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看书

字:
关灯 护眼
六七看书 > 重生之冲喜小夫郎 > 154

154 (第1/2页)

六七看书 67ks.com,最快更新重生之冲喜小夫郎!

第137章未完成的事

这次和梁康生一起赶考的两位同窗分别叫卫阳和郑信,这两人会同梁康生一起赶考,一则因为他们是去年一起通过府试的,有同学、同考之谊。

二来他们两人的性格都比较大气温和,不像学堂有些人,觉得梁康生不去学堂读书专程让夫子上门教学是故意搞特殊,还想着梁家多给了钱夫子会对梁康生更上心,对梁康生有不少意见。

这次出门,卫阳带上他的夫郎许氏一起,郑信家中妻子怀孕了,他就找上了十四岁的表弟暂时当书童帮忙打理出门赶考的各种事务。

小表弟虽然年龄不大但处事机灵,在府城陪读期间,那些不适合曲薏他们这样的夫郎出面的事都交给了小表弟,至于屋内的事则由曲薏和许氏一起料理。

有了家眷照顾,住在一起的几位考生没有后顾之忧,每天除了看书就是讨论学问,全心全意为院试做准备,每隔一两天方俊彦也会到这边来,把他的夫子教的东西拿出来同梁康生他们一起学习。

方俊彦读书的学堂可以说是省城最好的学堂之一,因为更好的学堂是官办的学院,只招收那些考过了秀才的生员,不是他们这些连秀才功名都没有的学子能够前往进学的。

所以方俊彦的夫子教的东西稍微有些难,他经常听课听不明白,以前听不明白的地方他私下找夫子问,夫子不愿意解说他就只能憋着,现在有了梁康生在,他就把听不明白的东西记下来,然后找梁康生问。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梁康生和他一样只是刚考过了府试的小学子,但方俊彦就是觉得梁康生懂得多,讲解也比学堂的夫子更明白,还更有耐心,他听一遍听不明白,梁康生会讲第二遍。

这些知识方俊彦心里的悄悄感慨,他甚至想如果学堂的夫子能够像梁康生那样讲课,他现在估计已经考过院试成为秀才了。

当然,他的这些小心思没有表露出来,但是他到小院的次数随着院试临近越来越多,最后干脆每天白天都待这边跟着梁康生他们一起读书,反正快到院试了夫子不会讲什么新的东西,就让他们自己看书做文章,有不懂的再问。

时间在忙碌中过得飞快,一眨眼就到了院试开始之前,曲薏看着梁康生不紧不慢地整理他报名需要的文书,心情有些紧张还有些担忧。

梁康生迎上曲薏闪烁的目光,勾起嘴角笑了笑“薏哥儿,院试看的是真才实学,夫子上次说我只要正常发挥应该能过,到时候你就是秀才夫郎了。”

“嗯。”曲薏看着梁康生的笑容,脑子有一点点乱,没听清他说了什么,胡乱点了点头。

曲薏被那个笑容吸引了,盯着梁康生看不眨眼,他突然之间发现自家相公的五官比之前深邃了很多,轮廓也硬朗起来,或许是因为在去年秋天外出收粮和冬日在酒坊做事的缘故,梁康生的笑容中还多了一分豪气,不像那些整日不出家门只在家读书的书生那般文弱。

经过一年多的锻炼,梁康生早就摆脱了曾经的浑身病气和干瘦,他长高了些,身上也长了点肉,穿着合体的衣裳站在屋里,窗外吹进几缕微风,让他的袖袍、衣角、发丝微动,看上去俊逸非凡。

心跳一点点加快,心里像是被人塞了一团棉花一样软绵绵的,曲薏意识地扶上了旁边的桌角,他觉得自己的腿有点软,感觉自己这样好像有些丢人,居然对着天天都能看到的梁康生发呆。

在曲薏盯着梁康生看的时候,梁康生也在看着自己的小夫郎。

十七岁把曲薏娶进门,现在已经十八岁了,比起去年,小夫郎抽长了不少,脸颊两边微微鼓起的肉瘦了下去,稚气消散。

上辈子梁家和曲家的日子都不好过,梁康生因为病十分消瘦,曲薏同样没有胖到哪里去,他要照顾梁康生,又要安慰庄氏,还得担心他爹娘和弟弟,长开之后眉眼间总是带着愁绪。

这辈子在梁康生的照顾下,曲薏长个子期间没有瘦,身上的肉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家里的日子也在他们两人的共同努力下有了改变,曾经天真活泼的少年哥儿长成了如今温润如玉的小青年,梁康生的喉咙住不住有些发痒。

想着马上就要参加院试,梁康生闭了闭眼,把心里的想法压下,走过去亲了下曲薏的脸颊“薏哥儿,等此次院试结束”

剩下的话消失在了梁康生的喉咙深处,曲薏抬头看着他,眼中有着不解,但梁康生没有继续说的意思,笑了笑揉了揉曲薏的后脑勺,提着篮子出门去。

在屋里曲薏的脸颊爆红,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他刚才看着相公的眼神,不知为何想到了他们一直以来没有完成的一件事。

过了好一会儿曲薏才反应过来跟出门,梁康生今天出门是去县衙报名院试,他本来打算跟着一起过去的。

一出门曲薏就碰上了站在门口的许氏,许氏是个性格爽利的,他连忙拉住曲薏“弟夫郎,他们出去报名了,不知道要排队等多久,有方家公子安排的小厮和小表弟跟着,咱们就在家里等吧,等院试那天再一起去送他们进考场。”

作为陪考的,许氏只帮着打理内务,科考有关的事他相信自家男人能敲定,又不是第一次报名,他觉得没必要跟着一起。

许氏会这样想是因为卫家就是这样的,毕竟不是耕读世家,卫家觉得把人送到学堂读书就够了,其他的他们也是两眼一抹黑,没想过还能出门陪考,前头两次俣希卫阳到府城参加府试都是他自己带足了银钱和同窗一起。

在卫家的时候,许氏要照顾他和卫阳的两个孩子,还得侍奉公婆,分心同妯娌相处,相对来说对卫阳的照顾没有那么细致。

这次出门他就安心照顾卫阳一人,把他的一切事情安排得妥妥帖帖,没有让卫阳为琐事操一分心,卫阳觉得他带上夫郎赶考真是对了,还私下对许氏说自己这次考过的把握都多了两分。

对于能不能考过,许氏从来没说过,这会儿他们几个学子出去报名了,许氏的脸上才第一次露出不太确定的神情,忍不住担忧“哎,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取中。”

曲薏和许氏一起站在门口看着梁康生他们离开的方向“嫂夫郎,相公他们这一个月来一直很用功,相信相公和卫三哥、郑二哥、方二哥都能通过这次院试。”

“嗯,这次要是考过了家里应该能好过一”许氏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停下来,冲曲薏笑了笑,换了个话题,“弟夫郎,这两天咱们给他们做的吃食就简单清淡些,不然等他们到了考场上尽吃干馒头恐怕难以适应。”

曲薏点头,顺着许氏的话题继续说下去“是应该这样,嫂夫郎经验丰富,你说咱们中午做点什么合适”

在出发之前曲薏就听梁康生说过卫家的情况,卫阳在家里排行老三,上面有一个哥哥,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就算卫家家境还算殷实,像他们那样的普通人家也供不起三个孩子读书,最后就只有最有天分的卫阳留在学堂。

今年卫阳已经二十三了,还没有考过秀才,估计是他家里的哥哥和弟弟有了意见,所以许氏才会无意间说那样的话。

其实二十三能够过了县试和府试已经很不错了,有些人三、四十了还在考县试或者府试,只能说卫阳的兄弟有了各自的小心思,卫家才会因为卫阳迟迟考不中秀才有矛盾。

这一个月来,曲薏和许氏相处得不错,他挺希望他家相公能够和卫三哥一起考过院试,这样他们还能继续结伴参加乡试,自己和嫂夫郎也有伴。

曲薏和许氏商量了几句,就把今天的菜单说好了,开始去厨房忙活,为了家里几个考生的身体,他们每顿饭都做都特别精心,就担心哪道菜没洗干净或者没炒熟吃了拉肚子。

省城的客栈已经陆续住了不少赶考的学子,前两天就有一个客栈闹出事,说是学子们吃了一份有问题的饭菜全都上吐下泻,把官衙都惊动了,最后调查出来是用了有问题的蘑菇。

临考了身子出状况,如果不在开考之前养好,等到了考试的时候手软脚软的,如何作答,想都不用想考试肯定不会有好结果。

在听说了那件事后,许氏和曲薏对大家的吃食更上心,不是平时吃着的菜不乱买。

同时,卫阳和郑信他们也越发觉得陪考很有必要,如果运气不好恰巧住了那个客栈,吃了有问题的饭菜,那就惨了,错过一次机会不说,还浪费一年的时间,花费家里的钱财。

曲薏和许氏都是动作快的,没一会儿就把材料都准备好了,中午打算做一道清炖鸡汤,一道山药肉片,一道肉末炖豆腐,两道白灼蔬菜,四菜一汤,够他们几个学子吃。

第138章院试开始

曲薏和许氏做好了中午的饭菜,梁康生他们就回来了,大概是因为方家在前面打点过,所以差役们没有为难,交了钱和需要的文书就成功报上名。

报名之后第五天便是正式的院试,梁康生他们都是头一回参加院试,大家回去后神态都是兴奋中夹杂了几丝期待,他们比之前更希望这次院试能一次就过,不要再等到明年、后年。

因为他们报名之时见识到了人数众多的同考考生,和县试、府试不同,院试是整个道江省的学子一起。

虽然每年一个府通过府试的学子数量不多,但所有的人凑一起后数量就多了起来,有梁康生他们那样去年刚通过府试的,还有前年和大前年通过府试的,总体来说人数差不多是梁康生去年参加府试时的三倍。

