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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吃冰棍发了痧子 (第2/2页)

奶奶也跟着笑了,怪不得平时奶奶提及三婶,脸上总是带着不由自主的骄傲。

小姑大半下午回来了,两个篮子空空的,东西也卖完了,一回来就抱着陶泥大茶壶,对着壶嘴大口喝水,奶奶又问,“卖的价格怎么样?”

“一般话。” 小姑抹了抹嘴角的水,说,“不如香子卖的价格高,她家来最早,卖的价格还最高。兰香和莲子降了价,东西也差不多要卖掉了。其他的人还有没卖掉的,估计还要降价。”

等三叔一起上学的几个高中同学里,有一个人别有用心,家里是响当当的“万元户”,看中了小姑姑汪巧子。

有一天奶奶特意问三叔,“国庆,小满子,小发子……”三叔就在面前,奶奶就是叫不上来三叔的名字,笑了,“当你个亲娘来着,把家里人所有名字喊一遍,还没喊到要喊的那个人。”

三叔说,“干么事?”

“你那个同学,他妈妈托人,来讲小巧子,你格同意呀?”

三叔一语道破天机,“他妈妈怎么认得我有个妹妹?还不是他自己看中了,肯定跟小巧子也讲好了,你有什么同意不同意的?”

奶奶微笑不语,事情也就这么个事情

也在奶奶伤心的哭嫁中,大叔背着小妹妹,小妹妹又在他背上呜呜地哭,走出了东厢房她的闺房,走出老屋,走出场基,走出好远,大叔才放下她来,她与迎亲队伍一齐走了。

小叔汪立满,只比我大六岁,是我懂事以后,相处最多的长辈,他对待我好像是爷爷的翻版,无条件的爱护。

冬天,唯一的水果是荸荠果子,实在是冷,小叔不愿意下田,荸荠果子还在田里,已经成熟好多天了还没收,爷爷催了好几次,小叔懒懒的没动。

周六我刚到,坐在小板凳上的小叔站起来,到后院背上锄头,“走,小吉,我抠荸荠果子给你吃。”

我跟着小叔来到田边,十二月,潮湿的江南寒风嗖嗖,我穿着红衫罩着的棉袄,腿上毛裤,脚上棉鞋,缩着脖子拢着袖子,蹲在田埂上等着吃荸荠果子。

小叔在田埂上脱下半旧的黄军鞋和袜子,挽起衣袖和裤脚,赤脚下田,田里水已经干了,黑黑的烂泥没过了脚脖子。他先拿锄头挖了几下,几个大土块翻了过来,放下锄头,下双手抱起一个土块,抠出几个小小的圆土疙瘩,抓了一把荸荠杆擦一擦,红红的皮露出来,扔到田埂上,我捡起来,用手指甲一点点地抠皮,一点点地啃着吃。

东北后屋的胡香橙的妈妈莲子姑挎着一篮子衣服,拎着棒槌,去大水塘洗衣,路过田埂,说,“小吉,只有你来了,你家老爷才舍得下田,给你抠荸荠果子,其他没有第二个人能指挥得动他。”

村里只有两三户家里有电视,夏天的晚上,吃过晚饭,小叔带我去人家家里看《霍元甲》《上海滩》。那家大门口,门里正中放着吃饭的桌子,电视机抬到桌子上,所有能坐的家什都摆在门外坛上,也不够来看电视的村民全都坐下。我坐在小叔旁边,他拿着扇子,边看电视,边从头至尾一直在我腿边扇,背后扇,帮我驱蚊纳凉。

有一个夏天周六,小叔骑车去千金矿接我到湿湖。特别热,我穿着白色的确凉的短袖褂子和紫红的老布裤子,没有带帽子,日光白白地照在头顶,坐在小叔车后座。过梅溪桥的大拱背时,我下来走,小叔推着车,上到桥顶,小叔又让我坐上后座。看我晒得满脸通红一头大汗,下桥以后,小叔车把一转,一把先拐到杨田镇上。他一共有三毛六分钱,六分钱一根的冰棍,买了两根,他在前面一手扶车把,边骑车边吃,我在后座上侧坐着,边晃荡着双腿边吃。

过了油榨埂,上了山坡,我感觉一束光柱好白好白好刺眼地照在我头顶上,身体轻飘飘地软软地从后座上斜滑下来,在地面上瘫成一团。小叔在前面觉得不好,回头惊叫,“小吉你怎么搞的,怎么搞的?”他赶紧下来,撑住车,双手抄在我两腋下面把我提起来,一抖一抖,“小吉小吉,你怎么搞的,怎么搞的?”我好像觉没睡醒,还在懵懂之中,只觉得光线一圈圈一条条地很刺目,手里捏着半截冰棍,嘴里咕囔着“没什么没什么。”小叔边抖动我边喊,“起来起来。”这会儿我醒了,站了起来。

“你怎么搞的?”

“没怎么呀。”

“你睡着啦。”

“没睡呀。”

小叔骑上车,我又上了后座,转五座山坡,下两个洼,拐七八道弯,经两方水塘,路过三户人家,进了湿湖村,我的冰棍也吃完了。

到了家,小叔跟奶奶说,“刚才小吉把我吓死了,坐在车子后面,不晓得怎么搞得,哧下去了。”

奶奶问了问经过,说,“肯定是发了痧子,热人急着吃冰凉的东西,又是甜的,就容易发痧子。”

自三叔分了家,姑姑们嫁出去,后面几年家里没有什么大事,休生养息,爷爷奶奶手里宽裕了点,小叔还没有找对象,就提前盖房子,拆了老房子的三间正屋盖新房,料子地的堂屋、木板墙的厢房、木板阁楼储物间、马头鹊尾的山墙,都随之消失了。

砖匠师傅是村子后面夏家年青的大山子,三叔说他技术不行,没有什么实际经验,但最终不知怎么还是让他来盖了。上梁三天后那天,奶奶从前门进新屋拿了东西,刚跨出后门,身后“哄隆隆”,转身一看,新屋在她脚后跟后面倒了。小叔从老屋厨房听到动静,以为奶奶被压在下面,冲着面前一堆废墟喊,“姆妈!姆妈!”还好,奶奶傻站在团团升起的灰雾的对面。

大山子给免费重建,但是所有材料费自己重新掏一遍,家里损失了一千多元,好几年的一分一毛的积累啊。

那时我刚学会骑自行车,不用等爷爷来接送,自己就可以偶尔利用周末去一趟湿湖。房子重新建好以后,周六一早,我骑自行车去看看,在湿湖村前的树林里,碰见小叔骑自行车迎面而来,他说他去青阳街上买点菜,一会儿就回来,让我先回家。

可是左等右等,奶奶和我到前面胡香橙家门口山岗上看了许多回,中饭吃过好久,小叔才回来,垂头丧气。早上在菜市场入口,人来车往,他的自行车把一歪,碰到一个老太太,老太太一屁股坐到地上,起不来了,抬到医院,骨折。赔了四百多元,他一年多在地里的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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