招式中。那种状况下,什么招可以做到?

三:莫志梅警告过我,“隔空喷吐真气”的打法遇到相同品阶的敌人,就是找死,只能用来对付品阶更低的对手。但他没有说透的一点是:这办法对付品阶更低的对手,分外好用。

莫志梅大概没有过这样的体验,“喷吐真气”的利弊,我猜他也只是听别人说的。与散人一战,他唯一的机会,就是用诡异身法靠近我的那一瞬。当我开始用“阴风指”隔空点他,他就不再有任何威胁。那之后于我而言最坏的结果,就是被他逃掉。

我隔空射出的真气,打在青儿身上没什么效果,但对散人却有极大的威胁。不过还是得承认,“喷吐真气”是个过于粗豪的打法,若同时对付好几个散人,就算是我也会枯竭。据说当年有个名叫“安修”的武人,一人一剑从正门杀入帝宫,他肯定不是像我这样打的。

四:人在半空疾速转向,是可以办到的。既知道了,我和青儿也必须要练。

嗯,差不多就是这样。这次上山收获很大,确认了我和青儿的品阶是远远高于“旱灾”的。但是和“蝗灾”相比,我们的“河”究竟浅不浅,现在仍是未知。

以我现在的水准,轻易不敢去招惹“蝗”。回想前面两战,莫志梅和清净散人,我全是仗着“真气充沛”才赢下的。尤其遇上莫志梅那次,输招可谓极惨。第一招被撞了要穴,第二招又摔了屁股。

与清静散人对战虽也输了招,但并未觉得莫名其妙。同时我能觉察到,单以招式而论,散人的“恣意挥洒”相较于莫志梅的“法度森严”应该是种更高的境界。这说明仅在谷中与青儿打架,也是很有用的。

这次行动所耗的时日,比预想中要短很多。我决定奖励自己,玩儿几天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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