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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皇塘荆祠 (第2/2页)

蒋兴和荆阿福出了山匪的房子,往下山的路走。荆阿福说:“我昨天说的话你别当真,我早就知道他们不会杀人,才说先杀你。”

“你是事后诸葛亮事前猪一样,知道他们不会杀人,怎么把尿吓出来了,你裤子现在还臭烘烘的。”

荆阿福脸红了,自我解嘲地说:“你说得不对,我是计策,黄鼠狼危险时放几个臭屁逃命,我故意尿一点臭一下,让土匪开开心,他们一高兴,就不会杀人。”

“你不简单,跟黄鼠狼学了一招。”

“好汉不吃眼前亏,你跟他们硬碰硬没好处,我真担心你骂他们。”

“骂到不用,要会讲道理,以理服人。”蒋兴说。

“你道理讲得还行,看来你还是有知识的人。”

“荆阿宝家里真有七十岁的老母亲吗?”

“有,他说的是真的。”

“那土匪问你,你说不知道。”

“土匪可怜他不杀他,不就要杀我们了,田鸡要命蛇要饱,不能让他占便宜我们倒霉啊,你说对不对?”

“你们还是堂兄弟吧?”

“紧要关头,我是六亲不认的。” 荆阿福说。

他们走了还不到二里路,就看到山下有五个人往山上走来。走在前面的年轻人敞着胸怀唱着山歌:

茅山茶叶香喷喷,

肩挑车推往外运,

喝茶品茗城里人。

茅山菩萨真正灵,

就是照远不照近,

方圆十里枉念经。

茅山姑娘好水灵,

长大就往山外奔,

山里男人打光棍……

蒋兴觉得声音有点耳熟,看来人也有点面熟,到了面前认出是自己在长荡湖救起的茅小龙。他也认出了蒋兴,张开双臂两人抱在一起,快乐地笑着。

“你怎么上山来了?”茅小龙问。

“我们族长在山上,我们赎他来了,银子带得不够再回去拿。”

“你老家不是宜兴么,怎么到丹阳皇塘来了?”

“我到丹阳皇塘给族叔当儿子,他家两个孩子没了。”

“我今天去金坛城里看牙了,要再晚回来一会儿,就碰不上你了。走!跟我上山,我要好好招待你好好报答你,今天要和你一醉方休,茅山的笋烧腊肉和烧鹅都很好吃的。”

茅小龙不由蒋兴说话,拖着他就往山上去,对站在原地的荆阿福说:“你回去给他家里说一声,他过两天和族长一道回去。”

走到一个山峦上,二人向前眺望,一片黛山翠树绵延起伏,大茅山顶的九霄万福宫若隐若现。茅小龙指着远处一个山头说:“那里有茅真君修炼的山洞,明天我带你去看看;茅山地方很大很美,来了就多住几日,好好玩玩;赎人的事不用担心,我和我爸说一下就行。”

蒋兴没想到茅小龙是茅修才的儿子,更没想到能在此相见,真是喜出望外,心里一下踏实了。心想:有机会还应多做善事,善举总有善报。

“听说你家是茅真君的后裔,你爸是茅真君的第十五代孙,是真的吗?”蒋兴笑着问道。

“说不清楚,我爸常这么说。”茅小龙淡淡一笑,接着说:“我要报你救命之恩,那四千两银子茅山不要,让他们给你。”

“四千两银子就免了,家有四千两银子,我还有命么?”

“你可以把钱存在钱庄。”茅小龙说。

“自家做的饭香,自己挣的钱心安,不想要荆家祠堂的银子。”蒋兴还是婉言谢绝。

“你有什么要求就说,不用客气。”

“荆家祠堂上千亩公田不交田赋,都分摊到东乡百姓头上,这不公平、不合理。”

“是不合理,太霸道了,损人利己不像话,我们就是因为这个向荆家祠堂要银子的;你自家有什么要求?”

蒋兴想说荆家祠堂独霸三家窑场砖瓦的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觉得这是私事,大不了人辛苦点,去里庄或导士的窑场买;便说:“我家真没什么事,谢谢你。”

风从树梢掠过,如吹奏着乐章;云轻飘曼舞,如梦如幻;山披绿涌翠,一望无际;水不见其影,叮咚作响流向远方。

第二天中午,蒋兴和荆族长、荆阿宝就回到了皇塘。荆族长吃了午饭,换了身干净的长袍马褂便去祠堂开会,商议在茅山上答应的两件事。祠堂管事的宗库、宗相、礼长,还有各房房长齐聚议事厅,坐得满满当当。当说到公田均摊田赋、劳役和给蒋兴四千两银子之事,现场炸开了锅,群情激奋。有人说:“多少年都是这样的,县衙都没说什么,也没听说私田多交了粮、多出了工。”还有人说:“蒋兴跑一趟茅山,前后两天给四两银子就撑死了。”众人吵吵嚷嚷,议事厅如闹市一般。

荆族长手捻着银白色的胡须,想起在茅山山洞里茅小龙说的话:“姓荆的!我是看在好朋友的面上放你,不是怕你们祠堂的几十个狗屁家丁!答应的事别回去就忘了,别耍赖皮!否则,要你好看!”

