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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第2/2页)

”他本觉得自己还算清秀,可比起站在江公子身边的这位,简直是天壤之别,顿时更绝望了。“也罢,一别两宽,还望你们幸福。”他摘下摊子上的兔子灯,递给江迟暮,“这便当做给江公子的送别礼吧,还望江公子莫要忘了我。”江迟暮本不想收,可他却嘤嘤哭着,推着摆摊的小板车便大步跑开,将两人留在原地。楚宁安始终没说话,江迟暮头皮发麻,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手里的兔子灯并不饱满,耳朵耷拉着,就如楚宁安一样。“你……别生气。”这话今天说了太多次,他都要无力了,只觉得今天无比糟糕。“我跟这书生并没什么关系,大概是误会一场,这兔子灯我现在便丢掉。”他提着兔子灯的提竿,便要丢到路边,楚宁安却拽住他,将那盏兔子灯拿到自己手上,“莫丢了,到底是心意。”江迟暮尴尬的都不知该怎么看他,磕磕绊绊的解释。“那日,我送你扇子,是真心想哄你高兴,没有敷衍的意思,至于扇子……确实是他提的字,我也只是让他题了字,没有别的意思。”楚宁安垂着眼,微微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他不哭不闹,反倒让江迟暮心里发慌,他捏着楚宁安的手,“你莫要这样,楚宁安,我再去亲自写把扇子给你好吗?这灯你也别拿着了,我再去买个新的送你。”楚宁安摇了摇头,躲开他的手,提着那盏灯朝王府走。长宁街上,人来人往,可目光都聚集在那位一身紫袍,单手执着白色兔子灯的人身上,兔子灯长的又丑又怪,可公子却长的貌若谪仙,于夜色中缓步前行,仿若仙人下凡。他身后跟着个穿红衣的年轻公子,想说什么,却说不口的样子,有些局促的紧跟着白衣公子。走了好长一段路,江迟暮终于没忍住拽住他,“楚宁安!”楚宁安回头,透过白色灯罩的暖黄色灯光照在他眼底,显得整个人有些温软,却并不似江迟暮想象中难过。他呆了呆,试探着:“你……不生气了?”楚宁安垂了垂睫,“不生气。”江迟暮这下明白了,他还是在生气,他唉声叹气,绕着楚宁安团团转,“我真的错了,宁安,楚宁安,你别这样,我心里怪难受的。”楚宁安抿唇,看着他后脑勺都透着股浓浓的无措,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可嘴上却依旧淡淡的,“你不必这样,我懂得。”“你懂什么!”江迟暮急了,一双碧眼瞪得猫儿一般,却突然看到楚宁安的瞳孔一缩,抱紧他摔在墙上,自己背对着外面。一辆马车从方才江迟暮站过的地方飞速而过,快的几乎看不见残影,若不是楚宁安将他推开,江迟暮此时就要躺在地上了。楚宁安手里的兔子灯,匆忙间已被挤扁掉在地上,而江迟暮却看到白色的灯罩上,沾着点红色。他脸色一变,倏然意识到什么,伸手去摸楚宁安的后

