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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春南成婚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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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下旬,一个晴朗的日子,常州来的戏班子,在赵家村上演《双珠会》。黄昏时分,太阳刚下山,赵家祠堂大戏台上的锣鼓就敲开了,锣鼓声震耳欲聋,锣鼓声一停,板子敲响,二胡拉起,旦角儿上台唱了起来。看戏的人很多,除了本村的,还有不少外地的,站在有板凳坐着的本村人后面,陈长友戴了一个遮住半个脸的毡帽,在人群中寻找又嫁了人的老婆刘春琴,春南春北等几个小伙子站在人群后面假装看戏,准备帮陈长友把老婆抢回家,陈长友的妹妹陈长秀也在人群中寻找嫂子,反复看了几遍,都没有看到。

天气有些闷热,祠堂里没有风,比外面更闷热,好多男人光着膀子,女人们则用力摇着扇子。春南问:“你们看见没有?”陈长友和妹妹都说没看见。

陈长友说:“可能没来。”

”到门口去,外面凉快些。”  春南说。

几个人走到祠堂外面,确实有一些凉风,祠堂戏台上的唱词也听得清楚:

枝头鸟儿声嘹亮,

笼中鸟儿声凄凉。

同是鸟儿同歌唱

却有欢乐和悲伤。

欲出樊笼翅难张,

鸟儿去,笼儿空————

众人等了一会儿,春南问:“长友,你认识赵胖子家吗?”

“认识,村东头第一家两间草棚子。”

“去他家。”

陈长友在前带路,来到赵胖子家前面的小河边,离他家大门有一条田埂的距离,春南让陈长秀去叫刘春琴,其他人在河边等。

刘春琴家大门开了一扇,关着一扇,屋里饭桌上放着一盏油灯,灯光昏暗,陈长秀站在墙角喊:”  春琴,春琴。”

刘春琴在屋里回答“哎,谁呀?”

“我呀,长秀,你不去看戏吗?”

“母兔要生小兔了,金山让我看着,不让我去看戏。”

“你出来,我和你说句话。”

刘春琴听说是长秀,先是一愣,身上系着的围裙没解便从屋里出来了,一看果然是小姑,惊讶地问:“你来看戏了?”

“来接你回家,我哥来了,春南春北也来了。”  陈长秀手指站在河边的一群黑影,刘春琴犹豫了一下:赵胖子家比陈长友家穷,赵胖子脾气还不好,动不动就对他拳打脚踢,他还是想跟陈昌友过日子,可家里收了赵胖子五十斤米的彩礼,怕自己走了,家里人倒霉。陈长秀催促说:“走吧,等胖子回来,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好吧,我换身衣服。”

“别换了,快走吧,家里有衣服。”

“那我把门拉上,别让猫进屋吃了小兔子。”  刘春琴迈着一双小脚,一拐一拐的把门关了,解了围裙扔在石头门当上,跟着陈长秀来到河边,春南让春北陪两个女人先走,他们在后边儿跟着,出村不久,就看到后面有几个人跟着,他们以为是赵胖子带人追来了,刘春琴吓得浑身哆嗦:“走,快点,别让村里人追上。”

“你自己快点!”陈长秀说,她拉着刘春琴的手小跑起来,没跑几步,刘春琴踩在一个小土坑里,脚一歪,摔了个跟头,陈长秀扶她起来,她手捂着脚踝,疼的哼吟起来,她的脚踝疼的走不了路,看着走近的人群急得哭了起来,幸好后面跟着的人是邻村看戏的人,跟到交叉路口从岔道走了,春南等人追上来了,见刘春琴崴了脚,几个男的便轮流背着,刘春琴瘦小,体重也就八九十斤,背着不算太重,一个人背一段,轮一遍就到家了。

赵家村是个大村子,二百多户人家,一千多口人,多数姓赵;何家庄是个小村子,三十几户人家,一百多人;小村人家敢到大村大族抢人,这事让赵氏族人大为光火,觉得不帮赵胖子把女人抢回去,太丢赵家村和赵氏家族的面子,赵家村群情激奋,扬言不把刘春琴抢到手就砸烂陈瘸子家,何家庄人敢阻拦就砸烂何家庄。

次日上午,在赵族长的带领下,赵家庄一百多青壮汉子,手持刀棍,浩浩荡荡奔何家庄来。

天气晴好,视野开阔,离何家庄还有半里多地,村上人们便看到了,有人敲响了铜锣,陈长友急的在大石桥上大叫:“赵家村来人了,大家帮帮忙。”胆大的青壮年从屋里拿着扁担长棍铁锹去陈长友家,胆小怕事的,看到赵家村来了那么多人,手上拿着凶器,便赶紧躲到屋里,把门关上,从门缝和窗户往外张望;陈长友父母带着刘春琴和女儿躲到了蒋康家。