发现这么多竞争者,听大家说乡试的人比这还多之后,梁康生他们在这最后几天都不敢有丝毫放松,依旧好好地准备着。

就在院试报名这晚,一阵寒流悄悄地来到了道江省。

一夜过后,外面的温度骤然冷了不少,梁康生一起床就被曲薏叮嘱多穿一件外袍。

看着他们租赁的小院角落种的花草都蔫了不少,梁康生的眉头紧皱,他没想到真正的春冻居然是这个时候,都已经快进入夏季了,突然这样冷一下,绝大部分人都预料不到。

难怪上辈子很多庄稼都冻坏了,正常来说,大家在这个季节关心的是浇水和除虫,不是天气变冷。

想了想这次春冻可能带来的影响,梁康生不禁有些难受,他之前的提醒可能没帮上忙,希望不会因此产生什么乱子。

曲薏看着站在屋檐下的梁康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走过去牵住梁康生的手,在他手心挠了挠“相公,你安心准备科考,天气的事不要多想,我们已经尽量提醒过了,剩下的我们也做不了。”

“放心,我知道的。”梁康生点点头,他没有多想,他目前只是个读书人,说出来的话真正愿意听的人少。

再说看天气和种地都不是他擅长的,想多了无益,不如多读点书,或许以后有机会了能帮着农家整理出一本通俗易懂的关于种地经验的书。

身在省城的梁康生他们没有怎么被半夜寒潮影响,住在乡间的梁家却是感觉到了。

过了三月,农家的春耕已经彻底结束,到了四月初,梁父就让曲大牛和曲二牛召集曾经帮着梁家种地的人再来梁家干活,打算在家里的地种上红薯、土豆和各种豆子。

这才刚用借来的牲口把地重新翻耕了一遍,还没开始撒种子,就遇到了寒潮,干活的汉子一起床就发现不对劲,纷纷找曲二牛和曲大牛说想回家看看他们家里有没有出事。

曲二牛感觉到屋外的冷风倒抽了一口凉气,二话不说就同意了,他也拉着曲大牛同曲家村的人回去看看。

昨晚,曲村长半夜起来觉得不对劲,他立马招呼村里人去挖土埋苗,但是因为之前有两次喊人干活结果天气没有变冷,让不少干了白活的人对曲村长有不满。

这次曲村长去喊人,村里只有三分之一的人家起来干活了,别的都没有理会,窝在被窝里继续睡大觉。

谁曾想,老天爷就是这样故意折腾人,前面逗了大家两次,这一次来了真的,已经长到了小腿肚子的庄稼坏了,让那些偷懒的人早起发现后跪在田坎上哭天抹地,后悔得心都疼了。

昨晚曲村长喊人起来干活的时候大家不乐意,说他老糊涂,结果今天看着冻坏的庄稼,不少人纷纷转头埋怨曲村长昨天喊人的时候过于敷衍。

这可把曲村长气了个好歹,发话不再管别人,自顾自领着儿子、孙子把自家地里的秧苗从土里扒拉出,回家关门谢客。

等曲大牛他们回村时,村子里分成了两类人,一种是半夜起来埋了土的,他们弄完了各自地里的活后回家补觉,另一种是半夜偷懒的,现在这会儿在地里、村里不停地骂、哭、闹、吵,想要找人给他们一个公道。

没有管村里那些人,曲二牛和曲大牛直奔他们家的地,看看地里的情况再说。

大概是因为缺少人打理,曲家的庄稼长得不怎么样,比有些人家的要矮上一两寸,田埂间的杂草也比其他人家的多,看得曲大牛和曲二牛眉头直皱。

他们过去的时候,曲老头也已经到了地里,看着自家长得没有别家好的庄稼,曲老头的眉头同样皱成了一团,深深的川字纹让他看上去比平时老了好几岁。

“爹。”曲二牛同曲大牛一起打了招呼后就拉住他哥,不让他哥继续说。

“你们回来做什么”曲老头看着曲大牛和曲二牛,神情没有放松,反而好像是看到了什么更烦人的事一样。

上次曲三丫的亲事闹成那样,曲老头觉得是曲大牛不懂事导致的,就是个丫头片子,嫁去谁家不是嫁,有什么可闹的。

“听说不少庄稼冻坏了,我们回来看看家里有什么要做的。”曲二牛看着他爹的神态,心里冷笑了两声,但是面上不显。

曲老头早些年亲自下地种了多年,经验自然是丰富的,他把地里的状况看了一遍,发现自家的损失不算严重,就吩咐两个儿子道“把坏了的拔出来,拿种子补种上就成,你们回来了就赶紧干活,不要耽误工夫。”

“好。”曲二牛没有意见,这个活他和大哥是躲不掉的,除非他们没有回来这一趟,只是不回来的话肯定有人说闲话,好在要补种的地方不多,估计今天就能干完。

中午曲二牛不想回去看他爹娘的脸色,看着日头差不多了就拿着他们带回来的干粮去了何婆子家,让何婆子帮忙热一热吃过饭继续干活。

曲老太早上从曲老头口中知道了两个儿子回家帮忙干活的事,如果是平时她肯定要逮着机会狠狠地骂他们一通,离开梁家代表着要少给一天钱。

但是今天情况特殊,曲老头的心情不好,她就没有出去骂人,打算等他们两人回来吃饭的时候再教训。

谁曾想,从早上等到中午再等到下午,曲老太都没有等来曲二牛他们,她憋不住了出门一问才知道曲二牛他们中午在何婆子家吃的,现在已经把地里的活干完离开了。

这可把她气得不行,回家摔摔打打家里的扫帚、簸箕等物泄愤,最后气不过嘴里还长了一串燎泡,好几天才消下去。

家里的庄稼怎么样了只有曲老头一个人比较关注,曲老太一心想教训儿子、儿媳出气,五房的曲志才和钟氏因为“担心”曲耀文已经陪着他去了府城,曲扬武在家没人管,在学堂越发沉闷,没有人注意到他。

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春冻,各个村子的人要么忙着补救,要么忙着相互埋怨,曲家的事渐渐淡出了大家的视野,已经退亲就没什么可再议论的,不过曲三丫倒是在不少人眼中挂了名,列为最好不要求娶的对象。

这场春冻没有影响到城里人的生活,大家像往常一样过日子,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县城的县试、府城的府试和省城的院试如期举行。

天气一日日暖和起来,到了院试这日,天边刚出现一丝亮光曲薏和许氏、小表弟就起来忙活了,准备着送梁康生、卫阳和郑信去考院。

这是曲薏第二次陪考,要带进考院的东西早就准备好了,雇的马车也已经在巷子口等着。

来到了考院外,曲薏和许氏两人挽着手站在外围,目送他们两人的相公和同考的郑信走进人群,心都提了起来,接下来他们会在这个破旧的考院里待三天。

许氏长吸一口气,脸色有些发白“以前我在家里,只知道相公要考三天,从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等过,这种感觉还真是叫人心里像是有猫在抓一样折磨,他们参加考试的人恐怕更紧张。”

曲薏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尽量放松些“嫂夫郎,尽人事听天命,不管是相公他们还是我们都已经尽力了,接下来就看他们在考场的发挥,肯定会有好结果的。”

郑家小表弟年龄小心情最是放松,他东张西望地看了一圈,发现陆续过来的考生比自家兄长更紧张得多,乐呵呵地开口安慰曲薏他们“两位嫂夫郎,我觉得表哥、梁大哥、卫二哥还有方二哥都准备挺充分的,不用担心。等他们进去后咱们就回去养足精神,三天后过来接人。”

“你们没出去不知道,我在外面听人说有些身体不大好的考生三天考完得大病一场,到时候省城各个医馆都忙得不行,咱们是不是得提前找个距离近的医馆先说好,到时候考完了大夫来得快”

