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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皇塘荆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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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兴到何家庄第三个年头了。

他垦荒种地,精耕细作,人勤地不懒,连年增产,除了田赋口粮,余粮卖了百余两银子。蒋兴和义父商量盖新房,老房子不动,在晒场前面盖三间七架头庭屋,义父赞同,说先买砖瓦木料,料备齐了就动工。

离村子近的砖瓦窑有三个,一个在镇北二里的居桥头,一个在镇西三里的青墩村,还有一个在镇南一里的塘南村。这一天,天气不错,风和日丽,蒋兴吃了早饭先去了居桥头,从田间小路穿过去也就一里多路。窑场上堆着三窑的砖瓦,黑压压一片。蒋兴向脸黑如炭的窑头打听价格,他不屑地瞥了蒋兴一眼说:“别问价,不卖!”

“怎么不卖?”

“荆家祠堂扩建,货都订走了,不让外卖。”

蒋兴转身回家,烧饭做菜,吃了午饭再往青墩村。窑场上也堆满了刚出窑的砖瓦,带着窑灰和余温,也带着浓浓烟火气味。情况相同,说荆家祠堂打招呼了,一块砖一片瓦都不敢卖。蒋兴与窑头商量:“我要不了多少,能不能卖一点?”

“你不怕荆家祠堂,我怕!”窑头连连摇头,头发中的黑灰不停地往下落。

有一个没买到砖瓦的中年汉子抱怨道:“他妈的,真是力大称王,屌大逞强,族大欺人!”

蒋兴心怀侥幸前往塘南村,塘南窑在芦塘东南,芦塘是皇塘最大的河塘,面积有千亩上下,芦苇滩九十多个,占了水面的一半。站在高高的塘堤往塘里看去,一望无际的清水和绿苇,不知是苇在水中,还是水在苇中,二者纵横交错。风乍起,澎湃的绿浪在阳光下时深时浅,小船时隐时现,鸟儿时起时落,景色十分美丽。人们传说,皇塘原来叫吴塘,朱元璋打仗时来到此地,为塘中美景所吸引,欲在此建都,只因一件事,改了主意。他看到一个放牛娃,问他:“为什么打雷时,人们先看到光,后听到声音?”放牛娃回答:“人们的眼睛长在耳朵前面,当然眼睛先看到光,耳朵后听到声音。”朱元璋发现几个大将都没能回答的问题,一个放牛娃居然答出来了,觉得当地人太聪明不好统治,便改了主意,把都城建到南京去了。朱元璋当了皇帝,当地人为了纪念他来过此地,遂将吴塘改为皇塘。

蒋兴跑到塘南窑场,情况相同,回答一样,荆家祠堂把两年的货都订走了,块砖片瓦都不卖。蒋兴有些气愤,又有些沮丧,转身回家。走到街西头荆家祠堂门口时,他决定进去看一看,问问祠堂何时扩建,若暂时不动工,窑场能否先卖点砖瓦给他家。

荆家祠堂是镇上最大的建筑群,规模宏大,气势雄伟,远看就像一座宫殿。祠堂正门上方是“荆家祠堂”的匾额,两边有对联“荆枝叶茂,汉水流长”。里边正房三进,每进各为三十间;前两进是高大庭屋,后一进是楼房。中进大堂有“忠孝节义”、“节并常山”、“五马清风”三块匾,堂后设立祖宗的牌位;东西两边建有大花厅、议事厅各十间;往东还有大院,建有学塾馆、武馆、厨房、仓库、宿舍,还有两座砖角楼。前院两侧植有银杏,后院内种着丹桂、翠柏,祠后还有面积数十亩的花园,园内有多种花木异草,建有假山池塘。

蒋兴听义父说,丹阳最富的是东乡,即皇塘、导士、蒋市三个乡,土地肥沃,官僚富户众多;其中最富、最有权势的是皇塘荆家、导士张家、蒋市贺家,历史上出过不少进士和大官。张家明代出过大学者张存,朱元璋为张家题有“理学名儒”的牌匾,张家因此傲视荆贺两家,说:“荆家祠堂贺家坟,不如张家一块匾。”荆家贺家也不买张家的账,双方常有龃龉争斗。

走进祠堂,远处传来学塾里和尚念经一般的念书声,近处有练拳习武的叫喊声,二、三十个家丁身穿黑色练功服,腰扎宽带,吆五喝六地舞刀弄棒。在东厢房门口,一个上眼皮下垂的矮个儿家丁拦住了蒋兴,凶巴巴地问:“有事吗?”

