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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玄素坊,云山盟 (第2/2页)

云笛见状,默默将“食匣”朝自己和云洛的方向挪了半尺:“一块糕,一百两。”她先前对鬼蛾尚有些畏惧,云洛一来,便彻底不怕了。

鬼蛾凤眼一勾,娇嗔道:“先欠着吧。过几日连本带息,一并还你。”

云笛闻言,低眉莞尔。就只云洛傻呆呆的,没有辨出二人语中湿潮的潜意。

“什么时候跟‘山魁’定的亲啊?这么大事都不知会我,你是当真不想交我这朋友了?”鬼蛾盯视着云洛,怨责道。提及此事,语调真真切切带了些怒意。

云洛正小口嚼着枣花饯,听了鬼蛾的话,一动一动的小嘴立时停住,过了许久才“咕咚”一声,将口中酸甜咽了下去:“定亲?谁说我定亲了?”

一旁目瞪口呆的“云笛”好似全没听到“云洛”的反问,恍恍惚惚道:“你……跟‘山魁’定亲了?”

“没有!”见云笛也跟着乱弹琴,云洛更是焦急。

瞧云洛的模样不像在说谎,鬼蛾也有些蒙了:“没定亲?‘山家’的‘大开碑手’都传你了,没定亲?”

云洛看向鬼蛾,一脸不可理喻的神色:“那又如何呀?我还学了‘鹊桥’呢,难不成…难不成……”说到后面,云洛脸颊羞红,又仿佛有所明悟——所以…他是见到我使“大开碑手”,误会我跟“山魁”定了亲,才故意刁难我、欺负我吗?

“别不要脸了,你能学会‘鹊桥’?”鬼蛾一脸不屑地讽道,片刻后神色微变,小心翼翼地询道:“你…没学会吧?”

“木叶六式”中,最难练的当属“陌掌”,其次便是“鹊桥”。鬼蛾至今也没能学会这两式,对此始终耿耿于怀。几年前,叶玄是传过云洛一些功夫,可总共也没教几次,二人就因“云山盟”的事闹僵了。她要是这么轻易就能把“鹊桥”学会,那自己得有多没用啊?

云洛小嘴一瘪,显得有些委屈、有些不甘:“‘鹊桥’是没学会……可‘骨鹊桥’我学会了呀。”

鬼蛾噗哧一笑,心下顿时宽了:“骨鹊桥?那功夫没用的。”随即又有点歉疚,她是真心将云洛当作好朋友的。既是好朋友,怎能如此这般“恨人有,笑人无”呢?

对于鬼蛾的讥刺,云洛倒是不以为意,只有些怅然地在心中低语:“没用,也是好的。”

当年,叶玄就只传给云洛两式武功,一是“鹊桥”,一是“骨鹊桥”。其间潜藏情愫,昭然若揭。然而就连未识字的稚童也知,《鹊桥》是个“情深缘浅、易散难聚”的悲苦话本。

鬼蛾、云洛各怀心事,屋内气氛一时有些凝滞。云笛见状,适时开口打破了僵局:“到底怎么回事啊?没定亲,就收人家的礼?”云笛虽不习武,但久居“枯荣城”,也知那“大开碑手”是“霄云镖局”总镖头“山均”的成名绝技。

云洛有些亏心地嗫嚅道:“山伯伯说…我的修为要想再精进,就得多练‘不适合自己’的功夫。”那时山均说要传艺,云洛也觉得不太妥当,但想着自己与山魁是何等要好的朋友,也就没怎么推诿、矫情。此刻给二人一番提点,当真是越想越不对劲……

“这种屁话你都能信?真傻还是装傻呀你。”鬼蛾冷言奚落道。

“可不。那分明就是‘聘礼’呀。”一旁的云笛也附和道:“小洛,你要是没打算嫁给山公子,这可过分了。”

“山魁”作为“枯荣城”内一干纨绔的小头目,在风月场中声名极好。出手阔绰、性情温良;皮相俊美、又兼诗赋。正妻是不敢想,却不知曾多少姐妹盼着有朝一日,能被迎入“山府”做个侧室。然而自从城内有了“云山盟”,“忘月楼”中就再没见过“山公子”的身影。

云笛只在数年前,与山魁有过浅浅一夜的露水情缘,身为一个“碧玉”阶的小伶人,她对“山公子”也没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此刻出言打抱不平,当真是替山魁感到憋屈。或多或少,也对这“占尽了天下所有好事,却不自知、不惜福”的好朋友有些嫉妒。

云洛已急得快要哭了:“我…我真的没多想啊。师傅教我功夫,叶玄也教我功夫,都没说是聘礼呀。怎么到了山伯伯,就成聘礼了呢?”

“个中微妙,你自己体会吧。”鬼蛾幸灾乐祸,悠悠然轻语道。

终是云笛更加务实,瞧着云洛,颇感为难地关切道:“那你接下来,怎么打算呀?这礼…退不回去吧?”

