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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白嫖诗人 (第2/2页)

书生瞧着眼前的男子,忽然觉出不对,背脊一阵发寒。这人……

“木叶家族”入“木叶城”,这在城内是人尽皆知的轶闻。无数人跑去城北观望,却都不敢靠得太近。在北地以西,“木叶家族”的名声还算不坏。虽与“扶危济困,云天高义”扯不上半分干系,但至少“遇事能商量,说话有信用”这两条,基本算是“左近势力”对他们共同的观感。

然而到了南边,尤其是南边的市井、街巷中,“一言不和屠焦、甘;二言不和杀胡亢”就是这群“西北悍匪”的统一脸谱。至少“说书人”都是这么讲的。

回想他刚才的说话……口音似乎不重,没有明显的“干土渣子”味儿。但这也算不得什么。自“凉帝国”中叶起,读书人、生意人乃至军伍中的高阶将领,都说“通语”,也叫“苍城话”。因为方便且显身份,这风气沿袭至今。

口音虽然不显,但眼前这男子“衣黑如墨、发短齐颈”。就算书生不知叶玄是何模样,至少也能看出,这不像是个“南方人”。

“一字可够?”叶玄没有理会“生辰、姓名”的要求,只潦草写下一个“叶”字。

书生望着“粗笺”上墨迹未干的一字,不自觉咽了口唾沫。春寒料峭,冷汗涔涔。

“顺,顺。大吉。公子的生意,一帆风顺。”

“微风细雨水潺潺,一叶轻舟下江南。”意识到自己失态,书生急忙补上一句乱七八糟的谶语,以示自己是认真算过的,没有信口胡诌。

叶玄轻声一笑:“江南是何处啊?我去‘丰临’。”

“啊,‘丰临城’在‘澜菱江’以南,正是江南。大吉,上上。错不了。”书生急切地解释道。

“江南”一词,是书生自己编造的“切口”。世上本没有“江南”这个说法,因此客人通常会问。他只需由北至南,背下几十条“细江”的名字,则“沛城”以南的任何一处,都是“江南”。若不知对方要去“丰临”,稳妥起见,他会提另一条更靠北的。

“嗯,如此便安心了。”叶玄兴味索然。原是要寻个看着有些年岁的人,旁敲侧击聊些旧事,想想还是算了。他准备付账,却发现身上没带金叶,也没带银币。无奈只得抽出一张“灰票”递给书生。十两,这种地方,这种面额,他觉得自己像个蠢货。但没法子,总不能让人白卜一卦。

书生捧着银票,双手忍不住微微发颤。在他眼中,这不是十只浑圆、硕大的银币,而是满满一箩筐,整整一万枚铜板!恭恭敬敬将银票收入怀中后,他忽然觉得眼前这男人……好像也不怎么可怕。见他起身要走,就更不害怕,反倒莫名地有些不舍:“公子,赠您首诗吧。”

“呃…好啊。”正要起身的叶玄听见这话,倒是当真有些好奇。叶玄读书,但不懂诗。琴棋书画诗酒茶,没一样“雅致”下过苦功。不过他很想知道,这给卖饼妇人写诗的书生,是个什么水准。“挺好”和“极好”的区别他辨不出,但押不押韵还是能分清的。

书生笔下生风,只片刻就将一张粗笺递给叶玄。

“虽是没有让客人久等的道理,可这……写首诗比杀个人还快,观感也不太好啊。”叶玄心中暗道。

微风细雨水潺潺,一叶轻舟下江南。

停船坐看丰临晚,默海无涯倚天还。

叶玄瞧着粗笺上的诗句,神情尴尬。卜卦的两句谶语,就这么直接当成诗词给用了,挺会过日子……后两句,也不知是不是现编的,反正有“丰临”,有“默海”,就当是吧。

“嗯,好诗。”叶玄说得有些亏心,可毕竟是白拿了人家东西,总不好当面指摘。更何况真让他说,他也说不出什么。只隐约记得有哪本书上提过:四句诗,每一句都押韵,好像是不对的。

书生自己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要赠诗给这人。他虽时常写诗赠人,但从来只赠女子,哪怕是不那么姣美的。他也并没指望这人再给一张银票,只要别把先前的要回去就好。那……这是图个啥呢?