小表弟说出他在外面打听到的事,许氏十分认真地听着,或许因为开始考虑之后的事,许氏这样倒是没有了先前那么紧张的感觉,脸色恢复了正常。

第139章雷击起火

三声悠长的钟鸣之后,考院的大门打开,差役从里面鱼贯而出,站在考院大门外,其中一人大着嗓门让考生们安静,告诉大家一会儿念到了名字的依次入场。

这时候,几辆马车走近,主考官、副考官和其他监考官员从马车下来,一个个脸色肃穆看了一圈在外候场的考生们,在大家敬畏的眼神中走进考院。

紧接着,差役才拿出名单挨个念名字,进去之后要先搜身,然后抽签定号舍,等所有人都准备好了,主考官才会公开本次院试的题目。

这是为了防止泄题,县试、府试和院试这三个相对自主的考试都是主考官现场出题,没有提前印题就不会有人提前拿到题目。

在考院外,等到所有考生全都进场后,曲薏和许氏他们才坐马车离开,其他陪考的人也一样,考院外开始有差役巡逻,不准许无关人员靠近。

回到了住的小院,曲薏和许氏先进屋,小表弟则把三日后的定金给马车夫,约定到时提前过来接他们,然后出去找医馆和大夫。

突然一下院里少了三个人说话、走动,不用每顿饭都精心照顾,许氏特别不习惯,曲薏想了想像上次陪考府试那样拿出几本杂书,邀请许氏一起看看打发时间。

不知道怎么回事,曲薏现在看着书,他发现自己好像不认识书上的字了一样,看着它们就像是游动的蝌蚪一般,不停地动。

拿着书的手微微颤抖,曲薏用另外一只手按住,还是没用,他突然感到阵阵心慌。

许氏看着曲薏那样,以为对方是太紧张所致,连带着他也看不进去一个字,干脆将书放下“还是算了,我做点针线活打发时间。”

做针线活不像看书那般需要用脑子,对许氏而言针线拿在手上就像他的手指一样听话,刷刷几下就做好了一双袜子,然后又开始做中衣。

可能是因为找到了熟悉的事做,许氏渐渐没有那么紧张了,稍微放松了下来,只是偶尔他拿着针线会呆一下。

曲薏却始终平静不下来,最后他也只好把书放下,思来想去他最后找上了系统,想着自己会不会说起和酿酒有关的事能放松些。

上次找系统的时候还是曲薏和梁康生去梁家的酒坊看酒时,这一年多来,其实梁康生找系统的次数比曲薏更多,主要是因为曲薏酿酒时遇到了问题可以直接问,梁康生只能提前问明白或者去了酒坊发现问题后回来再问。

然而现实是,曲薏找系统聊酿酒根本没用,因为系统只能根据他问的问题找答案,他在问了几个和酒有关的问题后,不由自主地提起了科举。

“杜康”作为酿酒系统,对酿酒以外的问题不了解,所以它回答曲薏的只能是亲爱的宿主,问题超过”杜康”的知识储备,请换个问题咨询哦

连着两次后,曲薏只好放弃了同“杜康”说话,转而折腾起屋里的活,针线他没有许氏那么利索,那就打扫卫生吧,结果刚擦了几下就不小心摔了一个茶杯

在家里坐立难安了三天,总算等到院试结束,下午申时不到,曲薏就开始收拾东西,然后迫不及待地坐马车到了考院外。

上次陪着梁康生参加府试的时候曲薏没什么特别的,只担心梁康生的身子,这次他连着两个晚上都没有睡踏实,半夜总是无故惊醒,白天也心慌气短。

到了考院外,曲薏的心跳比之前又快了一分,有种要下暴雨之前天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感觉。

但是院试这三天的天气一直很好,白天风和日丽,温度也十分宜人,眼下晴空万里,没有一丝一毫要下雨的样子。

等到放考的钟鸣响起,曲薏的心跳越发快,他甚至怀疑自己的心是不是会随着跳动蹦出喉咙,眼睛死死地盯着考院大门,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考院开门的瞬间,曲薏看着一道白光从天而降落入考院,然后一声似远又仿佛近在耳边的“轰隆”把他镇住。

所有人都愣住了,片刻之后,考院上方飘出一道黑烟,紧接着火光冒出高高的院墙。

“着火了”

“快救火”

“快跑啊,火烧起来了”

“我的考卷,我的考卷”

“别推我”

不知道是院里还是院外的人大声喊着,曲薏的脑子懵了一瞬,手脚快过思维拨开面前的人就往考院大门走。

不只是他,许氏、小表弟也一样。

这时候,考院里的学子本来已经把考卷放在号舍的桌板上有条不紊地往外走,但是随着考棚着火,里面乱成了一团,有的人推搡着拼命往外跑,有的人担心自己的考卷,又往回挤,尖叫声、谩骂声、吵闹声乱做一团。

里面闹哄哄的,外面也不逞多让,等在门口的全都是考生们的亲朋,看到里面着火了,大家都担心里面的人,纷纷往院门挤。

曲薏他们来得早,靠院门近,没两下就挤到了之前被差役拦着的位置,现在差役们全都跑进了考院,这里没有人拦,大家三两下把眼前的栅栏推倒,往里走去。

曲薏和许氏他们是最前面的一批,也是推栅栏的人之一,这时候管他前面是考院还是龙潭虎穴,他们都闷头往里挤,先把人找到要紧。

在这种混乱的时候,梁康生和郑信两人扶着卫阳冲出考院的大门,因为考院大门高于外面,他们一冲出来,一直盯着大门的曲薏、许氏和小表弟都看到了。

曲薏见梁康生只是衣服乱了看上去有点狼狈,他跳得快冲破胸膛的心总算平静了一点,紧接着,他使出吃奶的劲往里挤。

很快六人汇合,大家同心协力往外挤,只不过换成了许氏和小表弟扶着卫阳,郑信自己走,梁康生和曲薏一起。

等到总算从人群中挤出来,他们的鞋子被人踩掉了好几只,脚也不知道被踩了多少下,头发、衣服全都乱糟糟的。

“快快去医馆”小表弟扶着人上车,对马车夫喊道。

作为最快一批冲出考院的人,他们的离开还算顺利,马车夫不敢耽误,等人全都上车后立马驾着车离开。

作为省城本地人,马车夫在省城生活了这么多年,今天第一次遇到晴空霹雳,着实吓煞人,看着乱哄哄的考院,他觉得今年的院试恐怕要出岔子。

坐在马车上,曲薏握着梁康生的手,心跳渐渐平复了下来,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千头万绪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他们现在都十分震惊。

曲薏不知道自己之前那几天不管做什么都心慌会不会同今天的雷有关,因为他现在心情总算安定了下来,好像有什么事放下了一样。

梁康生皱着眉头在回想上辈子有没有听说这件事,在他守孝期前两年夫子每隔一段时间也会来授课,如果上辈子院试的时候发生了这么大一件事,夫子不可能不提。

毕竟晴天霹雳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这个雷还刚巧劈在考院,不被人议论都不可能。

在这时,许氏毫无预兆地哭了起来,他方才看得分明,卫阳是被梁康生和郑信扶着走出考院大门的,之前着急往外冲没有心思想别的,现在坐在了马车上他才感到后怕。

“我没受伤,是站起来的时候刚巧打雷不小心崴了脚。”卫阳不顾有外人在,把自家夫郎搂住。

别说许氏吓坏了,连他也吓了一大跳,还好他们三人的号舍挨着不远,又靠近大门,他刚一崴脚,两位友人就冲过来扶着他往外走。

许氏哭得直打嗝,他以前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被卫阳搂住后渐渐缓过来,后怕变成了难为情,他躲进卫阳怀里,拿出帕子把脸擦干净。

这时候曲薏他们根本没有心思看许氏,大家心情都十分沉重,连着三天集中精力思索文章已经耗干了心力,在离开之前又经历了一场惊吓,这会儿是疲倦中带着几分亢奋,强撑着看过大夫确认身体没问题后,才回去简单洗漱一番倒头睡觉。

正常来说,考了院试的考生都像梁康生他们那样,被人接回去休息,但是落在后面的考生可没有这么幸运。

原本在号舍里蹲了三天就体力耗尽,一个个担心火烧到自己身上更是拼命往外挤,好些个身体本就不好的考生被人推倒踩踏,如果不是考官及时让差役维持秩序,可能会闹出几条人命。

其实考院内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大水缸存满了水,雷击引起的火势很快就被扑灭,考生们的答卷绝大部分没出问题,连着火的那几个号舍的考卷都被差役抢了下来保存完好,只是雷击带来的慌乱久久不能平复。