“找荆族长问个事。”

“他不在!”

“别的管事也行。”

“问他吧,他是宗相。”家丁指着廊上走来穿着府绸长衫、拄着龙头拐杖的老头说。

蒋兴迎上前去打了招呼,说了想买砖瓦的事,老头不耐烦地用拐杖敲敲地上的方砖,说:“祠堂不动工谁也别想!荆家想盖房的人家不少呢,等荆家没人买了再说!”

蒋兴碰了一鼻子灰,有些气恼也无法发作,在当地,知县也要让荆家三分,荆家祠堂千亩公田长期不交田赋,县里毫无办法,他想起舅舅的话:“人生除了生死是件大事,所有的事情都是芝麻小事,别为芝麻小事生气耗力气。”他骂了句“娘个必!”心里痛快了一些,便大步往祠堂北门走去。

出了北门便是皇塘东西长街,有一里路长,中间还有一条横街,街道两边商铺众多,逢二逢七集市,人头涌动、熙熙攘攘、很是热闹。街西口有一座石牌坊,是乾隆十二年为旌表王氏夫死守节不改嫁、孝老养孤而建。坊上石额镌刻“圣旨”二字,两旁石柱刻有对联“树之风声,千载青篇埀女朝;表阙宅里,九重丹诏前龙光。”石牌坊往西是菜地,再往北又路过了大坟园。

蒋兴走到大坟园路南中间时,隐约听到坟地里传来“哎呦、哎呦”的叫唤声,他心里一惊,停下脚步故意大声咳嗽了一下,里边传出了叫声:“来人啊,救救我!”

蒋兴睁大眼睛、踮起脚往里看,朦朦胧胧尽是杂树、乱草和坟头,看不到人影,呼救声再次响起,他有些头皮发麻,壮着胆子拨开灌木杂草往里走。在一个圆形的大坟堆前,一张芦苇上蜷缩着一个中年汉子,身穿灰布长衫,脸上血肉模糊,衣服上沾着不少泥土和血迹,双手捂着肚子。蒋兴扶他坐起,问他是哪里人?何以至此?那人断断续续说出了原委。原来他是导士首富张加鲲的侄子张三旺,经营木材生意,曾卖了一船木材给荆家祠堂,三年了欠账还没收回,这次来此地讨债,双方发生了口角动起手来,他寡不敌众,被打得昏死过去。荆家家丁以为他死了,用芦苇一卷扔进了大坟园,不知过了多久他被野狗拱醒了。

“先生,麻烦你到居桥头送个信,我大姨夫赵庆荣家住村西头,让他来救我。”

蒋兴说:“居桥头不远,我送你去吧。”说着,他扶起伤者,一手搂腰,一手抓住对方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一步步走出坟地,前往居桥头村。

半个月后的一天上午,蒋兴正在屋里编草帘子,忽然听见门外人生嘈杂,正想起身去门口看看,荆家祠堂的几个家丁已经涌入门内。一个高个的家丁手指戳着蒋兴鼻子厉声问:“你是蒋兴?”

“是,怎么啦?”

“怎么啦?你胆大包天干坏事,到祠堂说话!”三个人上前,两个人分别抓住两个胳膊,一个人抓住后衣领,按住脑袋就往外推。

义母从里屋出来大声问:“是知县让抓的么?”说着就冲上去拉蒋兴的衣服,被一个矮个儿家丁一推,一屁股坐在地上。

蒋兴大怒,说:“你们欺负老人算什么本事?”

