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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吃冰棍发了痧子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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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阳有句老话,“大巴二甩三尖头四孬子”,形容一家子兄弟四个,老大一般巴头巴脑,老二凡事不计较,老三精明会算计,老四则单纯老好。这话形容叔叔们,除了大巴不准,因为大叔一点也不巴头巴脑,其余都很形象传神。

二叔汪立发,四个叔叔里面脾气最软的,长相憨厚,为人做事也憨厚,个头最小,小鼻子小眼小脸,嘴巴小巧而娇嫩,可是眼如精豆,心底里特有数。

夏天夜晚在门口坛上,他带我躺在竹床上,指着天上的银河和牛郎星织女星,讲牛郎织女,讲王母娘娘头上的宝簪与天河。还有瞎子奶奶吃糖的故事,老掉牙的故事重复讲,讲一次笑一次。讲的最多的是“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每次讲故事的开头都讲它,每次我都跟着一道重复,每次我都嘎嘎嘎地笑得像一只刚会叫的鸭子,二叔笑得像牛,他的笑是低声的嘿嘿嘿,不像我,放声大笑那么恣意。

二叔是家里唯一一个会编竹器的人,他没有跟谁特意学过,只是看过请来的竹匠师傅编,在一旁看一遍就会了,抛出的竹篾又薄又匀又光,用来作固定和支撑用途的大竹片,经他手用火一烤,鞣弯的恰到好处,鸡罩、花篮、笸箩、小摇篮、稻箩、簸箕、撮箕、筲箕、粪箕……各种竹器手到擒来。

二叔在稻田里养的鲫鱼,能长到六两重,比我脚巴掌还大。

他到二十八岁才娶了小八岁的二婶洪晓荷。爷爷奶奶在上坡给他盖了三间的新房子,新房没有鹊尾、马头的山墙以及房间里的木板墙与地板,只是红砖与大红瓦,少了好多的美感与风味,打了一套家具,承担了一半的债务,二叔二婶与爷爷奶奶分家单过。

小小的二婶还没学会持家,头些年,二叔一年到头辛劳操作,挣的没有二婶花的和送出去的多。

三叔汪立新,瘦体宽衣细眼薄唇的白面书生。七十年代末他在陵阳中学读高中,住校,一个月左右回家一次,周六放学后很晚才到家。周日一清早我还在被窝里,就听他站在门口清冷的坛上,用青阳腔的普通话抑扬顿挫地朗读课文,“我与父亲不相见已二年余了,我最(zei)不能忘记的是他的背影……”,还读“懒婆娘的裹脚(jio),又臭又长……”。周日晚上,他再带上奶奶给准备的瓶瓶罐罐的咸菜和一两元钱,与从附近村来家里等他的两三个同学,一起摸黑回校。那时高中只有两年,高二毕业他没考上大学,也没有复读的概念,直接回家务农。

寒暑假里我在湿湖逍遥,天堂一般的日子,怎么会想起有作业呢,所以临开学头一天,第二天爷爷就要押送我回千金矿了,假期作业才写了个名字。最后这一天之内,鬼画符似的把作业本空白处涂了个差不多,可是,有几道穿绳子的智力题,需要文字详细叙述解题步骤,我心急火燎,麻绳在手里乱成一团麻,急得要哭。

急时雨高才生三叔,人性同情心的一面熠熠生辉,拿来塑料烫壶、茶缸、暖壶等五六个有把手的东西,在饭桌上一溜排开,加上我俩的四只手,千回百转,曲里拐弯,按要求把绳子穿了过去,又一字一字地教我把过程写上。划拉完最后一个字,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好险!”三叔薄薄的嘴唇向两边绽开,清秀的脸上笑意荡漾,“嘿嘿嘿。”妈妈说,三叔的长相和笑声,与我爸爸最相似。

三婶香子与三叔同岁,是本村的姑娘,数一数二的漂亮精明能干会算计。三叔高中一毕业,老早就看上人家了,奶奶一做饭,他就围在锅台边,缠着她别忘记托人去说媒。

爷爷奶奶在老屋下坡,伐掉了一片竹园,盖了三间新房,打了一套家具,三叔三婶结婚,承担了一半的债务,分家单过。

三叔种田,稻子亩产总比其他人的高。一本绿皮的《水稻种植技术》,书皮都被他磨白翻烂了。去年爷爷、小叔和前面坡上汪纪林家的亩产是六百斤,三叔家亩产八百斤,今年他们亩产八百斤,三叔亩产一千斤。奶奶半吹牛半谦虚地说,“你就跟着学也赶不上他,他就会讲究科学种田。”

三婶老说,“小吉小来最讨人喜欢了,长得又甜,我到队里大场基上晒稻、看鸡,她也在那里玩,我给她扎两个小辫子,不晓得多好玩。”他们结婚分家后,每年暑假里会有一天,三婶一早就上坡到奶奶家来问我,“小吉今朝不到哪里去吧,那我就杀只鸡,晚上你下来吃饭。”

晚上三婶做好了饭,三叔已把小饭桌和小竹椅摆上了他家门口的场基,其实我早就做好了准备,在奶奶家离三婶最近的厨房边的卧室里,单等三婶站在她厨房后面,冲上面喊一声,“小吉,来吃饭啦。”

我马上答应,“哦,来着。”

围着小饭桌只有四个人,三叔、三婶、我,和一个小毛孩,抱在三婶怀里的汪娇。国宴标准四菜一汤,青辣椒炒豆腐干,猪肉丁毛豆粒,煎茄子,西红柿鸡蛋汤。毛豆、辣椒、茄子,都是田埂上种的,三叔干活回家时新摘下来,现剥现切现炒,鲜的来!

最诱人的还是蓝边碗盛着的红通通、亮晶晶、芳香族气体四溢的红烧子公鸡。但是,她把我最爱吃的鸡肠、鸡脖子、鸡头都留给了自己,上来就在我堆了尖的喷香的新稻米饭上,盖上两只大鸡腿和五六块鸡胸肉,你说急人不急人!

依奶奶家民主评议,姐妹妯娌里,我妈做饭技艺第一,三婶第二,大概率是因为我妈年长,大家帮着三婶谦让了,要不然可能我妈是第二。

一清早,三婶把汪娇送到坡上边的奶奶屋里来,与二婶、莲子姑、金枝姑、桂花姑,十几个大姑娘老少大么奶奶,两只胳膊左右挎着两个硕大的竹篮,装的满满的茶叶、鸡蛋、老母鸡、子公鸡或蔬菜,一道走路上青阳县城蓉城镇去卖。

汪娇刚会走路,我在家带她玩。

中午奶奶做好了饭,叫,“小吉,叫你老爷来吃饭”。

现在家里我已经不是地位最末的一位了,这个位置给了汪娇,我回头立刻把任务传达给下一级,“小娇,去叫老爷来吃饭。”

汪娇得了令,摇摇晃晃地走去堂屋,奶声奶气认真地喊,“老爷!老爷!”没人答应。

一会儿汪娇摇摇晃晃地回来,两只小手插在白纱短裤的裤腰里,我问,“老爷呢。”

汪娇抬头,“老爷不在,”两只小手从腰间拿出来,一摊,“一滴都不在。”

实在是太难找了,啧啧,一滴都不在。

吃过中饭不久,三婶就来接汪娇,奶奶诧异,“你怎么回来这么早,卖完了?”

“卖完了,不卖完了能家来啊。”

“价格怎么样?”

“还好啊。”三婶微微笑着挺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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