不过这都和梁康生他们没关系,在睡饱了、休息够了后,他们更关心这次雷击对院试的影响,就这两天的功夫,城里已经传出一些有关院试的传言。

流传得最广的说法是此次院试有人舞弊,雷击是老天爷的警告。

第140章闹事

就像梁康生走出考院之时想的那样,这一场雷击带来的影响不小。

他们回去睡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有官差前来敲门,把这个小院里住着的三个考生带走,态度说不上强硬,但也不温和,顶多算是公事公办。

人一被带走,许氏和小表弟就慌了神,都看向比他们更镇定得多的曲薏,问曲薏怎么办才好。

在梁康生去参加院试时,曲薏的心一直没安定过,这一次梁康生被官衙的人带走,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好像早就知道会这样,或者说他心里笃定梁康生他们被带走不会有什么事一样。

心不慌的好处就是脑子清醒能够想明白事情,把和梁康生他们和院试有关的事想了一通,曲薏对许氏他们说“没事,可能是和昨天的院试有关,咱们不用担心,在家等着消息就好。”

许氏依旧担心得不行,他一不留神嘴没有门把说了不该说的话“相公他们刚回来还没有休息好就被带走,身子怎么受得了,雷击和咱们有什么关系,谁知道是不是考场里哪个人做了亏心事,闹出这种事。”

“嫂夫郎,慎言”曲薏一把将许氏的嘴捂住,还好这会儿官差们已经走了,许氏的声音不算大,左邻右舍应该不至于听到。

埋怨考场里的人岂不是把考官们也一并算了进去,这样的错可不能犯,不然就算梁康生他们没过错,也会被人挑出毛病。

许氏也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他们在省城无亲无故的,万一犯了事可没有人能帮忙,现在不给卫阳他们添乱才是最重要的。

在家坐了一会儿,三人正商量分头出去如何打探消息时,方家平时跟在方俊彦身边的一个小厮悄悄地跑到了他们的院外“曲夫郎、许夫郎、小公子,你们在吗”

曲薏听着声音眼睛一亮,赶紧过去开门,他们怎么没有想到方家,方家在省城经营多年,他们的人脉定然深厚,方家少爷也参加了院试,这件事他们肯定会尽量多打探消息。

小厮走进门,看着满脸焦急的许氏和小表弟,知道几位赶考的少爷已经走了,拱手行了个礼“两位夫郎、小少爷,我家少爷安排小的过来告诉诸位一声,这会儿官衙的人正在把今年参加了院试的考生都带去衙门,具体是为了什么咱们现在都还不清楚,相信官老爷不会胡乱抓人。”

说完,小厮的声音比刚才更低了几分,压着嗓门凑近了说“衙门里有方家熟悉的人在,几位少爷有人照料,还请三位放心,在家等消息即可,等会儿官衙的事完了我把人一起送回来,大家如果外出要当心,不要被人引诱了说出不该说的话。”

说完,小厮就拱手告辞,他家二少爷也被官衙的人带走了,他得赶紧去官衙门口候着,等会儿见机行事。

这次院试方俊彦的位置离梁康生他们挺远的,隔了整整三行号舍,是一个靠着墙角的位置,雷击起火的地方距离他所在的号舍也很远,当时乱起来后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一窝蜂往外挤,就在原地等着。

一直等到差役开始维持秩序,他才走出去,完全没有因此受伤或者出事,方家的人早就守在考院外,一看到他出来就立马涌上把他护着离开。

方家的消息灵通,提前了一点得到官衙要把考生带去问话的消息,所以等差役到方家的时候方俊彦已经收拾整齐可以出门,不像其他不知情的考生那般匆忙。

现在就连官衙里方家也打点妥当,等到梁康生他们几人一进官衙,就被人领到一个角落,方俊彦正坐着。

方俊彦指了指小桌上的几盏温水“梁兄、卫兄、郑兄,喝温水压压惊。”

卫阳和郑信看着方俊彦在不自觉松了口气“方兄,多谢。”

梁康生冲方俊彦点点头,然后端起温水喝了两口,刚才出门急,洗漱穿衣后水都没来得及喝,这会儿嗓子正干,他没有同方俊彦客气。

趁着他们这个角落目前没有其他人,方俊彦小声地提醒“咱们在这里休息一下,估计过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找咱们问话,实话实说即可。”

“多谢提醒。”梁康生他们已经猜到了是什么事,心里有数。

因为提前打点过,确实很快就有人过来把他们带去旁边的小屋子,问的问题是昨天考院雷击一事,雷击前、后发生了什么,他们分别做了什么。

等到他们被问完了话准许离开时,被差役带来的考生越来越多,已经把院子挤满,人一旦多起来就容易变得吵吵嚷嚷的,有人喊冤有人挑事,还有人躲在角落里冷眼旁观。

方俊彦和梁康生他们跟在差役后面,眼观鼻子耳关心,不到四处乱看乱听,有人搭话不等他们搭理就被差役呵斥,离开官衙倒是十分顺利。

这时方家的马车和小厮已经等在外面,还有炭火温着的粥、鸡汤、点心等,是考虑到几位公子来得匆忙,都还未吃早餐。

喝了一小碗粥,方俊彦总算觉得胃里舒服了些,方才说道“回去之后咱们都安心休息,没事不要出门,省得惹上一身麻烦。”

“说实话,我现在最担心院试重考,那天我走在后面,好像瞧见有人的考卷在混乱中被人拆了,不知道考官大人们会怎么考虑。”方俊彦这句话声音压得极低,像是在耳语一般,只有马车里几人能听清。

梁康生他们不知道事情到底如何,但是想想今天一大早官衙就把考生们找来问话,肯定不简单,如果是单纯的起火尚且能归于意外,晴天霹雳这样的事总是会被人赋予不同的含义。

“方兄你放心,我们都明白的,非常时期自然应当非常行事。”卫阳点点头。

郑信跟着表态,换做平时的话他们会在休息好了之后去参加几场同考中盛名在外的人组织的文会,一在交流二在交友,天下读书人皆为友,他们虽然在院试之时互为竞争者,却都是同省出身,以后走出去了应当团结一致。

大街上不方便多说,吃了点东西垫肚子后大家都闭目休息,经历了三天院试本就精疲力尽,只一晚根本休息不够,如果不是来了差役,他们很有可能会睡到下午去。

再说回曲薏他们,等方家小厮走了,曲薏琢磨一番还是安排小表弟出去小心点打听打听,自己则和许氏一起到厨房做早饭,等梁康生他们回来。

待小米粥熬得十分浓稠,方家的马车来到了巷口,梁康生他们道谢下车,相携回家。

这次院试的后续就像大家预料的那般,闹得十分大,一开始官衙的人把众考生带去问话没有出岔子,问题出在后面。

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消息,说有些考生的试卷封弥不当,考官们能够直接看到考生的姓名、籍贯等信息。

这条消息和雷击舞弊警告等等流言一起传遍了省城的读书人圈子,不少尚未获得秀才功名的学子被人鼓动,上百人跑到府衙门外静坐抗议,要求还大家一个公道,必须把舞弊的人找出严惩不贷。

另外还有的人听说试卷不是没封弥好而是在混乱中被毁,也纷纷拉着同窗、同学、同考等到官衙外闹事,还回学堂、学院罢课。

除了第一天官衙的人把学子们找去问话,后来连着几天,不管学子们怎么闹,官衙都没有动静,似乎是因为考官们闭门批卷去了,没有人能管。

在有心人的鼓动下,整个省城的读书人都躁动了起来,除了官衙和学院、学堂等地,繁华的大街、进出的城门也有读书人义愤填膺地聚集起来控诉,到后来省城附近的府城和县城都受到了影响。

有些考了数次府试、县试没过的人,开始认为他们不过是有人舞弊所致,认为考官不公,要求公道。

外面所有的消息都是小表弟出门打听的,时不时方俊彦也会派小厮过来说几句,梁康生他们三人则过的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安静地待在院里,虽然心里着急,面上却不显。

这得益于他们很早就到省城单独住,其他认识他们的考生并不清楚他们具体住在哪里,所以他们这个小院在这段时间难得清闲,没有无关的人上门。

有些住在客栈的考生,明明不想参与闹事,也会被那些疯狂的人强制拉出门去。

就这样过了十天,到了往常该放榜的日子,闹事的学子越发猖獗,几百上千号人全都守在官衙外面,把威严的官衙闹得像是菜市一般。

如果站在高处,可以看到人群中有些人不停四处游走,他们发现哪里的人情绪稍微没那么激动,就会过去挑唆几句,把众人的火气越挑越高。

就在大家似乎快要克制不住破开府衙大门而入时,府衙的大门从里打开了,密集而洪亮的鼓点响起,伴随着兵甲武器摩擦的冷硬之声,将一众书生镇住。

第141章中了

片刻之后,众多书生才反应过来,从官衙中走出来的人不是往日大家遇到的官差,而是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的手上拿着厚重的盾和锋利的矛,打磨得雪白的矛头反射了阳光,全都照到了站在前面几排的学子眼中,让大家不由自主地眯起眼。

