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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镜阁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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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三人赶到“镜月城”中寻了间客栈歇息。“镜月城”是一个靠着游客繁盛起来的城邑。与“枯荣城”一样,夜间城门不闭。

翌日晨间,在客栈的厅堂“用早”时,蛾、烛二人已谈笑如常,没有结下隔夜的怨仇,只是“冥烛”对“鬼蛾”的恭顺变得浅淡了些。

距书信中与“顾长卿”约定的时刻尚有五日。三人并不急于赶路,叶玄想带小烛去逛逛这“镜月城”中最有名的“长卿街”。其实叶玄与鬼蛾也只约莫七十年前逛过一次。

“长卿街”是个专营赝品的街市,分“东街、西街”两段。“东街”更像个寻常集市;“西街”两侧,则均是装潢豪奢的店铺。赝品,也分三六九等。

三人所住之处,刚好位于“西街”最西首。然而逛这“长卿街”,尤其是初逛的话,还是自“东街”起步为佳。

三人悠悠闲步,路上又被一家小摊铺飘出的“炸面肠”的香气勾引,吃了第二顿早餐。直花了半个多时辰,才终于绕到“东街”最东。此时虽远不及傍晚热闹,但也已聚了不少人。熙攘而不拥挤,正是“逛集”最好的气氛。

“卖假货”这种事,总是越小的摊铺越狂野。一个衣着陈旧但还算干净的男子坐在凳上,脚下一块方桌大小的白布之上,诸般奇形暗器围绕着两柄长剑。似是怕那些“读书读坏了眼睛”的人瞧不清楚一般,剑鞘之上“瘦长的烫金大字”几乎占了小半个剑身的长度。名字更是骇人:欺君、无名。

“安修”与“萧饮”那一代武人崇尚更加纯粹的力量,并没有“为兵刃取名”的习惯。直到“冰河之战”后,“安修的长剑”也只是“安修的长剑”。

也不知是后世武者沾了文人脾性,还是根本就是文人的矫情,总之“安修的长剑”在主人死后,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欺君。

“欺君”刺死了天下的主人,而萧饮的长剑又刺死了“欺君”的主人。后人为它取了无数或孤高、或悲怆、或风雅、或冷厉的名字,又觉不论哪一个都配不上它。最终,一个透着无奈与作罢的名字脱颖而出,得到了南北武人的一致认可——无名。

“多少银子呀?”冥烛蹲在地上,指着两柄长剑随口问道。她自小听爹爹讲“冰河之战”的故事,对安、萧二人也颇神往。鬼蛾下水捞剑时,她倒真有些盼着她能将“顾长卿”归隐时沉于湖心的两柄名剑摸上来。

“单买的话,二两一柄。要是全要,共三两就成。”卖剑的男子有些兴奋地说道。

听得此语,叶玄起了生意人的心性,市侩询道:“本地人买的话,要多少啊?”

男子望着叶玄,扮出一副遇到行家的心疼模样:“好吧,一共二两。这些暗器你可随意拿两样。”

“你这人,不耿直啊。”叶玄丢下一句借口,转身走了。小烛原也没打算买,赶忙站起跟了上去。

“唉,你再看看,再看看呐。”呛啷一声,男子将长剑拔了出来。若不是在这“长卿街”中,路人恐会以为…这是一言不合要暴起杀人了。

一路之上,大致都是这番光景。堪堪行至“东街”西首时,一个蓄着短须的男人,神情诡秘地靠向叶玄,低语道:“兄台,想要‘好东西’不?”

“什么好东西呀?”不等叶玄回答,鬼蛾先行问到。

男人用一种瞧着“外行人”的神色看向鬼蛾,对她没有与自己一般压低嗓音很是不满。复又继续对着叶玄说道:“兄台想也知道,此间皆是假物。我有真货。”

“怎样的真货?你为何有?”叶玄当然不信。不过要逛此类街市,“暗货”也是趣味之一。

男人装模作样地环顾了一圈:“我侄,是‘剑湖山庄’杂役执领,能得‘顾爷爷’座下七徒亲铸的兵刃。当然,得的只是‘残品’。那些出炉后不过关、不合意的,原当拿去熔了,我侄能截下一二。”

叶玄心想,这人编瞎话倒也用了几分心思,继续与他纠缠道:“残品,卖多少两?”

