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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狼与狐 (第2/2页)

叶玄也没去管。该说的话他已说到。这一战,值不值得冒死观瞧,由各人自行决断便了。

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云溱”竟然不退。

“站到我身边来。”恶战一触即发,叶玄顾不得是否无礼,对着“云溱”直接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直到“云溱”袅娜的身姿,娉婷立于自己与木青儿当间,身前还挡着全不会遮蔽她视线的小小云洛,叶玄仍不放心。双手交叠置于桌面,“鹊桥”时刻准备乍起温柔。

福、禄二人走下宾台的一瞬,长剑“双子”的两柄钢鞘同时跌落于地。对面兵刃已亮,他们不敢到了台上再拔剑。他们不知到了台上,还有没有机会拔剑。“这是仇杀!这是仇杀!记住,这是仇杀!是仇杀!是仇杀!”残影歇斯底里的警告,终于还是在一对谦谦君子心中刻下了印痕。

两身和暖,两身厉煞。四袭白衫在艳阳之下,映散着迥然的异彩。

徐飞的巨刀,没有刀尖。与其说是刀,更像是“一块长方玄铁,开了单侧刃锋”。徐飞的黑刀,亦没有名字。那就是“徐飞的刀”。

上官静的精钢长剑,日光之下耀得骇人。顾长卿瞧得分明,那已不是单靠的“抛光”所能达成的炫目。剑身之上,镀了水银。

“徐爷,请了。”吴福面无表情,漠然吐出四字。

“不要说话,照面就杀!”这一次,他没能遵照残影的嘱咐。然而他们不听残影的话,却非事先筹谋,纯是临时变卦。因此二人遵了前半句“走得近些,让他们以为你有隐情要说。”

不论吴福说什么,徐飞当然放他不过。但闻听这浅浅一言,仍是勃然大怒。左手“无尖巨刀”轰然撞向对方胸口!就在徐飞缩腹、拧腰带动手臂的一霎,上静官右手“银剑”忽地一翻,日光映返,烈芒直刺双瞳。

刀重、剑轻;挺臂慢,翻腕快;更没有什么比光更快。“吴福”正自凝神对刀,卒然间眼前一闪,心神陡慌!

翻腕借“日芒”攻敌,就只半瞬。顷刻间,上官静身子前探,长剑闪电般刺向“吴禄”小腹。银剑后动,却已追上了黑刀。

“吴福”那边双眼辨不清刀路,仓惶间身子猛力向后跃开。这一跃,已全然不是“进退趋避”的范畴,全然不及思虑后手反击与应对,全然不顾此举是将弟弟一人留在战圈之内。

“上官静”那一剑虽辣,想要一招毙敌却也难能,“吴禄”只需将垂指地面的长剑向内轻划,抹开来剑后,顺手就可点对方右膝。然而他若敢如此,不管点不点得中,下一刻便会夹在“上官静”与“徐飞”之间,即便侥幸损得“上官静”一腿,自己性命也在顷刻旦夕。

当真心有灵犀一般,“吴禄”抹开“上官静”袭来的一剑,并未趁势反击。身子与“吴福”几乎同时向后急掠。二人堪堪站定,黑刀、银剑又已追到身前。

徐飞的巨刀,自下而上斜斜撩向吴福。“精钢长剑”不敢硬接“玄铁巨刀”,“吴福”更不敢硬接“徐飞”,一人一剑向左后掠出。

“吴禄”钢剑一抖,半个剑花儿由左至右,击在了银剑侧脊,大力荡开了“上官静”直逼咽喉的突刺,身子借势朝着与“吴福”相同的方位弹了出去。

这一式换过,四人方位偏转。福、禄站定后挨得更紧,二人皆是距“上官”稍近,离“徐飞”稍远。若对方仍如方才一般追逼过来,则“上官静”至少会有半个瞬息单独面对“吴家兄弟”。高手死决,胜负往往就在这昙花朝露、咫尺纤毫。

果如“二吴”所盼,两影煞白同时闪动。

大失“二吴”所望,黑刀银剑同时袭到。

不是徐飞变得更快,是狐放慢自己,等了狼。上官静怀着锥心彻骨之恨,却未见愚蠢、莽撞。

更出预料的是,徐飞左手“黑刀”荡起全身劲力,如巨钟的锤摆一般,拦腰抡转。浑不在意这一招收式不住,会将“眼前恶畜”和“身畔仙子”一并截断。

“上官静”为等“徐飞”,奔袭时足下缓了半刻。身法越慢,变招越快,也是对“徐飞”的路数太过烂熟,听得左边最后一步“踏地之声沉重异常”,心下便已了然。也不顾对面会出什么招法应对,当即顺着前冲之势,着地朝右前滚出,一招阴厉的“地趟剑”划向“吴禄”左腿。

“铛!!!”一声巨响,震骇了包括“顾长卿”在内,场间所有人众。福、禄二人既没有滚倒,也没有再退。迎着巨刀雷霆般的锋芒,正对徐飞的“吴福”居然向前挺出一个身位,双手握剑,拧腰格在了巨刀中段!