“别废话!”高个子家丁对着蒋兴的左腮就是一拳,蒋兴觉得牙齿像动了根子一样疼,鲜血从嘴角往外流,他用舌头舔舔咽进了肚子。

祠堂的议事厅,中间是一张大长条桌,桌子周围是黄檀木太师椅,靠墙还有十几张方凳。荆氏宗族除了族长,其他管事的各房房长都在,有的神情紧张严肃,有的嬉皮笑脸。有一个人双臂交叉抱胸,似乎心事重重,嘴唇紧闭不说话;有一个人靠在椅上双腿舒展,和旁边人谈去常州嫖娼的事;旁边人左手抚摸脸颊和下巴胡须,右手伸出大拇指;还有几个人在说赌钱的事;没人说族长被绑的事。前天晚上族长被人绑架,今日上午茅山山匪派人送来一封信,让荆氏宗族拿五千两银子去赎人,五天不去赎人就撕票。族长荆德明不在,宗相荆祥福主事,他身体粗壮、长脸、络腮胡子、人凶、说话快嗓门大。他很是忧郁恼火,族长荆德明被绑架,要派人前去赎人,管事的几个人只同意出一千两银子,他问了几个人,谁都不敢去,担心银子不够数,人去了也被关在山上当人质,山匪可以要更多的钱,要是钱送得少,土匪可能要杀人质。他想来想去决定找个替死鬼,那就是让蒋兴去,刚好抓住了他救张三旺的事情,有了惩罚他的理由。他看到好几个人在交头接耳,用拳头把桌子捶得“嘭嘭”响,怒气冲冲地说:“族长被绑了,你们还不急,说什么屌事呢?”

屋里安静下来,有人睁大眼抠鼻子,有人张开嘴露出上面的黄牙齿,有人伸出舌头表示关切,荆祥福对着门口喊:“把蒋兴带进来!”

蒋兴被扭着胳膊推进屋里,头还被按着,脖子酸疼,胳膊像被扭断了一样,他大声责问:“我犯什么罪了?凭什么抓我?”

“你通匪!”背后一人推了他一下吼道。

蒋兴被绑难受,欲挣开双手,肩背又挨了两拳头,荆祥福让家丁放了手,宗库荆德亮晃动着腿说:“你救了导士的张三旺,张三旺你认识吧?”

“我原先不认识他,那天从大坟园经过,听到他喊救命,他伤得很重,我总不能见死不救,怎么啦?”

“荆族长被茅山土匪绑了,导士张家原先就和茅山土匪来往,这次肯定是张三旺买通茅山土匪报仇,你不救张三旺,就不会有事!”

“你们得问问导士张家,别搞错了,我救人倒惹祸上身了。”

“我们荆家从不和导士张家来往,不和他家啰嗦,要弄清情况你去问,去茅山问问土匪头子茅修才。”

荆祥福又用拳头捶着桌子说:“茅匪要五千两赎金,祠堂没这么多银子,有也不能给,开了头就没完。刚才我们商量了,你惹的祸你去解决,你带两个人送一千两银子上茅山,接不回荆族长就别回来!”

茅山横跨句容、金坛二县,是道教上清派的发源地,被道家称为“上清宗坛”,号称“道家第一福地”,是三茅真君、陶弘景等高道修炼之处。茅山群峰起伏、悬崖壁立、树木蓊森、怪石嶙峋,常年云雾缭绕,风景秀丽。茅山虽不很高,但洞多洞险,土匪凭借有利地形占山为王,与官府周旋。在几股土匪中,人数最多、力量最强的是茅修才一派。他与一般目不识丁、打家劫舍的乌合之众不同,他家有几百亩茶园,家境殷实,从小饱读诗书,三次出入科场,但屡战屡败、心灰意冷,遂绝意仕进、打算种茶读书度过余生。不料江宁提督富春仗势欺人,要他家茶园还要他性命,他被逼上梁山,带着家人上茅山落草为寇。他们不侵扰百姓,只与官府和恶霸豪绅作对,颇得人心。金坛、句容二县多次围剿,消灭了几股土匪,但这一支人数并不见少,且有增加之势,形成了茅修才父子一统茅山之局面,活动范围渐渐扩展至丹阳、武进、丹徒等地。荆氏家族仗着有几十个家丁,不把茅修才放在眼里,说:“茅山在金坛、句容,管不到丹阳皇塘,想要荆家祠堂的钱粮,做梦!”此话传到茅修才的耳朵里,他勃然大怒,下令:“把荆家族长绑来,看我管到管不到丹阳皇塘?”