“剑湖庄的东西,残品亦是绝品。五百两,不还价。”男人倨傲地说道。

叶玄忍不住讽刺地一笑:“哈,你倒真敢开口。凭什么觉得我能拿出五百两?”三人衣裳质料虽好,却也不是稀奇之物。叶、烛二人本就没有佩珠玉的习惯,鬼蛾的各种珍奇首饰更是早已罚没干净,如今连发簪都是木的。他倒真想知道,这人是瞧出了什么,还是根本懒得去钓小鱼。五百两,几年蒙上一个傻子,也是够本儿。

男人与叶玄侧对而站,听他发问,目光不自觉地朝他脖颈处扫了一下,没有回答。叶玄当即了然:发短及颈,这是近年来富家纨绔们风行的扮相。更准确地说,是富家混混。对此叶玄颇感委屈,他出道起便是如此,那时短发只是罕见而已,并不象征什么。

“兄台若是有意,可随我去验验成色。”男人劝诱道。

“七徒之中,谁用刀,谁用剑?谁好色,谁又好赌?”叶玄心中盘算,只要他应对得当,就继续陪他玩儿下去。然而望着男人僵硬的神情,三人只好默默走开。

“谁好色,谁好赌啊?”鬼蛾偏着头问道。

“我怎知道。”叶玄轻笑。

“西街”与“东街”间,横着一条两丈来宽的土路,路边摊贩售卖各种小食。假货、佳肴,一纵一横,井然有序。

“西街”脚下道路由狭长的“灰石板”铺就,便是雨天也不泥泞。沿街两侧的店铺,外饰装潢颇为考究,便与枯荣城“内城”售卖珠宝、文玩的店铺相较也不遑多让。

“西街”中段处,赫然一块“马车长短”的巨大浮雕牌匾悬于门庭之上。一家商号,占了六间铺面。

“镜阁?”叶玄狐疑地念出巨匾上“潦草且未涂色”的两个大字:“上次来,有这家吗?”

“没有吧?”鬼蛾也在努力回忆着当年的情景。

入得内厅,只觉此处根本不是“兵器铺”,倒像个“古战场陈列馆”。

需四骑并立才能拖拽的黑铁战车;比山牛还要巨大,需用绞盘才能拉开的城弩;用来对付骑兵,也只能用来对付骑兵的近两丈的笨重长枪;还有专破城门的粗圆撞木……总之都是些于“灾害纪元”全无用处,已几乎被人遗忘的古旧军械。

买假兵刃,需上二层。

然而上到二层之后,三人四下闲看,格柄处刻有“卿湖印”的东西,一样也没瞧见。无论“精钢刀剑”还是“乌木硬弓”,均印着“镜阁”自己的标识。

“你们……不卖假货吗?”叶玄把玩着一柄刃锋开得极薄的月牙弯刀,只感觉自己被人耍了,十分不满地对着一个文质彬彬的店伙抱怨道。

“先生要看‘仿品’,请到那边棕红小门处,付三两银子便可入内。”店伙友善而又大方地朝着一个距楼梯很远的不起眼处指去。那是三人还没逛到的地方。

“看假货,还收银子?”鬼蛾一对凤目睁得浑圆,惊异地瞪着店伙。

店伙暖暖一笑:“是了夫人,‘镜阁’所仿,皆是‘顾老板’亲铸之绝品,三两银子能瞧个遍,也是妙的。”

“每一件都有吗?”叶玄听他如此说法,更觉得此店颇不寻常。

“小人失言。不全,大半吧。”店伙躬了躬身子,歉仄道。

三人满心好奇,行到棕红木门之前。门楣之上一个小小匾额,端端正正地沉雕着“镜阁”二字。

这般制设,全然不合常理。就如“夜宫”之内不能再有一个小院也叫“夜宫”,哪怕是木青儿的住处。守在门边的,是两名高挑清瘦的女官。叶玄递出一张十两的黑票:“不找了。”他生性吝啬,细处倒是不拘小节。

女官双手接了银票,柔声道:“谢先生。”

只看,每人便要收三两银子,这足以让绝大多数游客望而却步。然而一楼“古器”和二楼“真货”的铺垫,却使得不太心疼这三两银钱的客人更想入那小木门一探究竟。

小木门内,却非小室。墙体、屏风、盆栽,构成几处巧妙的曲折,将阔大的屋室分隔成几块“相通却又互不打扰”的区域。

各种刀、剑及奇形兵刃,或直接悬于墙壁,或摆在桌案、木架之上,亦或斜倚在盆景之畔,甚至被“嵌入墙内的褐黄沙狼”衔在口中。

这光景,与其说是店铺,倒更像是“千金阁”偶邀书画名家或西域珠宝商人所办的“艺展”。只瞧了一件仿品,叶玄便即了然:此处,才是真正赚银子的地方。

便在傍晚人流最密时,小木门内的客仍极稀少。此时未至正午,阁内更只叶玄一批观客。一个身形微胖,留着两撇胡须,瞧来温和而又可靠男人接引了他们,女官叫他“陶掌柜”。

陶掌柜说话不多,只在三、五步的距离外静静跟随着三人。待到三人有所疑问,或在某件兵刃前驻足稍久时,才上前做些解释和介绍。

每一件兵刃近旁,或书或刻,简洁地标识出“名称、执掌者和价钱”。因“比武、杀伐及传承”的关系,有些兵刃的“执掌者”不止一人。有些则已去向不明,执者横死,兵刃再未现世。