“先生见笑了。”书生见叶玄赞得敷衍,笑容有些窘迫。他也意识到不该再称对方做“公子”。这是北人,嘴上没毛不见得年岁就小。

“你姓林?”叶玄收起写着歪诗的粗笺,随口问道。他主动给他生意做,与听见那卖饼妇人喊他“姓林的”不无关系。林是大姓,在南、在北都是。这世上任何一个角落有人姓林都毫不稀奇,但叶玄听见“姓林的”三字,还是不自主地想起了林觉。

他并不知道,此次南渡天河,自己所乘的大船就从林觉的尸骸上方漂过。他并不知道,数年前林觉离开“枯荣城”返家时,所乘的那艘载了几十名渡客的小帆船自天河北岸出发,而后无踪无影。

“是了,在下姓林‘林’,草字‘广远’。”书生见对方竟问自己姓名,心中起了臆想“莫不是相中了我的诗才,要请我去做‘客卿’?”

一想到可以白吃白喝,“林广远”的闲话立时多了起来,也不担心什么木叶家的魔头了:“说来可笑,在下虽名‘广远’,这大半辈子,都没怎么离开过‘木叶城’。最远一次,就是百岁那年,去到百里外的‘诸神庙’。

一众神仙拜了个遍,求声名、求姻缘、求钱财……唉,想是欲念太多,供奉太少的缘故,各路仙人都没理会我。若是当年只拜一个‘诗仙’,说不定混到今日,这街头巷尾的书舍、学堂中,也能摆上一两本我林某人的诗集呢。”

此处已是木青儿所说的“城西”,叶玄到了这儿,也就只是闲逛,并非真的有处可去。见书生不再畏缩,索性就随口与他攀谈起来:“卜卦、写信、卖诗,哪个好赚些呀?”

生意人,开口就问生意。叶玄是真的挺喜欢做买卖,若心中没那执念,他可能不夺“枯荣城”,不起“莫问塔”,但多半也会是个商人。

林广远有些羞赧地一笑:“哈哈,这个……代写书信,稳妥些,每月能有十来个熟客、一两个生客。就是利太薄了,单靠这,吃饱都难;

卜卦的都是生客。哎,可不是因为不准啊,只不过,这一行有一行的规矩。一个卦师,一辈子只能给每个人卜一卦。说到底,这一行抢的是神仙的饭碗,若犯了忌,要遭天劫的……话说回来,这等‘损自身气运’的买卖,确是比写信赚得多些;

至于说卖诗,哈哈,不怕先生笑话,这小小‘木叶城’没有识货之人。在下百千首诗词,迄今还没换出过一钱银子。哎不过,早早年间倒是有个女子,很喜欢我的诗。

那是个…嘿嘿,做勾栏生意的姑娘,二钱银子一回。我哪里拿得出二钱银子呀,可每次,我只要赠她首诗,她就肯陪我。前前后后,赠出十几首吧,如此算来,在下的诗词也算是卖出过……约莫三两银子呢。”

叶玄闻言,身子立时僵硬。那几册“日记”近百年间他已不再翻了,但就算活到顾长卿那般年岁,里面的内容他也能倒背如流。日记中,提到过一个“写诗白嫖的书生”,提了两次。

“你说的…像是‘青楼’里才有的事。勾栏女,能有这种雅兴?”叶玄在桌下紧紧握着拳,故作轻松地调笑道,“别是梦见的吧。”

听了叶玄的讥刺,林广远的目光变得犹疑起来:“唉…有时我自己回想,也怕是撞了狐妖。那女子,脸上妆容浓得瞧不清面目,但身子…漂亮得着实有些不像话呀。那弹软的腰肢、紧实的大腿、雪白的臀儿……”

“行了!”叶玄忙伸手将口无遮拦的林广远阻住。望着眼前这个…可能有几十或者几百分之一的机会是自己生父的男人,不知说些什么、不知如何是好。

“在下失言,在下失言……”忽见叶玄不悦,林广远立即惊惶地抱拳赔罪,当“客卿”的事也不敢惦记了。或许还是在这安逸的小城中苟且度日,更轻松些。

“那妇人许给你的饼,该赊还是要赊。”叶玄莫可奈何地丢出一语,留下满脸迷惑的书生,起身走了。

他没有心思再在“木叶城”闲逛,也不打算将今日的遭遇说与木青儿。

流亡日记-节选(74)

近几个月,我一边练气,一边跟青儿打架。打架消耗一些真气,会影响我向河中蓄水的进程,但我觉得这是有必要的。

现在我真气不如她,跟她打是慢对快、弱克强,这种压迫感能让我更好地钻研体内真气的用法。等我的真气练到跟青儿一样充沛时,胜她就太容易了。

青儿也有进步,她的招式还是很蛮横,也没什么虚实变化,但想从她的拳掌间骗出破绽越来越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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