族长荆德生有个习惯,吃了晚饭要到祠堂前边的芦塘边转转,看看千亩芦塘的夕照风光。那天傍晚,走到堤岸上时,被苇丛中冲出的三个汉子按倒在地,嘴里塞入一只脏袜子,拖入小船,竹篙一点消失在茫茫苇丛中,半夜便被拽上了茅山。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也为了弄清真相,蒋兴答应上茅山交涉。次日早饭后,蒋兴和荆阿福、荆阿宝三人,带着一千两银子前往茅山,中午时分便到了山脚下。蒋兴提着一个装着食物的布袋走在前面,荆阿福、荆阿宝二人轮流挑着银担跟在后边。茅山道观名气很大,在万福宫烧香许愿很灵,民间一直有茅山菩萨照远不照近之说,因此引来了大批远方的香客。如今山道崎岖,草叶塞路,两旁山高林密,不时有野猪粗犷的嗥叫,听了令人浑身发毛、不寒而栗。三人走得疲累,脸上身上都是汗,山风吹来,身上发冷,空气中有花的香味,也有怪异的臭味。

“干什么的?”密林中一声吆喝,冲出五、六个土匪,手持大刀将蒋兴三人围住。

蒋兴不慌不忙地说:“我们是皇塘荆家祠堂送银子赎人的。”

一个尖嘴猴腮的土匪上前掀开箱盖看看,全是白花花的银子,刀一挥说:“走!”

土匪在前头带路,蒋兴三人跟在身后,过了两个山头,七拐八拐来到一处较为平坦之地。靠山坡有十几间房子,门前有一些油松和杉树。一条大黄狗从屋里冲出,朝着蒋兴他们狂吠,有人喝住了大黄狗,领着蒋兴三人去见茅修才。

茅修才坐在虎皮椅上,穿的是长袍马褂,像城里的商铺掌柜,脸如盾牌,眼睛大而亮,猫眼一般,他手举到脸颊边,手掌朝下按住下巴,头向前看着来人。他听说只送来一千两银子,勃然大怒,抬手拍着桌子咆哮道:“打发叫花子哪!把三个人拉出去砍了,不杀不显我茅家威风!”

几个土匪上来,扯胳膊的扯胳膊,拽衣服的拽衣服,拖至门外绑在三棵杉树上。荆阿福吓得全身哆嗦,尿从裤裆流了出来,直流到脚上湿了裤子,发出骚味。荆阿宝也像小孩一样呜咽起来,泪水挂在脸上。蒋兴想劝荆阿宝不要哭,砍头不过碗大个疤,可看他那可怜的样子知道劝也无用,说不定哭得更厉害,便闭口不言,闭上眼睛等着刀砍。此时他心中想起了宜兴老家的父母,他们也许想着自己该娶妻生子了;又想到何家庄的义父义母,两个女儿早夭,本想领个儿子养老送终,却不料养子也活不长,还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自己死了谁给他们养老,他们死时谁给捧头入棺,让他们入土为安呢?特别是有疯病的义母,若她后亡又如何度过残生呢?他恨蒋家祠堂的规矩,若在蒋坡呆着,哪要遭这么多罪,又如何会到此送死啊;他也恨荆家祠堂横行霸道、狂妄专横、无端加祸于他。

在他胡思乱想之时,茅修才从屋里出来,身后跟着他的军师和几个小头领。茅修才嘿嘿一笑说:“把你们三个一道砍了可惜了,大黄狗一下也吃不完哪,得一个一个来,你们自己说说,先杀谁?”

