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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 解苦救厄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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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宿未阖眼,加之心急如焚的焦虑,即墨江年熬得双目通红,偏他不便踏入帐中查看。

军中包括军医皆是男子,为卫菡接生的,便成了吓得小脸煞白吴幼娘。

当吴幼娘染血的双手,接住滑溜溜的粉红奶团子,吓得声音都变了。

“陛下,陛下,卫将军竟然生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被帐幔阻隔在外的军医,忍不住斥道:“女将军不生人,难不成还生牲……”

舌头在口中打了几个圈,将后话吞下,诸军医忙又问:“是千金还是公子?”

吴幼娘吓得手脚发软,双手捧着的粉红奶团子颤巍巍递出帐外,连叠声尖叫。

“千金,千金!女将军快不行了,快来人救命啊!”

一军医慌忙接过奶团子,其他军医再也顾不得男女之别,冲入帐内抢救女将军。

即墨江年于帐外闻听卫菡垂危,吓得心惊胆战,立时一掀帘子冲入帐内暴喝:“卫将军活,你们!卫将军死,你们死!”

抱着奶团子的军医,被皇帝的话吓出一头冷汗,慌忙将奶团子往皇帝怀中一塞,急急道:“陛下,臣进去搭把手!”

看着递到眼前血糊糊的奶团子,即墨江年吓得脑中一片空白。

只呆了一霎,他无措地接过滑溜溜的婴儿,立时解下身上狐氅,将小婴儿裹了。

七旬早产儿被他托在手中,软绵绵一团,仅一只小猫的重量。

她不哭不闹,闭着眼,小嘴不及一粒红樱桃大。

小嘴偶尔一撅,发出一声虚弱的娇泣,软糯得人心都要化了。

他喉头哽得厉害,手中抱着宋玉书的女儿,他难免想起陷身敌境的宋卿月,还有宋卿月腹中的孩子……

怕天寒地冻凉着怀中的奶团子,他解开衣裳,没顾女婴身上血迹未清,贴肌肤抱在胸口,将衣襟轻轻掩好。

翌日天未明,即墨江年便带着深陷昏迷的卫菡急急回京。

回京路上,女婴无乳可吃,幸得随军牲畜里有只刚刚产羔的羊子,军医们便挤了羊奶煮了,放温了再喂食女婴。

即墨江年对卫菡的女儿爱不释手。

归京途中除了喂乳、清洗,一直是他贴肌肤抱在胸口,并将大氅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任吴幼娘来抢也不给!

两日后,坐在回京的御辇上,即墨江年怀揣一团软糯糯的奶团子,手挑辇帘朝外看。

此将近京城之际,天空阴沉沉的,下起了入冬的第一场雪。

雪片如落琼坠玉,将御辇之前行军的将士全身被满,大军如平原上如雪球般向上京缓慢滚动,慢得他心急。

凛冬大雪一下,天寒地冻,为免冻伤、冻死将士,他于凛冬前的打垮小梁王的计划泡了汤,只能在开春前休战。

一想到此,他痛楚一阖目。

一经休战,身陷敌境妻儿何日方才能见?

忽怀中一声酥化人心的娇啼声响起……

他启开眼眸,放下辇帘,将大氅揭开一道缝,怀中露出一张粉嫩嫩的小脸。

那小脸上细长的眼裂初次睁开,一双黑黝黝的眼珠子左顾右盼,缓缓将这尘世打量。

最后,她黑黝黝的眼珠子定定落在他脸上,一瞬不瞬。

婴儿的眼眸纯净得不染纤尘,亦无半丝情绪,分外安静。

即墨江年不敢出声,静静地任她看着,也静静地看着她,濡湿了眼眸。

*

半旬后,远在剑阁防守的老将军卫公晁接到一封家书。

听亲兵读罢家信,须发全白、满脸沧桑的老将军未及穿靴,赤脚冲出军帐,扬着家信在军帐外的连营里到处狂奔。

老将军大哭大笑……

“我卫公晁有孙女了,我卫公晁有孙女了!宰羊,摆酒,今日给大家伙吃顿好的!”

“恭喜卫公,贺喜卫公……”

军中欢声鹊起,贺声如沸!

*

半旬前,下元节。

人人皆道天上的水官能解苦救厄……

于宋卿月而言,救下她与腹中孩子的崔康时,便是为她解苦救厄的“水官”。

二廿安宫内,太医为她诊脉后,诊判她孕身已有六旬。

诊罢,太医提袍入殿,将诊情上禀。

即墨云台高坐陛阶之上,皮笑肉不笑问:“崔相真是神速,宋卿月到定州不过两月,却怀了你六个月的孩子?”

崔康时坐在陛座之下的客座上,长长的眼睫轻轻一颤,露出一脸赧然。

他声音微涩:“今年五月下旬,我回京后与宋卿月再续前缘。彼时即墨江年不在京中,孩子便是那时……有的!”

道出的“私情”,崔康时竟然涨红了脸。

即墨云台将崔康时的窘迫看入眼底,大笑:“哦?崔相还有如此多情之举?”

说罢,皇帝一双笑得弯弯的美眸,在崔康时脸上流连,似在体察真假。

崔康时、宋卿月、即墨江年三人之间的情事纠葛,上京人人皆知。

即墨云台曾闲听闲笑过,却未曾关注三人后续的情形,今日听崔康时道出,自然惊讶。

即墨江年五月离京,七月归京后立时在京中大兴诏狱,永安皇帝倒是知晓。

若太医诊判无误,宋卿月腹中的孩子果真受孕于五月,且崔康时未有撒谎,倒真可能是崔康时的。

崔康时风评甚好,为谦谦君子,从不贪杯好色……

偏却敢与彼时的靖西王争风吃醋,与宋卿月‘暗度陈仓’,珠胎暗结?

即墨云台只能暗道一声——崔康时还真是不知死活!

为使皇帝相信,崔康时又禀:“后我崔家百人被即墨江年下狱,正是宋卿月看在腹中孩儿的份上,劝说即墨江年放了我崔家满门。”

未料,皇帝却因他的话逮住了漏洞,挑眉问:“可为何崔相此前却说,与此女已无半分情谊?”

崔康时似乎情绪激动,哆嗦着嘴唇拱手。

“臣欲带她离京,与臣同归定州,重修旧好。她却狠心拒绝,臣遂怀恨在心……”

喉头艰涩一顿,崔康时露出满脸羞惭。

“彼时臣不知她怀了臣的骨肉,所以不知她为何会在即墨江年面前为崔家说情……后她来了定州,被臣接去府中,孕身难藏,这才道出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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