士兵们身上散发出的冷厉之气仿佛还带着血腥味,从府衙大门一路往外扩散,他们一言不发,却足以让这群从未见血的书生打心底感到还怕。

成功靠着一众士兵将学子们吓唬住,紧接着差役们才从官衙出来张贴榜单,与以往不同的是,在榜单旁边还放置了数个木板,几个差役忙着往上贴一张张写满了文字的纸。

有见过血的士兵压场,所有人都不敢再乱说话,呼吸都放缓了,就怕惹到了这些“不讲理”的士兵被捅一下,到时候他们可没地方说理去。

虽然自古武将和文臣就不是一条路,但他们这群学生和士兵如果在这种场合起了冲突,考官们会怎么处理大家不清楚,毕竟这群士兵说不准就是考官请来的。

等差役们把府衙外的木板贴满,胆子大些敢凑近看的人才发现,这些纸正是此次院试的答卷,更细心的人核对了考生的姓名、籍贯后,发现所有贴出来的答卷全都是此次中榜了的。

官衙不同以往的做法让大家都摸不着头脑,这些答卷按理说是要封存的,怎么会这般明目张胆地张贴出来,万一被人损坏了可怎么办。

紧接着,大家看着一个个黑着脸站在旁边的士兵,一下就明白了大人们的意思,毁坏答卷这样的事谁敢做不要命了不成。

差役们再搬来一个凳子,其中一个差役站上去,声音洪亮地把放榜情况说明“大人有令,本次院试结果已出,榜单在此,取中者答卷公开,有疑惑者可拿文书到衙门”

这番话简而言之就是,取中的人的答卷都张贴出来了,大家可以看,有意见的人趁早拿着自己身份证明去衙门把自己的答卷找出来,用自己的大卷作为依据询问考官为什么自己没有取中。

不等这群闹事的书生反应过来,站在凳子上的差役拿出另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几十个名字。

只见他目光锐利地扫视了一圈,将周围有人的神态尽收眼底,然后提高音量把纸上的名单念出,他每念一个字,人群就会骚乱一下。

等到念了十六个人名,差役停顿了一下“此十六人妖言惑众,煽动学子闹事,经蔡大人、刘大人及辛大人决定,均革除秀才功名,以儆效尤”

“除此十六人外,另有化郸府王呈等三十七人为前十六人同伙,终身不得参加科举,已过府试、县试者”

如果说念到前面十六个人的名字时学子们是一阵一阵的骚乱,等到念后面三十七人时,大家就是一片哗然了。

因为这几十人都是大家最近熟悉的人,他们活跃在人群的学子中,打着为大家找回公道的名义,让其他人和他们一起到官衙、到学堂、到学院、到大街、到城门等地聚集后表达他们的不满,说是要让上官们看到他们的不屈从。

在闹事的时候,这些人以为他们藏在人群中不会被人找到,或者说就算找到了也没什么,毕竟法不责众,大家都闹事了,官府不可能一次性惩罚几百上千的学子,那会引起大震动。

实际上他们蹦跶的这十天,他们闹得越厉害,就越有利于官差们把他们这些闹事的头子找出来。

这不,到了公布院试结果这天,刚好他们所有人聚在一起,直接将其一网打尽,早就等在外围的官差走入人群中把准备逃跑的某些人全数抓住。

革除功名和禁止参加科举考试只是惩罚之一,另外他们还要挨板子、蹲大狱,如果表现好能被放出来,如果表现不好,紧接着迎接他们的将会是流放和徭役。

公布罪行和抓人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的,在之前的几天他们这群人有众多拥护者,被别人用崇敬的目光看着,转眼之间,他们就仿佛成为了过街老鼠,其他人看他们的目光变成了鄙夷。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等到带头闹事的人被带走后,剩下的人好像突然从梦中清醒一般,意识到了他们这些日子都干了什么,想着这几十个人的下场,不少人当场双腿颤颤,几欲晕倒。

这是道江省有史以来放榜最快的一次院试,因为差役们把榜单一贴就不管了,不像往常还会把榜单上的名字一一念出。

方俊彦一大早就坐着他家的马车来到小院找梁康生他们,院试的结果不是方家人能打探到的,但今天会放榜他们知道一二,他离开方家是不想看到家里人失望的样子。

喝着滋味一般的茉莉花茶,方俊彦忍不住叹气“这次院试估计我是过不了的,等着梁兄、郑兄、卫兄你们的好结果。”

去年的府试对他而言都稍微有些吃力,院试比府试更难,同考的人水平更高,他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考官如果真取中了他的文章,那此次参加院试的人有一半都能过。

说这话的时候,方俊彦还在心里想着,如果他能早几个月就同梁康生他们一起读书,或许他还有几分过院试的希望,最后这个月他觉得自己写文章的水平比之前提高了很多,可惜依旧没能达到过院试的高度。

“方兄不要灰心,考场看文章,心态同样重要,你以为你写的不好,说不定你写的正和考官心意呢,咱们在家等着就成,不要想太多。”郑信吃着方俊彦带来的糕点,乐呵呵地说道。

这次他也觉得没什么把握,不过他心态向来好,不管过没过,他都能接受,他家里也没有给他压力,大不了就当这一次院试是积累经验,后面还有两次机会呢。

卫阳没有说话,他嘴角抿着,说实话他很担心,因为在这次离家之前,他听到了爹娘和兄长的对话。

兄长家的侄儿已经到了可以进学的年纪,兄长希望家里能分出钱财给他的孩子读书,爹娘却让兄长再等两年,等自己考过秀才再说,最后他们没有谈拢不欢而散。

卫阳之前只隐约觉得他们兄弟三人的感情和小时候不一样了,这次听到了家里人私下说的话他才彻底明白,不仅是兄长对自己有意见,弟弟对自己也同样不满,读书和赶考着实费钱,用在他身上的银子比家里其他人加起来还多。

所以这次院试卫阳希望自己能一次就过,他最后这个月咬着牙背书到半夜,早上天一亮就起来温书,是三人中最努力的。

考过了秀才就意味着能想办法找点事做,大不了边开私塾边准备乡试,可以自己养活自己和妻儿,不让家里其他人说闲话。

卫阳不说话,就拿着茶当酒一杯借一杯地喝着,没一会儿就灌了他自己满肚子的水,连着跑了好几趟茅房。

梁康生见状,把话题从院试引开,说起他们在院试之前讨论过但没有讨论出结果的一个问题。

没过一会儿,巷子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只听有人大声问“有没有谁知道梁相公和卫相公住在何处”

这样大张旗鼓称呼“相公”,在这个时间,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被喊的人考中了秀才。

在民间,“相公”是对秀才的称呼,“老爷”则是对举人的,“大人”是对进士的,在不同的时间用这几个特殊的称呼,分别代表了不同的功名。

梁康生他们的具体地址只在官衙中有详细记录,前来报喜的人不清楚,他是一路问过来的。

外人不知道梁康生他们住在哪里,到了巷子里左邻右舍是知道的,毕竟在他们搬进来之前,屋主就提前对周围的人说过了,让大家这段时间尽量不要吵闹。

知道自家隔壁住了读书人,本着对读书人的敬重,大家都约束着家里的孩子,所以报喜的人过来一问,就有人给他指了这个小院。

捏着写了院试结果的喜报,报喜的人满脸喜色敲响小院大门,方俊彦的小厮就站在门口,他直接把门打开。

门外报喜的人看都没看开门的人是谁就拱手道“恭喜港通府阳安县籍梁相公,高中第八十九名,恭喜港通府阳安县籍卫相公,高中第一百零三”

小厮可不敢受他这个礼,他侧身躲开看向梁康生和卫阳他们,刚裂开嘴角就想到自家少爷不知道有没有考中,又立马把笑意收敛了些。

方俊彦没有留意自家小厮的小动作,他率先站起来,对两个傻住了的人道“卫兄,梁兄,恭喜恭喜”

郑信紧随其后,他坐在卫阳旁边,见梁康生和卫阳迟迟没有反应,那报喜的人还站在门口,他赶紧推了把卫阳,低声提醒“卫兄、梁兄,喜钱”

梁康生这会儿已经反应了过来,他直接扯下系在腰间的荷包塞进报喜的人手中“多谢兄台跑一趟,辛苦了,这些钱你拿回去吃酒。”

这个荷包里有四两整银和近一两的碎银,报喜的人颠了颠,再冲他们拱手说了几句吉祥话,就满脸笑容地走了。

第142章回程与落榜

像这样报喜的人不是官府派的,他们这群人就是图一个快,谁最快跑到新秀才跟前报喜,谁就能拿到最多的喜钱。

第一个人走了之后,曲薏和许氏才想起来要做些什么饭,纷纷回屋去取铜板,分发给前来祝贺的邻居们,至于之后又来的两个捏着喜报的人,卫阳出面分别给了一两银子打发了,再往后就没有人过来。