背,布料已被浸湿了,应当是刚刚车架过时划伤了他。“楚宁安,你受伤了?”他心跳停摆,急忙想探头看他的伤势,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楚宁安的脸色有些难看,却不是因为伤势,而是盯着马车离去的方向,他扯过路过行商的一匹马,丢了足够买十匹马的银子过去,“借用一下。”江迟暮懵懵的看着他的动作,“楚宁安,你要干什么啊?找他们讨说法以后再去,你的伤得赶紧处理。”楚宁安凝眉低声道:“刚刚那马车架过时,里面有孩子微弱的哭声。”江迟暮倏然想到在漏影春曾听王傲天说过的,京中好几家丢了孩子,一辆行驶如此匆忙的马车,里面还有孩子的哭声,显然十分可疑。“可是,你的伤怎么办?你还要骑马,受得住吗?”楚宁安脸色微微发白,却摇头,“不打紧。”他一跃便上了马,神色有些紧绷,“现在追还来得及,你先回王府。”江迟暮咬了咬下唇,“不行,谁知道那马车里有多少人,你一个人去了怎么办?你带我一起去!”楚宁安也知道危险,更不愿带他,可江迟暮抓紧马尾,瞪着他,一副不带着自己便不让他走的样子。他叹了口气,眼里突然带了抹笑,拉着江迟暮上马,一挥马鞭便朝着前面追去。江迟暮并不会骑马,因此也是第一次知道马也能跑的这么快,风呼呼吹在脸上,他一边新奇,一边担忧的摸楚宁安的背,“这么颠簸,你的伤是不是要裂开了?”“不必担忧。”楚宁安一边驾马飞驰,还能安慰着他。那马车上面载着人,终究没有马匹跑得快,没多久,两人便追了上去,看着马车拐入一条小巷子里。京中商业繁盛,可这种穷到灯都点不起的地方也是少见,整条小巷子都黑漆漆的,只有一家窗户纸透出淡淡的烛火。马车便停在燃灯的那家门口。楚宁安下了马,又把江迟暮牵下来。说实话,看着黑漆漆的巷口,江迟暮有些发憷。楚宁安凑在他耳边,以气声道:“你在此处等着,我去看看。”“别。”江迟暮拉着他,眼里有不赞同,“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人,你一个人……”楚宁安弯眼笑了笑,摸了摸腰间的剑柄,“莫怕,我带了凝光。”江迟暮还想说什么,他已经转身无所畏惧的朝巷中走去,昏黄的巷道,只有一个清瘦又挺拔的身影。江迟暮猛然转过身,背贴着墙面喘了两口气,然后咬紧牙关,朝着楚宁安追去。-“大哥,今天干了几票?”狗柱看着被运进来的一个个小孩子,穿得都是棉麻布,不像出自富贵人家,此时都脸色惨白,软趴趴的躺在地上。被他叫做的大哥是个疤脸大汉,嘿嘿笑着,清点着地上的娃儿,“一,二,三,四,五,六……七……咦?”他突然愣住,皱紧眉头,“是八个娃儿啊,怎么才七个?”疤脸大汉面色难看,“

难不成被小崽子跑了?这些娃儿都见过我,报官就完了!”他随手从桌上拿了把刀,桌上布满了刀具匕首,还沾着鲜红的血液,这都是他们这常用的工具,用处……自然是招呼这些小崽子。他对着狗柱使了个眼色,“这票算是走眼了,你动作快点,给这些娃儿卸胳膊腿,我去追人,要是追不到,我们当夜就走!”狗柱也有些惊慌,点了点头。疤脸大汉踢开躺在门口的孩子,朝着马车跑去,掀开帘子,在各处找着,果然在座位底下看到藏人的痕迹。他冷笑了声:“小崽子,还挺机灵。”那崽子应当还没跑远,他甩了甩刀,便准备朝巷外追,可下一秒,一抹寒光对准他的喉咙,再动一下就会让他丧命。有个声音淡淡道,“别出声。”疤脸大汉脸色难看,正想挥刀反抗,痛意与寒意就从脖子袭来,他双眼翻白,直接倒在地上。江迟暮吓了一跳,抱着怀里的孩子挪远了些,“他……死了?”楚宁安垂眸看了看,“并没。”江迟暮才松了口气,给怀里流着泪的小女孩擦了擦眼泪,低声问:“方才除了他,你还看到其他人了吗?”小女孩被喂了药,根本站不稳,从车上逃出没走几步就摔倒在巷中,幸好江迟暮正好赶到,把她救了下来。她抽噎道:“还有一个胖叔叔在屋里。”两人突然听见屋内传来一声尖叫,立马朝那里赶去,踢开大门,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江迟暮瞳孔紧缩,第一时间便捂住小女孩的眼睛,他低骂了声“草。”屋内,是一些染血的衣服,那尺寸显然只有孩子穿得了。而除了衣服,还有些破碎的肉块,江迟暮甚至看到几根指头,那大小,显然也是小孩子的。-狗柱哆哆嗦嗦的捏着刀在一个孩子身上比划,心里默念,我也是不得已,千万别报应在我身上啊。即使跟着疤脸男人干了好几天,可他依旧受不了这种场面,将幼小的孩子砍断指头,或是打断腿,胡闹些的便直接挖掉一颗眼睛,然后送出京,交给疤脸男人的大哥,之后这些孩子就或是乞讨,或是沦为奴婢。当然,更多的是在过程中便死掉。毕竟用来药牲畜的麻药给这些孩子用,疤脸男人也掌握不了量,一开始直接药死了好几个。即使挺过了麻药,他们的伤也不会有人治,落脚的地方脏兮兮的,伤口发炎流脓都是常事,一场高烧就能要一条命。他闭上眼,手上用力,打算将这孩子的手砍下来。血液有些热,他哆哆嗦嗦睁开眼,却只看到自己发抖的手,和掉落的刀子。这血……是谁的?他才察觉到,血是从自己胸口流出来,可话也说不出口了,惨叫着倒在地上,渐渐失去了体温。江迟暮和楚宁安脸色难看。楚宁安看着这里的规模,显然不止有两个人,另一拨人应当是运孩子出去了,谁也不知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他们必