浅廊转角处,朱墙凹陷,一颗骇人的头骨半隐半露,眼窝中插了一柄“细短钢刺”,额骨上刻着极小的七字。目力稍差之人,需将脸贴到近旁方能看清,想来这又是一种撩拨:鼠胆、硕硕、三千五。

“镜阁”着实狂妄。除非“顾长卿”亲铸,否则便是那些刻着“卿湖印”的真东西,多半也要不上这个价来。

未经招呼,叶玄探手便将眼窝中的“钢刺”抽了出来。陶掌柜果然没有制止,只温言示道:“刺客‘硕硕’,出道仅二十余年,已裁了七名‘水境’强人,更杀了瑶池城‘董舒’、折花门‘宫纪’两位‘旱境’宗师。

七位‘水境’者,均是左目中刺,贯脑而亡;‘董舒’和‘宫纪’的致命伤,则一在后心,一在后颈。‘硕硕’每次杀人,会在尸身上留下一条鼠尾,至今没人见过他的真容。据说去请‘顾老板’铸这‘钢刺’时,为表敬重,‘硕硕’没有易容,而是带着铁面具。”

叶玄轻轻点了点头,继续把玩着手中的钢刺“鼠胆”,应该说“假鼠胆”。这钢刺有锋无刃,与“腥芒”一样没有护手,长度比之残影的“晏鹊”还要短上几许。钢刺轻盈已极,根本不是“精钢”该有的分量,却分明是“精钢”所铸。难道这细小钢刺,竟为中空?

叶玄没见过“硕硕”,也不知真正的“鼠胆”是什么模样,但手中这钢刺工艺之精、工艺之美,不论用于行刺还是收藏,绝对可算上品。

“这个要了。”叶玄说罢,将“细短钢刺”插回骷髅眼窝之中。

“是了。”陶掌柜微微颔首以谢,全无捕到大鱼的喜色。向着一名米色衣衫的侍者做了个手势后,示意叶玄三人可继续观赏。片刻那名侍者将“鼠胆”连同骷髅头骨一起捧入了后室。

转入由两层屏风分隔的另一区后,周围色调渐转幽暗。叶玄与鬼蛾同时被一物吸住了目光——水龙吟。

叶玄将黝黑“铁鞭”自“嵌入墙体的木架”上缓缓取下,入手沉重,竟真是“玄铁”所铸。单这料材本身,就已非千两能止。撇眼一扫,果然木架上横刻七字:水龙吟、胡亢、七千。

陶掌柜见叶玄单手握鞭并如何不吃力,便知这伴着两位美人的黑衣男子身有武功。

“这‘水龙吟’乃是‘航帮’前任帮主‘胡亢’之兵刃。后胡帮主被‘枯荣城’城主‘叶玄’所杀,此鞭至今未得新主,始终摆在胡帮主牌位之前以供参拜、悼念。

但据说真正的原因,是新任帮主‘柳成荫’威不能压人,德不能服众,因此这在‘航帮’之内如帝玺、如权杖的铁鞭,他未敢独自占下。这‘水龙吟’所以价高,料材昂贵倒在其次,只因这毕竟是‘蝗灾’遗物。且‘航帮’不管往后如何,至少今日仍是南边最大的帮会。”

听陶掌柜口吻,竟仿佛这“铁鞭”根本不是假货一般。“龙吟之声,也仿得出?”叶玄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先生可以一试。”陶掌柜如变戏法般自怀中摸出一只精美的小钢锤,递给叶玄。叶玄疑心锤有古怪,没有接过,伸左手中指朝鞭身重重一弹,嗡吟之声顷刻荡满整间屋室,久久不绝。

凭着那一战的记忆,叶玄感觉此鞭所发之声与“胡亢”手中的真货稍有不同。不是更难听、更刺耳,只是不同。乍闻弹鞭之力沉猛如斯,陶掌柜面上终于浮出一丝惊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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