等到知道了消息过来祝贺的人全都走了,小院才重新恢复安静,郑信看着松了一口气的梁康生和卫阳,替好友感到高兴的同时心里有些酸,在他看来,梁康生是他们几人中水平最高的,自己和卫阳则是不上不下。

院试一共就取一百二十人,卫阳排名一百零三,可以说是吊在最后面过的,能不能上榜全凭考官的喜好,说不准就是他写的文章刚巧是考官比较欣赏的类型,所以他过了,而郑信则可能遇到了不喜欢他文章类型的考官。

这时候没有了外人在,梁康生和卫阳面对没有中的郑信和方俊彦有一点点尴尬,大家一起去考的,只取中了他们两人,他们这会儿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方俊彦并不在意,他早在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自己不会中的充分心理准备,梁康生他们过了,他只会高兴,并且打定主意明年院试之前他得多去找梁康生讨论破题和作文,争取下次过。

所以见院子里的气氛有些微妙,方俊彦率先哈哈笑了两声“恭喜梁兄和卫兄,你们以后就是秀才公了,接下来一年我可会多多写信给你们请教,到时候你们千万别嫌我烦,不然我可不依。”

“放心放心,方兄你尽管多写信,保证每一封都给你回得满满的。”有方俊彦开口说话活跃气氛,卫阳脸上的笑意就不再掩饰,他的嘴角几乎裂到了耳后根,名次靠后又如何,他过了就是过了,有秀才功名,不再是什么都做不了的无用书生。

郑信也跟着压下心里那丝酸涩,真心实意祝贺起来,大家互相祝贺、鼓励,倒是很快就恢复了之前的相处氛围。

梁康生这才彻底放松,他知道郑兄不是那等小肚鸡肠的人,但这件事如果他一直记在心里,以后大家见面了难免尴尬,对他接下来的科考也会有影响。

就在这时候,郑家小表弟从外面急匆匆地回来了,他一进门就紧张兮兮地把院门关死,靠着门板大口喘气,好像后面有猛虎在追他一样。

“晨峰,你这是怎么了”郑信看他这幅样子,给他递了一杯水,让他缓缓。

休息了好一会儿,喝水润了润嗓子,小表弟才说出进门后的第一句话“今天放榜出了大事。”

方俊彦凑过来,他没听家里人说放榜会出什么事,只知道家里人让他今天不要去官衙,他早就好奇外面发生了什么“出什么事了”

小表弟三两下把水喝完,示意大家往屋里走,谨慎地关上了门窗才敢说话。

“前段时间带头闹事的学子全都被抓了,有十几个秀才被革除功名,还有三十几个书生以后不能再参加科举”

“今年放榜不似以往,大人们把取中的人的答卷都贴了出来,说是让大家看看,有意见的赶紧去官衙找出自己的答卷说理”

“官老爷不知道从哪里请来了很多士兵,一个个黑着脸站在榜单和张贴的答卷旁,根本不敢靠近,听人说”

“官老爷这样安排谁还敢继续闹事反正我看那些读书人都散了,不敢再在城里聚集,我一路回来连之前热闹得不行的客栈今天都安静得像是没住人一样”

一大早小表弟过去的时候官衙外围满了读书人,小表弟人小,他担心自己挤进去被当成是和闹事书生一伙的连累兄长,就一直在外面等着,想着有什么事他在外面也能听到一二,反正他这一趟过来就只是为了打探消息而已。

他等到这会儿才回来,是因为现在官衙外的人群散得差不多了,没有人了自然没有消息,他再待着也没意思。

听着小表弟说官衙外发生的事,屋里几人都皱紧了眉头,大家都没想到官府这次动作这么干净利落,而且惩罚这般严重。

在普通人看来,革除了秀才功名、不让继续考科举只是不能继续读书而已,命还在,日子继续过下去不是问题,识字的人终究会让老百姓敬仰。

但是对他们这些读书的人来说,革除了秀才功名、不让继续考科举,那就是把大家的命根子挖了,让他们简直生不如死,在未来的日子要承受身心双重折磨,这一招着实够狠。

不得不说,官衙这般杀鸡儆猴的做法,轻松就把所有的读书人镇住了,接下来就算再有人挑事大家也不敢闹起来。

毕竟大家可以把关大狱、打板子这样的惩罚说成是不屈从权贵,有读书人的风骨,若直接被断了科举路,那还算个屁的读书人

在场几人心情都有些沉重,同为读书人,梁康生能对那些学子感同身受,替他们可惜,但是想到他们之前的所作所为,梁康生不觉得他们有多无辜。

梁康生还在想着,或许正是因为院试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家后来才都不敢再随意讨论,导致他上辈子才没有听夫子说起过。

往年院试之后主考官和其他考官会宴请上榜的学子,这是普通学子面见学政等官员的机会,今年闹了这么大的事,学政他们没有心思见普通学子,只通知了名次前十的禀生前去衙门说话,今年的院试就算结束。

再往后就是官府的喜报一级一级下传,梁康生他们这些学子老老实实回到籍贯所在地,等着差役前往正式通知。

不仅官衙那边没怎么宣传院试结果,众多学子也比往年低调得多,没有人提议办一场文会、诗会。

外地的学子全都在最快的时间收拾包袱回家,省城本地的学子该回去读书的回去读书,另有事情的也都去做自己的事,好友都不敢随便见面,就怕三两聚集会被有心人认为他们准备闹事。

在省城沉闷的氛围中,梁康生他们自然不会多待,放榜之后第二天就走了,没有大张旗鼓告别,周围的邻居对他们也没有了昨日的“热情”,顶多有人在听到了马车动静后开门冲他们的马车挥挥手。

这时候,府城的府试也已经放榜,港通府距离省城距离稍远,省城的学子闹事没有波及到港通府,所以这边府试是正常的,和往年没有什么区别。

放榜后,府试的主考官知府打算宴请取中的学子们,没有取中的要么赶紧回乡,要么在府城留一段时间,寻思多参加府城学子们举办的文会,以结识人脉。

曲耀文在出发赶考之时一直憋着一口气,他“莫名其妙”被同窗们排挤,他那时就想着自己一定要过了府试,让那些排挤他的人好看。

平日里夫子说过,他的水平过院试没问题,他自觉此次府试答得很不错,谁知道府试的结果出来,他居然根本没有在榜上。

一大早曲耀文就亲自守在府衙外,这会儿他站在榜单下面,青黑着脸色一言不发,从上到下、从下到上把榜单来来回回看了四五遍,始终没有看到自己的名字。

一看他那样就知道他这是落榜的,贴榜的差役见他年纪小小已经过了县试,这次府试没过等下一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开口劝说他两句,想着结个善缘。

谁知道曲耀文根本不理会差役,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克制住自己,没让他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大喊大叫出来,他始终不相信自己居然没过府试,明明他感觉自己是能过的,他是应该过府试的。

差役见自己的好心被人当成了驴肝肺,顿时看曲耀文不顺眼了起来,他年年都出来贴榜,见过的失意书生几千上万,一个小屁孩而已居然甩脸色给他看,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不成。

后面还有很多人要看榜单,差役不耐烦地直接开口赶人“看完了赶紧走,后面还有这么多人等着看,占着茅坑不拉屎,什么臭毛病”

过来挤着看榜的人本就心急,后面的人一直费劲地往前挤,曲耀文一时不查,被人挤得没站稳往前一摔,跪在了榜单下。

被甩了脸色的差役见他这样,忍不住再奚落了两句“跪有什么用,没考上就是没考上,你在这里跪到明年还是考不上。”

旁边立马有人附和“就是就是,还读书人,一点骨气没有,说跪就跪,真是丢了天下读书人的脸面,回家去吧,别来考科举了。”

刚才曲耀文站在最好的位置死死不动,挡住了后面的人,这下官府的差役都开口说他,其他人自然不落下,跟着三言两语说起来。

站在人群中被挤兑,曲耀文一时气急攻心,正承受不住要开口时,他突然两眼一黑昏倒在地,嘴角隐约可见一点红。

第143章不像父子

曲耀文昏倒把差役吓了一跳,他在府衙当差这么多年,贴榜也有十几年了,见识过有些人因为中或者没中当场发疯、撒泼、哭闹的,像这样直挺挺地昏过去,牙关咬紧、嘴角渗血的却是第一次。

差役白了曲耀文一眼,不就是一个府试,有必要激动成这样吗小屁孩就是小屁孩,一点都经不住事。

其他差役想着曲耀文年纪虽小,好歹是读书人,直接置他于地上不顾估计等他醒了会觉得丢人,就找了人一起把曲耀文抬到一旁的凳子上放下,然后也没有管他了。

曲耀文这一昏迷就迟迟没有醒来,府衙外面从人声鼎沸到逐渐安静,半个时辰过去,这边就没有几个人了。

这会儿不管是取中了还是落榜的都散得差不多,曲志才和钟氏两人在客栈一直不见儿子回来,前来给同客栈住的其他学子报喜的人已经来了两三波,他们觉得这样等着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干脆把客房锁上去府衙外找儿子。