陈长友家住村子西南头,大塘南边的支河横在几户人家门前,南墙与河岸边的空地是晒场,现在成了双方人马的战场,何家庄十几个人在东面向西南挡住陈家大门,赵家村人在西南面,他们有一百多人,黑压压一片,双方人员中间有一丈宽的空地;赵族长个子不高,脑袋不小,脑门光亮,深眼窝眼放凶光,他穿着白布对襟褂子,腰间系一条牛皮带,他年轻时在茅山上学过武功好打不平,村上和族里与外村外姓有纠纷打斗时,他都冲在前面,族人见他急公好义有武功不怕死便举荐他当了族长,这次他便在祠堂里拍着胸脯说:“不帮赵胖子抢回老婆,我这个族长就不当了。”此时他上前一步大声道:“把刘春琴交出来,此事就此了结,若不交人别怪我们不客气!”  他朝后看一眼,大声问:“是不是啊?”

“是!”众人齐声大吼,整个村都听得见。

有人起哄大喊:“不交人就打,打断陈瘸子的腿,让瘸子变瘫子”

还有人大叫:“不把人交出来就烧他家房子。”

春南也上前一步说:“人吃米要讲理,刘春琴是陈长友明媒正娶的老婆,没有解除婚约,就还是陈长友的老婆,他白天忙,晚上去接老婆回家,合理合法,你们要陈长友把老婆交出来,莫非村子大族人多就可以不讲理吗?”

站在赵族长身边的赵胖子说:“刘春琴是我老婆,你们偷人抢人。”

春南笑说:“刘春琴是个大活人,也不是什么东西,腿长在她身上,她不肯,能回家吗?”

有人喊:“不交出刘春琴就把陈瘸子带走,吊到祠堂的梁上,让陈家用人去换。”

陈长友听了,吓得腿发抖,往后退了两步,躲到陈振家后面;春北从屋里端出半个磨盘出来,上面搁了一碗热茶,冒着热气,走到赵族长面前说:“赵家村和何家庄是亲眷村子,亲眷上门先喝碗茶。”  赵族长一看,吃了一惊,这是一个豆腐磨的上半盘,虽不很大,也有一百多斤,春北居然稳稳的端着,脸不红气不喘,他没端茶盯着春北的脸看,两只黑眼珠像两把刀,是要穿透眼前这个中等身材的青年的身子,看看他为何有这般大的力气,他说:“茶先不喝,先说事情。”

春北把石磨盘搁在地上说:“你们村人多,我们村人少,以大欺小,不算本事,有本事一对一单挑。”

赵族长说:“单挑就单挑,你说比什么?”他很自信,他不光带了村上有力气的青壮汉子,还请了红井村的两个大力士,红井村有一口井的水是红的,据说人喝了会长力气。太平军打到皇塘后,命人到红井村取井水给士兵喝,村里人不愿意,怕太平军长了力气杀人更多,悄悄把井填了;太平军败亡后,村里人又把井挖开了,来何家庄前每人都喝了一碗红井水。

春北从屋里拿出四根二尺长手腕粗的木桩,往地上一扔说:“这木桩二尺长,不用工具插入地下一尺,各插两根,人站在木桩上打。”

赵族长看到木桩头不是很尖,脚跺跺地弹起不少尘土,心想,这硬邦邦的地,别说空手,就是用榔头往下敲,敲下一尺也难,便说:“你提的,你先来。”

我先来可以,说好了,我输了我们交人,你输了你们走人。”  他拿过一根木桩,头长下,双手握着弯腰用胸口顶着,喊一声:“下去。”只见木桩像刀切豆腐似的,一下子下去一尺,稳稳地立在土中,另一根同样如此,他纵身一跳,双脚站在两根木桩上,对赵族长说:“你们来吧。”

春北双手往地下连插两根木桩,赵家村的人都看呆了,有人吐出舌头惊叹:“手上力气真大,真厉害!”

赵族长问:“谁来?”

没人答应,连请来的两个大力士也低头不语。”

赵族长对赵胖子说:“你哭着喊着要老婆,你去试试。”

赵胖子没办法走到场子中间,学着春北的样子,双手握着木桩,身体趴着,用力往下压,下去半寸便压不下去,再用力,木桩一歪,人趴在地上,额头嘴上鼻子上都是泥灰,像戏台上的小丑,引得人们哗然大笑;赵胖子面红耳赤地说:“这玩意儿不好弄,他在这地方练过,我们人生地不熟,不能比这个!”

有人附和说:“对!不能比这个,说不定他插的地方早打了眼了,不能听他的,赵族长和他比。”

赵族长想扬长避短显示一下本事,他说:”  我和你比一下,我输了带人就走。”

“说话算数?”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春北一手拔起一根木桩,扔到场地边上说:“刚才是我提的,这次你说比什么,怎么比?”