“我找山魁去!”云洛抄起放在桌上的短剑,忿忿离开了云笛的暖阁。

…………

“云山盟”的总会,位于“内城”城西,一处幽静却不偏僻的宅邸之内。这原是“山家”的私产。

副盟主“山魁”的书房内,“案卷”与“账本”错落如小山一般,却又仿佛乱中有序,不似随手堆置而成。

见云洛推门而入,面有怒容,山魁忙从椅中站起,赔罪道:“小洛,实在对不住。爹爹说,家中财产多是‘地契’,现银并不甚足,现下镖局没了流水,地契也不好出手,所以每月给咱‘云山盟’的银子…暂时供不上了。我瞧他说得也不像谎话,你看能不能…能不能……你放心,等这灾情过去,我定让他加倍的赔,加倍的赔!”山魁哪里知道,云洛此番确有“兴师问罪”之意,却不是为了“断供”的事。

“大开碑手,是定亲的聘礼吗?”云洛眼眶湿红,逼视着山魁问道。

山魁闻听此语,立时惊慌失措。双手举在胸前,没有章法地胡乱挥着:“不是,不是的!小洛,你别…你别误会。我……我只想让你……知我心意,绝没有为难你的意思!绝没有!”山魁当然希望云洛将“大开碑手”视作聘礼。可她既然不喜,自己就不能认!

爹爹的“看家本事”,镖局的“吃饭家伙”,那又如何?只需有千一、万一的机会讨她欢心,这就值了。倘若她还是不肯嫁给自己,区区“开碑手”而已,就白送给她,又能怎地!

山魁的应对,显然没能安慰到云洛:“心意?你不会直接告诉我吗!现下人人都说我与你订了亲,我以后怎么办!”

“这…这个……你告诉我,谁生了误会,我去同他们解释,成吗?”

“不成!不许跟她们解释!”云洛又羞又怒,只觉得这种事情……主动找人解释成什么话?云笛还好,若是鬼蛾见了,又不知会怎样嘲笑自己了。

云洛说不许,山魁这边却会错了意,立时欣喜若狂,口不择言:“小洛,那……既然生了误会,不如你就……干脆我们、我们……我不纳妾,不逛青楼,我也没有师姐!这一辈子,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山魁的爱慕,云洛也并非全然感觉不到,只是山魁从不说破,云洛也就乐得蒙在鼓里。她幼时常受姐姐欺负,每次被云溱打了,总是哭着闹着,让娘亲给她生个哥哥出来。跟随父亲迁居“枯荣城”后,她结识了山魁,这些年便感觉自己有了哥哥。此刻山魁终于将窗纸捅破,云洛顿时无措,方才的骄蛮之气也敛去大半。

“山魁哥,我不能嫁你。对不起。”云洛入屋时眼眶已红,此时更是泫然欲泣,大颗的泪水在眼中打着转。

山魁心中,更是大喜大悲,整个人如赘冰窟。然而有些事情一旦说破,就再也回不去了:“你心中…有喜欢的人了?叶玄,还是吴福?”

云洛有些迷糊,她不明白关“吴福”什么事。她更不知道,那日她随在姐姐身后,搀着断臂的“吴福”与“山魁”擦身而过,在他心中留下了何等的震骇。那一胭一黄,分别包裹了福、禄二人两条残臂的衣摆,仿佛预示着某种宿命。

“我不会嫁给叶玄,我也不想嫁人。”云洛哽咽着,没有正面回答山魁。但这分明是个更让人绝望的答案。不嫁你,与旁人无关。

“好,我懂了。”山魁就只颓然了半瞬,立即强做欢颜,说笑道:“今日冒犯了盟主,当真罪该万死。这副盟主的头衔……还请盟主开恩,可千万别给我褫夺了去。”

山魁若是软磨硬泡、寻死觅活,云洛或许还好受些。可见他如此宽和、体贴,云洛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歉疚,“哇”一声哭了出来。透过泪眼,望着书房内一叠叠、一摞摞的案卷和账目,更觉自己实是个刻薄寡恩、不可救药的混账!

“云山盟”的银子大半出自山魁,自不必说。就连会中大小事务,也多是由他亲理。云洛直到这时才忽然忆起,她自认对“云山盟”的热情无人可及,不说废寝忘食,好歹也算殚精竭虑。可每日清晨自己到此,山魁便已在了;每晚自己离去时,他总说“还有些琐碎要理。”

而自己这个从头到尾只出了一百两银子的便宜盟主,平日就只管花钱,只管去跟那些孤苦困病的人家嘘寒问暖。银子虽不是用在自己身上、事情虽也需掂量急缓轻重,可总归是花钱、总归是帮人,那总比理账、防人要舒心多了。她这才发觉原来从一开始,自己所做的,就都是自己爱做的事。

可他呢?他做的,是自己爱做的事吗?没记错的话,他是个流连青楼、吟诗作赋的家伙。与他初识,就是自己在“忘月楼”给人诊病,而他白日里去寻相好的女子;没记错的话,他曾说在赌坊中只玩儿骰子,不玩儿骨牌,因为他讨厌数术,不喜欢算来算去的东西。那他现下做的、一直做的,是自己爱做的事吗?

眼见云洛越哭越凶,山魁站在一旁,心急如焚、手足无措。他不知该说什么言语安慰她,更不敢伸手去触碰她。终是云洛自己一头扑进山魁怀里,不住口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山魁身子颤抖,他不敢学云洛抱着自己那般,用双臂狠狠将她环住。怕那样的话,就再也不舍得放开。饶是如此,山魁也觉这一切都值得!之前的,和以后的。“傻妹子,我就在此守着。你不嫁,我便不娶。”山魁没有将这话说予云洛,他知道,那样并不使她欢喜。

流亡日记-节选(67)

身体渐渐复原,可以开始练气了。

我很兴奋,也很忐忑。按照林觉的说法,这似乎不是练气该有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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