“吴福”一人,当然架不住“徐飞”的巨刀。就在“吴福”向前欺身的同一刹那,“吴禄”身形忽向右闪,避开“上官静”的银剑,占住了“吴福”本来的位置。兄弟二人,幻出如重影一般的姿态,四手双剑,齐齐格住了“徐飞”左手巨刀!饶是如此,精钢“双子”的侧锋仍崩出两道破口。

徐飞再如何凶横,单人独臂之力,终不能抗二蝗。巨震之下胸间滞涩、虎口迸裂!瞬息间,吴福双手一松,竟弃了长剑。只为撞向徐飞心脏的左肘,能再快得半分。“嘭”一声闷响,骨肉交击,徐飞身子登时向后飞跌出去。手中巨刀握持不住,伴着轰响落在吴福脚边。

“吴福”身子向左弹出,袭向徐飞胸口的一霎,“吴禄”身形朝右拧转,探手抄住了方被“吴福”放脱的剑柄。一人双剑,扫向身后,重重砸开了滚倒之后又自抢攻的“上官静”手中银剑!

忽见丈夫倒地,“上官静”攻伐顿转狂暴,迎着双剑寒芒飞扑而上,只求能在“吴福”欺来之前,换出一条性命。“吴禄”急忙撤身后掠,一退一进间,“上官静”身前又已横着“福、禄”两人。

女儿横死,丈夫眼看又是难活,此刻她已不管不顾,有如徐飞的魂魄上了身一般,门户洞开,长剑抡转,竟妄图一斩截断两人!

然而“精钢长剑”与“玄铁巨刀”路数终不相合。此招徐飞能使,只因那一刀根本硬接不下,对方要么换命,要么闪避。可是上官静这一剑,是能挡的。

“叮”一声响,不知何时已回到“吴福”手中的长剑,稳稳地格住了这一记抡斩。“吴禄”右手单剑,也同时刺中了“上官静”左肩。

煞白之中,透出一点殷红。未及晕染整个肩头,右手“银剑”又斜斜斩向“吴福”左腿。“吴福”剑锋下沉,撤步拧腰一引,将对手重心带得偏了稍许。“吴禄”长剑趁势点破了“上官静”左胯,剑锋浅浅入骨。

“啊”一声轻呼,胯骨剧痛,扰得足下蹒跚。步法一乱,剑招再厉也是全无威胁。叮叮几响后,“上官静”双腿膝窝又被绕到身后的“吴禄”刺破。最后一剑则仿若瞄着标靶一般,点在后腰麻穴之上,连皮肉和衣衫也未划破,沛然的真气却透着剑锋灌了进去。一时之间,“上官静”下身几乎动弹不得。

“没出息的东西!”残影站在窗格之畔,口中恶狠狠骂道。

“上官静”瘫伏在地,仍不肯罢。右手“银剑”或挥或刺,催逼着体内真气,凌空击向身前“留着胡须的吴福”。她当然知道,同品阶的武者想要仅凭“真气喷吐”隔空割伤或刺伤对方,根本就是痴人说梦。“离体真气”撞上“附体真气”,霎时便会消散于无。

可是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就这样屈辱地闭目待死。哪怕这没有半分机会的“困兽之斗”在旁人看来只令她更增屈辱。

正当“上官静”一剑又一剑地耗损着自己,“徐飞”仰面躺倒的身子突然动了一动,而后不住颤抖着,极艰难地缓缓坐起。“上官静”见到此状,心中顿时好似照进了一道暖光。

她左肩受刺不浅,整条左臂此时已抬不起了。当即舍去长剑,右手五指扣入身下青砖,如在平面攀岩般,一把一把将自己拽往“徐飞”所在的方位。独臂单手,却显得毫不吃力。

“这些练气的,真是怪物。”云溱瞧着远处的上官静,又低头看了看护在自己身前的云洛,心下感慨道。

“徐飞”堪堪坐起身子,尚未挺直腰背,却感再难挪动寸许。衣衫之下,皮肉内里:胸骨纹裂,将碎未碎;心跳羸弱,将息未息。

他知若能好生休养,这伤或可痊愈。但如想要杀人,今生今世,就只能再动最后一下!此刻,他只盼眼前这对害死了女儿的畜生,比自己以为的更加下作。他只盼这二人在杀死自己之前,可以走到近旁,最好蹲下身子,将自己好生羞辱一番。如此,他才有机会暴起雷霆,换得一条性命!