“拳打脚踢随意,把对方打倒在地便算赢。”

“好,你是客人,你先动手。”

赵族长也不谦让,蹲下马步,使出当年功夫,把力气运到两只拳头上,鼓足了劲,朝春北的脑门打来,春北头一偏躲开了,他挥拳去打赵族长,拳头碰拳头如碰在铁锤上,感到了万钧之力,手臂震的发麻胀痛;他心想,这老头身手不凡是练功之人,不能硬碰硬。赵族长再次出拳打向春北胸部,同时抬腿踢来,春北眼疾手快,身子一闪躲过了赵族长的拳打脚踢;他看出赵族长虽手脚功夫好,毕竟岁数大,几个回合下来便开始喘气,步子也有些跟不上,再有几个回合,必然体力不支,春北改变战术,他不出击,只是躲闪避让消耗对方的体力,二十几个回合下来,赵族长脸上汗水淋漓,有点喘气不匀,动作也不连贯,在他用扫堂腿加中路拳打春北时,一下重心不稳,跌倒在地。春北上前去拉赵族长,他有些恼羞成怒,手一推说:“别动,老子能起来。”

他红着脸爬了起来,春北说:“这次你是自己摔倒的,不能算数,我们重来。”

赵族长没吭声,想着是打还是走,看到春北那铁榔头一般的拳头,心里有点胆怯,又见何家庄人及邻村的人往这边来,觉得打起来占不到便宜,便对赵家村的人吼一声:“走!”赵家村人也看出何家村人不好对付,而且有邻村人相助,打起来不一定占便宜,一个个闷声不响,跟着赵族长往村外去,陈家晒场上,爆发出一阵胜利的欢笑声。

三月初五是张埝镇的集场,春南和村上几个青年去赶集。暮春天高,水气润泽,麦田里绿油油的,有些田里是秧草,开着紫红色小花,而油菜地是一片金黄,蜂飞蝶舞,空气中有花草香味。太平军败亡后的第一个集场,赶集的人很多,做生意的也很多,不宽的石板街道拥挤嘈杂;有的人被踩了脚,骂一句:“没长眼睛,踩死人了。”

有人说:“踩死了,还能说话呀。”

人们会意一笑,各走各的路。

在李家祠堂门口,春南碰到了郑继世,他比逃难时胖了些,也白了些,上身穿白府绸褂子,下身是黑段子大裆裤;郑继世说:“那次逃难的事,我女儿还记得,几次说起你呢,说你了不起,跳进长江堵漏,救了大家。”

“一点小事不足挂齿。”

“我家离这儿不远,去我家坐坐吧,中午在我家吃饭。”

春南说:“我们好几个人呢,下次吧。”

“张埝一年就一个集,家家户户都有准备,我家亲眷不多,多几个人没关系。”春南问同来的几个人,他们说,人家请你,我们就不去了,你去吧,春南跟着郑继世往他家去,郑继世问:“江边分手后,你们去哪儿了?”

“我们去了高邮陈家村,我在那儿教了几年书。”

“我爷爷也教过书的,后来乡试中举,在武进县当教习,正八品,他为人正直,主持县试时,知县要寻取富家子弟,我爷爷主张按才学录取,二人意见不合,我爷爷不愿违心做事,便辞官回家了。”

郑继世家是三间二进的庭屋,中间一个院子,院中有一口井,井台处有一棵高大的槐树,树冠超过了屋顶,有陈年黄叶落在瓦屋顶上。郑继世进门就冲着厨房喊:“百香来客人了。”  郑百香从厨房出来,腰间系着花布围裙,头扎两条小辫,脸如秋桃,白里透红,当年瘦小的女子,已是亭亭玉立的十七岁大姑娘了,她有些羞涩的笑一笑说:“你来了,请坐,我去端茶。”

春南看着郑百香的背影,心中有一种喜爱之情,她那端庄大方的神情,显得几分安详几分迷人。郑继世陪春南喝茶,介绍自家情况,他家兄弟多,他是上门女婿,岳母已经去世,岳父去扬州老家了,春南笑道:“扬州的蟹黄包子和搓澡不错。”

郑继世说:“我岳父就喜欢。”

郑继世的妻子不时来添茶,也坐下说说话,笑眯眯的老盯着春南看。中午吃饭,几个人轮流往春南碗里夹菜,鸡鸭鱼肉堆得老高,遮住了饭。吃了饭后,春南坐了一会儿,便告辞了,他邀请郑家人在皇塘集场时,去何家庄他家做客,郑继世微笑着答应了。

皇塘集场一年两个,上半年是黄历四月二十,下半年是冬至那天。四月二十这天,是个好天气,阳光灿烂,照在已经成熟的金黄色的麦田上,布谷鸟不停地叫着。十二点钟,春南家快要吃饭了,郑继世还没到,蒋康说:“张埝人可能不来了,吃饭吧。”

春南说:“再等一会,我到村口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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