荆阿福很是恐惧,他侧脸看着蒋兴说:“先杀他,他是光棍一个,我有老婆孩子,我死了老婆就成寡妇,孩子就成孤儿了。”

茅修才“嘿嘿”一笑,说:“不用担心,可以把你老婆接上山来,我们好多兄弟都是光棍,好不好啊?”

十几个土匪齐声呐喊:“好!”一个个都精神振奋、笑逐颜开,仿佛已经搂住了荆阿福的老婆似的。

“你说呢,先杀谁?”茅修才用镀金手杖戳戳荆阿宝的裤裆,他恐惧地看着碰到了裤裆的手杖头,两腿发抖,不敢抬头看茅修才,他歪过头,面对夕阳眨了眨眼,说:“别杀我,我家有七十岁老母,我死了她没人养。”

茅修才又哈哈大笑,笑声在山谷中回荡:“不知是真孝子,还是假李逵。”

“真的,不信你问他。”荆阿宝朝荆阿福努努嘴,荆阿福别过头去,说了声:“我不知道。”

“你个王八蛋!昨天还吃我娘做的糍粑呢,今天你说不知道。”

茅修才开心地笑了,露出了一嘴牙齿,其中有两颗金牙。他用拐杖来戳蒋兴的头,蒋兴一甩头把拐杖碰落在地。

茅修才接过手下捡起的拐杖,说:“这个人有个性,像条汉子;轮到你了,你说先杀谁?”

蒋兴说:“我曾听说你是被逼上茅山的,是个秀才,是杀富济贫、除暴安良的,不乱杀无辜,不欺害百姓。”

茅修才听得顺耳,笑道:“会说好听的,继续说。”

“我们是平民百姓,安分守己,没做过坏事,只是替荆家祠堂跑跑腿,赎金不够,该找他们管事的说,不该拿我们开刀。杀了我们,银子也不会跑上山来,不如把我们放了捎信回去,让他们把剩余的银子送来,反正族长在你们手里,不过是多管几天饭。”

“你说得有理,我也劝老家伙写信要钱,可老家伙舍命不舍财,不肯动笔。”

“我去劝劝他,肯定能让他写信。”

“好,你去试试,他肯写信,就放你们回家。来人!带他去见那老棺材瓤子。”

荆族长被关在一个阴暗潮湿的山洞里,地上铺一层稻草,湿湿的,散发着霉臭味,还有屎尿的臭味混杂着。洞顶不高,有水渗出滴下,发出沉浊的声响,如老鼠跳动之声。借着外面射进的光亮,蒋兴看到荆族长蓬头垢面坐在稻草上,神情悲苦木然。

“荆族长,我是何家庄的蒋兴,祠堂让我来看你。”

“哇——。”荆族长见皇塘来人如见亲人,不知是委屈还是激动,掩面哭泣起来,身子颤抖,连胡子也在抖动。哭了一会儿,用手背擦擦悲伤的眼泪说:“我以为没人管我了,祠堂不管我了,没想到派你来了,你是于谦,你是好人。”

“你当明英宗,我不当于谦,我比不上于谦。”

“我是打个比方,他们拿我当人质,敲诈祠堂;我觉得人势不可使尽,福不可享尽,落到今天这个下场,也是报应。”

“你受苦了,受惊吓了。”

荆族长听了,悲上心头,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蒋兴劝慰了一番,等他停止了哭泣才说了写信的事,荆族长执拗地说:“不写!我七十岁了,活得不短了,要杀要剐随他们的便!”

“你很英勇,视死如归,可你死了也不解决问题。祠堂不是大明朝,打不过山匪,他们会继续绑你的弟弟、儿子或族里其他人;四千两银子对一个人家来说是个大数字,对祠堂来说却不算什么,何不破财免灾呢?”

荆族长沉默不语,用干瘦如柴的手擦擦脸上的泪和红肿的眼,过了一会儿说:“你说的也对,我写,让他们交齐赎金,我不能死在这里。”

荆族长被带到茅修才的书房,写了催要银子的信,茅修才让蒋兴和荆阿福拿着信回去催银子,将荆族长和荆阿宝关进山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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