“上官静”爬到“徐飞”身畔,二人却谁也扶不动谁。她只将头脸枕在他肌肉虬结的大腿上,贪婪地享用这一世最后的温存。

福、禄二人持剑迎面而立,对望良久。倏忽间,四目厉芒陡现,右手长剑兜转,齐齐削下了对方左臂!双臂坠跌,血浆喷涌如瀑。

二人掷剑于地,咬牙忍着臂上剧痛转向“徐飞”,四膝伴着一声闷响,撞在青砖之上。单臂杵地,重重叩拜九次。抬起头时,脸色似比对面丧服还要煞白,双唇紫绛,如遭霜冻。

“上官静”伏在“徐飞”腿上,没有瞧见那一幕。但她能听到场边的惊呼,能感觉到丈夫紧绷的肌肉骤然泄弱,接着是一声无力的、绝望的叹息。她没有回头,已猜到发生了何事。

此时“上官静”腰间麻穴处的封印,已渐渐被体内不甘滞涩的真气自行冲淡,虽未全复,却已能动了。同品阶的武人,若想真正制住对方,从来没有只封一穴的道理。

“上官静”重新适应着自己的双腿,忍着膝窝、胯骨、左肩的剧痛,单手扶了丈夫,缓缓起身。对面那一滩血污之上,落的究竟是哪个零件儿,她连一眼也懒得去看。两人顺着石阶,一步一步艰难地走下擂台,一步一步蹒跚着走出会场,一步一步,一步一步,消失在人们的目光之中。

据“莫问塔”购买的情报所述,二人绕过凉城,携手入了雪山。那之后,再没有人听过他们的消息。

正当“徐飞、上官”二人颤微微走下擂台的石阶,“云溱”已不顾优雅地从另一侧爬了上去,夹手夺过紧随在身旁的“云洛”手中短剑,割下自己的裙摆,带着不尽的哀怜与温柔,为“吴禄”包裹那条“创口平滑,整齐到不可思议”的断臂。好在暴涌的血浆已被他用更加凶暴的内息强行压住,否则别说一叶裙摆,就算整条裙子脱给他,也无济于事。

一旁不穿罗裙的“云洛”也随手划开自己长衫下摆,轻轻包裹在“吴福”的断臂之上。

一大一小,两位美人;一净一须,两个书生;一裙一衫,两叶绸缎;一胭一黄,两条残臂。这般暧昧,让坐在台上的“叶玄”不禁升出一股莫名的恼怒。

“两位吴兄,先入‘内府’歇息吧。”叶玄走上擂台,蹲下身子对着福、禄二人低语。随后遣人将“吴家兄弟”引至“城主府”内可供休憩的暖室。

“吴禄”断的是手,却如残了腿般勾着“云溱”脖颈,将半身重量压在她的肩头。“云溱”俏面绯红,心口砰砰乱跳,左手环住“吴禄”腰肋,右手紧紧扣着他的右腕。她仗着自己不是武人,扮作全然不知他自己能走的模样,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一步一缓走入“城主府”内院。

“吴福”却没这等福气。创口包好后,“云洛”小而有力的臂膀稳稳将他扶起,随即退到一旁,再无触碰。可是,望着身前那单人独臂,落寞而行的背影,云洛心头泛起一阵揪痛,觉得这人好生可怜。几步追了过去,左手浅浅握在他右肘之上。“吴福”偏过头,俯望那娇俏中带着几分英气的侧脸,满眼感激。

这一战,没有如叶玄所担心的那样,打出擂台之外,殃及池鱼。“吴家双子”也没有如叶玄所盼望的那般,格毙狼、狐,除绝后患。

他望着地上两截残臂,想着现如今“莫问塔”最最宝贵的产财,心中隐隐不安。又看着似是被主人舍弃了的黑刀、银剑,这才忽而忆起:“上官静”好像从头至尾,一句话也没说。

这当口,暂避于“城主府”内的一众宾客,正自鱼贯而出。“山魁”瞧见轻揽吴福,迎面走来的云洛,擦肩一瞬,心中说不出的酸楚。

闹出这等大事,今日自是什么仪式也办不下去了。到场的一众宾客,除了真心想来卖刀的以外,其余诸人既目睹了如此刺激的一场“开幕”,后面的事情如何,哪家的刀剑优胜,已没有谁还提得起兴致。

世间九位“蝗灾”,一次凑足了七个。除“墨白”与“风大矛”外,悉数到场。四蝗相争、翁婿相残、断臂相赔……仅一个午间所见的奇景、所看的好戏,只让众人觉得:这一趟来得太他妈值了!

那些胆小贪生,受叶玄蛊惑躲进“城主府”内院的,此刻早已悔穿了肚肠。

流亡日记-节选(60)

一直在吐,吃什么都吐,月事也没有按时来,太好了!不过这滋味儿可真难受。

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休养,城里不能住,村子也不合适。我和安涅瑟生得过于漂亮,即使在“洛拉玛人”中也算出挑。“黄土大陆”的人显然很认同“沃夫冈伽”的审美,这在当初登陆时是个好事,现今可成了麻烦。

我和安涅瑟向西北方走,也不知多久能找到合适的容身处,总之要避开“苍城”。我们在一个小镇的市集上,买了干饼、短刀、长绳、小铁锅和几大袋盐,然后骑着驴尽往荒僻处走。哪里山高林密,我们就朝哪里去。安涅瑟的飞石已经练出些准头,遇到猛兽大概也能对付。

今日安涅瑟胸前挂着行李,身后背着我,翻上一座挺高的山,临高下望,发觉这谷不错,有个水潭,林木茂密,还有一小块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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