他们两人对曲耀文有着同样的自信,都认为曲耀文这次院试肯定能过,他迟迟不回来、也不见报喜的人,只能说明报喜的人当场就把喜报给儿子了,他们可不能错过这么重要的时刻。

谁知道,府衙外等待他们两人的是躺在椅子上、双目紧闭、嘴角隐有干涸血迹的曲耀文。

钟氏连榜单都没有心思管,一把扑过去“耀文,耀文,你怎么了,你别吓娘”

被钟氏晃了好几下,曲耀文眉头皱了皱,总算睁开眼,谁知道他睁开眼后双眼无神地看着头顶的天,整个人看上去就像傻了一样,任由钟氏说什么他都没有丝毫反应。

曲志才是考过县试和数次府试的,他看着曲耀文这样就有不好的预感,如果过了曲耀文不会是这个样子,周围的人对他也不会是这个态度,至少会热心地帮忙找来大夫。

因此,曲志才两步走到榜单下面,心跳如鼓地一一看过榜单上的名字,等把最下面的那行看完,他彻底确定曲耀文是真的没中。

之前抱了多大的希望,这会儿发现没过他就有多失望,一直以来他都以自己儿子比自己更会读书为荣,曲耀文第一次考县试就过让他越发相信儿子是读书的料。

这种感觉比当初他确定自己过不了府试还明确,就像是有个人一直在他的耳边说曲耀文以后进学了能一路顺利科举中第,加官晋爵,光宗耀祖。

想到府试之前自己去找以前的朋友炫耀儿子读书如何如何,现在面对这个结果,曲志才只觉得天灵盖一阵阵地刺痛,恨不得他也跟着晕过去

钟氏搂着儿子哭了一会儿心思也顺了过来,抬头发现一旁的差役根本不管他们,曲志才站在榜单下也一动不动,她恨得牙痒痒。

不能再耽误下去,钟氏从兜里拿出两块不大不小的碎银子递出去“这位大人,能不能麻烦你跑一趟医馆,请大夫去一趟城南的来福客栈。”

“这位大人,能不能请你帮忙找一辆马车。”

两个差役看着银子咧嘴笑了下,不像刚才那样视他们母子如无物,接过银子颠了颠,分别去到最近的医馆喊人和喊马车。

钟氏也不管曲志才要不要坐马车走,儿子没过府试她虽然有失落失望,但在她心里更重要的始终是儿子的身体,他还小,这次不行有下次,千万不能想不开。

等到他们回到客栈曲耀文还是刚才那样,马车夫和店小二一起帮忙把他弄回客房,在这期间不管别人做什么他都没有一点反应,眼睛直直地看向前方不眨一下,全身绷紧。

大夫过来后看了两眼,直接上手给曲耀文扎了好几针,片刻,曲耀文一直睁开的眼睛总算合拢,跟着身体也软了下来,沉沉地睡了过去。

诊脉后写下药方,大夫一边收拢东西一边说“小公子没大碍,就是受刺激一时没能调整过来,等他睡一觉起来会好很多,之后尽量不要提起刺激他的事,过一阵应该能恢复,我给小公子开的是安神养性的药,喝几天看看情况。”

曲志才在大夫看完病了才姗姗来迟,他刚才在榜单下一直站着,没曾想一回神发生妻子和儿子都不见了,想到他们走时居然没有叫上自己,他的脸色就黑如锅底。

往日钟氏还能耐着心情哄他一二,看着面如白纸躺在床上的儿子,她没有了耐心,拿着大夫写的药方就出门去找小二帮忙抓药。

匆忙走进屋的曲志才看着十分脆弱躺在床上的曲耀文,对儿子的疼爱挤走了他心里一部分不满,他连忙拉住大夫“大夫,耀文怎么样了”

“没大碍,小孩子恢复快,养几日就能好差不多。”大夫见曲志才对曲耀文十分担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对曲志才又说了一句,“我多一句嘴,读书考科举学识固然重要,心性同样不能落下,小公子年龄小不懂事,公子你们做叔伯的要时常规劝他,切不可郁结于心。”

大夫年年都会在府试后见识到一些考生因大悲大喜导致心神受损,年纪小的恢复得快,年纪大的可能会就此落下病根,想养好十分不容易。

原本认真听着大夫说话的曲志才一瞪眼“什么叔伯,这是我儿子”

曲志才根本没有把曲大牛、曲二牛、曲四牛他们当兄弟,自然不可能允许大夫误会自己的儿子不是自己的,这在他心里比曲耀文的身体好不好更重要,他必须立马就澄清

大夫看着曲志才激动的样子,愣了一下,他怎么看怎么觉得床上躺着的那个小公子和眼前这位情绪激动的公子不像父子,眉眼、鼻子、面部轮廓都没有相似之处,唯一看着有点像的只有那张嘴。

大夫没有明说,但他脸上的神态足以说明他的“疑惑”,这让曲志才更加火大,他推了一把大夫“你到底是不是大夫,会不会看病,眼睛有问题”

钟氏找了小二回来就看到曲志才同大夫好像吵了起来,她冷着脸走过去拉住曲志才,低声呵斥“你同大夫吵什么,没看到耀文在睡觉吗”

大夫看了眼和床上躺着的小公子眉眼相似的钟氏,又看看一点都不像父子的曲志才,眨了眨眼干脆当自己什么都没看到,气呼呼地带着箱子拿起诊金就离开。

大夫走了曲志才的气找不到人撒,他可不是委屈自己的人,依旧说个不停“你不知道刚才那个狗屁大夫说了什么,他说我是耀文的叔伯,还觉得我和耀文不像”

“从小到大,大家都说耀文和我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是不是眼睛有问题,这样的人还做什么大夫”

听着曲志才的抱怨,钟氏收拾东西的动作停住了,她僵着背脊,耳朵阵阵轰鸣,感觉他们这一刻像是站在了某处声势浩大的瀑布下面一样,听不清就在一旁的曲志才说了什么。

曲志才见自己说了这么多钟氏都不理会,推了推她“你听没听我觉得应该换个大夫给耀文看病,刚才那个肯定不行。”

“什么”钟氏回神,她快速反应了过来,先把所有的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很快神色恢复如常,带着几分不满地说,“那你出去另外找个大夫过来呗,刚才在府衙外面你不管我们母子,这个大夫是我花钱找人请来的,有可能他的医术确实不怎么样。”

换大夫钟氏不仅没意见,她甚至十分赞成,毕竟如果不换,万一耀文病情反复要再请他过来,曲志才想到这会儿的事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曲志才原本因为曲耀文没过府试有些想法,结果遇到一个大夫以为他不是儿子亲爹,又让他把府试结果暂时放在了脑后。

现在面对妻子的不满和埋怨,想着之前在府衙外自己对他们母子不管不顾,他有种理不直气不壮的感觉,不好再多说什么,拿了钱赶紧出去请大夫。

钟氏等曲志才出门了双腿一软,她使劲巴拉着桌面才没有一屁股坐地上,缓了缓她强撑着往旁走了两步,坐到凳子上,面色煞白地想着刚才曲志才抱怨的话。

过了一小会儿,在床上躺着的曲耀文突然咳嗽了两声,把钟氏的沉思打断,对儿子的担忧压过了她心里想着的事,她的四肢好像突然之间又充满了力气,她快步走到儿子床边仔细照料起来。

看着曲耀文的脸,钟氏的心跳渐渐平稳了下来,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没有人怀疑过,刚才曲志才说那些话不是因为他起了疑心只是气不过罢了,没事的。

等到曲志才把新大夫领进门,钟氏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她正拿着帕子给曲耀文擦脸、擦手,守在曲耀文身边。

新大夫的判断和之前那个大夫差不多,他倒是没有像上个大夫那样说些乱七八糟的话,看了病、开了药方就走,医馆还有其他病人在,他才没功夫在这边墨迹。

第144章跪爹娘

曲耀文没有考过府试的事随着他的同窗陆续返回阳安县传开。

曲耀文的水准他的夫子是清楚的,这个学生居然没有过府试,又迟迟不见他回来,夫子就找上了另外几个学生问了问,这才得知府试之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学生们还年轻,遇上事情绪容易激动,听说了曲家的事之后就想着同曲耀文划清界限,不愿与之为伍。