须尽快将这里清理干净,不让回来的人起疑。楚宁安粗暴的拽着地上的尸体,丢进院内的井里,江迟暮也连忙检查昏迷小孩的呼吸,得先让孩子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小女孩虽然没看到死人,却认的血,整个人瑟瑟发抖,却强忍恐惧,“大哥哥,我家就在这不远处,你们先去我家吧。”这显然是个好主意。两人将屋内的血迹与尸体收拾干净,然后便让小女孩指路,一人抱着三个孩子,匆匆躲到了她家。刚进屋没多久,江迟暮就在门缝中看到另一路人架着马车回了小屋,看到屋内没人,还有些疑惑的出外转了几圈,不过暂时还没起疑。楚宁安从怀中掏出一块香点燃,一只鸽子便乘着夜色飞来,叼着他手里的纸条飞向远方。“我已通知了守军,马上便会有人来了。”江迟暮这才松了口气,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他突然想到什么,抓着楚宁安,面色焦急,“你的伤怎么样了?”楚宁安之前身子好些了,他已很久没看到他脸白如纸的样子,更吓人的,是从他身上传来的浓烈血腥味。江迟暮想探头去看,可楚宁安却挡着他不让,还笑的风轻云淡,“无事,应当还能撑到守军来。”江迟暮虽然焦急,可看着他还笑的出来,想着应当不算是非常严重的伤,到底松了口气。他转头看着黑乎乎的屋子,问小女孩:“你叫什么?你家里人呢?”小女孩的麻药中的不多,现在已经能歪歪扭扭站在地上,“我叫二妞,我家里只有奶奶了。”她带着两人进了屋,床上躺着个孱弱的身影,听到有人进来,便嘶哑着声音问:“妞妞?是你吗?”楚宁安看着黑暗的房间,从怀里掏出个火折子,微黄的光线照亮房间,床上的老人显露全貌,是个头发花白,裹着棉被的老太太,一双眼微微发白,对屋里亮起的光线没有任何反应,显然已经瞎了。“奶奶!”二妞扑过去,抱着那老妇哭了起来。“哎呦,我的好妞妞,你怎么才回来?奶奶想去找你,却下不了床,奶奶真没用唉。”那老妇抱着孩子老泪纵横,听完二妞断断续续的讲述,才知道自己的孙女险险逃过一命。她哭着想给楚宁安和江迟暮跪下,可身体做不出任何动作,只能无助的在床上蠕动。江迟暮想扶她起来,却只摸到一床空荡荡的被子,他悚然一惊,掀开半截被子,才发现着老妇人居然没有手脚。……人彘。他极其震惊的吸了口气,那老妇人也不意外他的反应,苦笑着:“两位大善人莫要害怕,我自几十年前出宫时,便是这幅样子了。”“出宫?”楚宁安惊讶道。那老妇人悠悠叹了口气,“是啊,我是千寿朝的宫女。”“怎么可能?”楚宁安极其震惊的看着他,千寿朝是他爷爷的国号,那应当已经是六七十年前了,当时的宫女,怎么可能现在还活着,

还是这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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