“一定照办,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说了不办也没事,过几天还可以请你上山来,把你的裤子退下,看看是不是男子汉大丈夫,看看你身上长那玩意儿没有?”

“长了,长了。” 荆族长胆战心惊地说,手下意识的放在裆部。

“长了就好,说话不算数,就把它割了。!”

想到这儿,荆族长捻胡须的手又情不自禁地到裤裆处摸了一下,他站起来说:“做人要讲诚信,说话要算数;我在茅山答应的事,还要大家理解支持,不然我们别想太平。我想请宗库祥富去县衙问问钱粮师爷,公田的田赋、劳役按章程办,种田交皇粮出公差也是天经地义的事。那四千两银子,在回来的路上,我和蒋兴说了,他说他家不要;我想呢,他高风亮节,但我们不能一毛不拔,大家说说,该怎么办?”

会场一下安静下来,有些人伸出了大拇指,有些人交头接耳、七嘴八舌。宗库荆祥富是个大嗓门,拍拍桌子说:“我有个提议,族长能安全回来蒋兴是头功,族长被绑与他也没关系,冤枉他了。这事祠堂该表示个意思,银子不要,就把祠堂办的吴塘饭店送给他;老话说合船露钉、合牛露筋,这祠堂的饭店就是块唐僧肉,谁都想吃,吃了还不给钱,写个条记个账,千年不赖万年不还,年年亏损,年年往里贴银子。”

荆东民房长是个没主见的人,谁说话他都赞成,还要重复几句,他抓耳揉腮了一会儿,拍拍大腿说:“说得好,合船露钉合牛露筋,吴塘饭店办不好,就把祠堂办的吴塘饭店送给姓蒋的。”

礼长荆东康摇头说:“我不赞成,荆家祠堂是大祠堂,每年活动不少,没有饭店,一是不方便,二是肥水流到外人田了。”

荆东民房长见别人不说话,他两只手连扣一起,两根大拇指相互绕着说:“说得好,我也不赞成,没有饭店,一是不方便,二是肥水流到外人田了。”

宗相荆祥福说:“饭店是鸡肋也是累赘,给蒋家好,甩一个包袱,做一个人情,一箭双雕好!”

常去吴塘饭店白吃白喝的人不乐意,可也不好意思明言反对,有人说:“族长定吧。”

荆族长手一挥说:“我赞成把吴塘饭店送给蒋家,就这么定了。具体交接事宜,祥富你负责。”

次日上午,蒋兴上街,走到荆家祠堂北门,被荆祥富叫住,说:“和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

“祠堂想把饭店送给你家。”

“无功不受禄,我不要饭店。”

“你有功,救了族长又不要钱,祠堂总要表示个意思,对茅山也有一个交代。”

蒋兴不想要吴塘饭店,觉得开饭店牵扯精力太大,没开过饭店,弄不好还要亏钱。便说:“我回家商量一下。”

从街上回到家,蒋兴把祠堂要给饭店的事一说,义父很高兴,不说别的,自己吃喝也方便了,他说:“这是好事,我来弄,做吃的生意不会亏钱。”

“没开过店,好多规矩习俗都不懂。”

“我了解一些,商店开张要选黄道吉日,开张这一天早晨,老板带伙计设贡品拜财神,在鞭炮声中开店门挂招牌,这一天最喜欢有人用红纸包钱来买货。”

“我们开饭店不卖东西。”

“不卖东西,商家规矩忌讳还是要知道的,比如不准有人脚站在门槛上,手撑着门框,这样会挡了财路,忌讳伙计玩弄算盘,尤其不许把算盘翻过来,不许人在店门口伸懒腰、打哈欠,这样会使生意萧条,店里除账房先生,其他人不准在店内坐着,更不准看书下棋。”

“为什么不能看书下棋?”

“商家认为看书下棋、生意不济。”

“那有人在店里看书下棋怎么办?”

“客人是可以的。”

“还有什么?”

“扫地只许从门口往里扫,不得从里往外扫。规矩不少不说了,先把饭店开起来再说。”

蒋兴见义父一心想开饭店,便和荆族长说了,把吴塘饭店接了过来,装修一下,择日开张。

至于新饭店的名字,蒋兴想按照朱彭寿的字号诗:“顺裕兴龙瑞永昌,元亨万利复本祥,泰和茂盛同乾德,廉吉公仁协鼎光,聚益中通全信义,久恒大美庆安康,新春正合生成广,润发洪源康福长”中选两个字,义父说:“不要那么复杂了,饭店在西街,就叫西街饭店。”蒋兴觉得也好,就用“西街饭店”做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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