夫子教了这么多年的书见识的事多了去了,听了曲家的事只觉得荒唐,看不上曲家人的同时,对曲耀文也没有了以前的喜爱。

虽然有歹竹出好笋的可能,但是大部分情况下,家中的长辈人品不过关,下面的小辈会在不自觉间学到那些不好的习性。

读了这么多年书,曲耀文如果早在第一次发现问题时及时规劝,他家里就不会接二连三发生“卖”哥儿、女子的事。

学堂的事目前还在府城养病的曲耀文不清楚,等他后来再去学堂发现夫子的态度冷淡,只以为是自己没有过府试,夫子不再看中自己,因此对夫子也有了不满。

当曲耀文还在府城“养病”时,梁康生他们已经平安回到了阳安县。

在省城的时候众读书人都非常低调,出了省城大家才稍微放松了些,梁康生他们在路上投宿时有听说一两场文会,在客栈、酒楼也偶尔能看到有人在高谈阔论。

对这些,梁康生他们是能理会就不予理会,被人发现了强制拉去参加,也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不怪他们过分小心,万一他们路过的府城、县城的知府、知县头脑发热,学着省城那般,把他们当成是闹事的学子抓起来岂不是太委屈了,在外面不认识人还找不到地说理。

阳安县这次去府城参加院试的学子一共就数十人,过了的仅梁康生和卫阳两人,他们到阳安县的时候官报已经送抵两天,卫阳家里和梁家早就收拾一新,等着新晋秀才公回家庆祝。

路上没有大张旗鼓宣扬,他们的马车到了阳安县也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几人在城外悄悄分开,卫阳和郑信坐马车回城,梁康生和曲薏则往城外的梁家去。

近乡没有情怯,离家快两月,撩开马车帘看着外面熟悉的风景,瞧着路旁的田地里长高了一大截的庄稼,曲薏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梁康生握住曲薏的手,低声说“薏哥儿,咱们这次回来虽然低调,但只要我们回家很快就会传开,估计也就今天能休息一天,明日便会有人上门,到时候要辛苦你和娘,若是你们不耐烦应付,可以对外说我不在家闭门谢客,等我空了咱们再办一场答谢宴。”

曲薏挑眉“相公,我觉得你与其担心我和娘不如多想想你自己,之前过了府试你就出去了好几天,这次成了秀才公,不知道会有多少文会等着你和卫公子。”

“我和卫兄刚考过秀才,不会有人为难。”梁康生摇头,他们都已经是秀才了,同样有秀才功名的人这时候只会亲近他们,没考过的人对他们心存敬畏。

虽然有可能那些考了很多次才终于有秀才功名的人见他们年轻会对他们不满,毕竟文人相轻,有些人就觉得自己比旁人厉害,考多次才过是运气不好。

不过正因为他和卫阳如此年轻,有点脑子的都不会在人数众多的文会上说什么,至于没脑子那就更不用怕了,大不了大家当众比试比试,看谁更丢人。

曲薏不清楚他们文人之间会怎么交锋,见梁康生胸有成竹便不多问,他估计自己身上的麻烦不会少,毕竟他现在“好运气”地成为秀才夫郎,不知道有多少眼红病夜里悄悄骂他呢。

上辈子曲薏嫁进梁家时,就有不少人在背后说酸话、风凉话,梁家败落了之后那些人说话更是不顾忌,当着曲薏的面都会绵里藏针来两句。

这辈子发生了这么多改变,曲薏觉得自己都能猜到有些人会说什么话,但是他可不会再像上辈子那般忍着,这次谁要是把话说到了他跟前,他不会客气。

马车速度快,曲薏和梁康生没说两句,就到了梁家宅子附近,梁多谷早就在门口候着了,他一听到马车声往自家这个方向走,想都不想就从里面冲出来。

不清楚马车上的人是不是他盼着的人,梁多谷就在门口高声问“少爷少夫郎是你们吗”

曲薏闻言把马车帘撩开,对梁多谷挥了挥手。

然后,曲薏看着梁多谷“嗷”地叫了一声,原地蹦起来,接着立马转身就往屋里跑,隔着老远都能听到他在大喊“老爷、夫人,少爷和少夫郎回来了”

梁多谷一路跑进梁家内院喊人,等马车走到梁家大门外时,梁父、庄氏、梁茂、巧芹、梁多稻、梁多谷和厨娘等一干在梁家做事的人都纷纷走到了门口。

梁茂和梁多稻把早就准备好的一大串鞭炮取出来,等梁康生他们下马车站稳后点燃。

梁康生他们雇佣的马车夫早有准备,见状把马儿拉到一旁尽心安抚,防止马受惊后乱窜,等到鞭炮声过了,庄氏拿出一个装得满满当当的荷包递给马车夫。

得了赏钱,马车夫乐呵呵地帮忙将梁康生他们的行李搬下车,不打扰秀才公和家人团聚,调转马头回城里的马行复命,等着马行给他安排去省城的顾客。

这会儿,梁家里里外外已经被巧芹带着人打扫得干干净净,比过年除尘都认真,边角的缝隙不留一点灰尘,掉了漆的地方找漆匠补漆,木头裂开的地方找木匠修补,屋顶瓦片都好像洗刷之后重新铺了一遍,这让梁宅在阳光下看着焕然一新。

站在自家大门口,不知为何,梁康生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是上辈子他病逝之时的梁家。

那时候偌大的梁宅没有钱维护,内院仅能保证干净整洁,外院则破败不堪,路面杂草丛生,屋内尘土、蜘网密布,屋顶的瓦片不知是被风吹掉还是被人夜里偷走而缺失不少,透着衰败之意。

庄氏看着并排站立在一起,清隽俊逸的儿子和温雅秀丽的儿夫郎,嘴角裂到了耳后根,眼眶不自觉泛着红“康生,薏哥儿,你们可算回来了,我儿出息,考中了秀才,以后咱们家会越来越好,你们两”

在前天差役送来喜报的时候,庄氏就激动了一番,兴奋得一晚上没合眼,现在看着儿子和儿夫郎就站在眼前,她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拉住梁康生和曲薏的手都在抖,剩下的话因为唇舌抖着说不出口。

梁父的心情也十分激动,一直以来他的想法都是儿子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全力支持不干预,至于儿子能不能在科举路上取得成绩,他不在意,反正家里养得起。

但是当他真的面对考中了秀才的儿子时,他才知道自己内心深处对儿子的期盼不比妻子少,骄傲和自豪油然而生,他的儿子就是这么优秀。

梁父扶着激动得快站不住的庄氏,嘴唇动了动,想把脑子里过的那些话说几句出来,却因为喉咙发紧同样说不出。

看着激动不已的爹娘,梁康生心生感慨,他由着其他人把行李搬进门,后退一步松开庄氏的手,撩起衣袍跪在地上,神情庄敬地磕了个头“爹、娘,儿子回来了。”

曲薏跟着他一起“爹、娘。”

之所以这般,是因为他们两人心里都明白,他们跪的不仅仅是这辈子的梁父和庄氏,还有上辈子的。

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庄氏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唰地一下流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除了高兴,还有一种自己的委屈被儿子、儿夫郎感受到并宽慰的感觉,让她的眼泪止都止不住。

梁父也有一种心酸得厉害的感觉,他的眼眶酸酸涨涨似同样有东西要落下,他眨了眨眼,把那种涌上心头的感觉压下。

担心儿子他们跪在石头上伤腿,又担心妻子哭背气,梁父情急之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康生、薏哥儿,你们快起来,考中了秀才是好事,我和你们娘开心都来不及,不罚你们跪着,你们要是想跪,等会儿开祠堂你们想跪多就就跪多久。”

听着梁父的话,庄氏破涕而笑,刚才那阵感觉已经慢慢过去,眼泪渐渐收住,她轻拍了下梁父的胳膊“你说的什么胡话。”

梁康生和曲薏跪过了爹娘心里的石头落地,相互扶持着起来“好,等我和薏哥儿换身衣裳就开祠堂,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先祖们吧。”

梁家靠酿酒起家,有自己的祠堂,里面摆了祖宗们的牌位,之前拿到喜报梁父就已经告祭过先祖,这会儿梁康生本人回来了,应该由他自己亲自再把这件大喜事告诉先祖们。

旅途的疲惫在见到家人之后驱散,大家哭过、跪过、祭拜完,只剩下高兴,梁康生和曲薏精神百倍地同梁父和庄氏商量之后的安排。

第145章睡不着

梁康生考中秀才,他回到家了,十里八村前来送礼的人肯定不会少,收礼之后要准备答谢宴,这些事庄氏和曲薏都得安排妥当。

梁父那边同样不会闲着,同梁家有生意往来的人知道消息后自然不会缺席,这部分人得梁父应酬。

至于梁康生,他将会是未来几天最忙的一个,谁叫他是今年的新晋秀才公。

事实上,梁康生和曲薏没有料准,他们回来这天梁家就迎来了客人,方才梁家那一连串炸响的炮仗已经提醒了距离梁家最近的人家,秀才公回来了

第二天,附近村子的人也都听到消息陆续赶来,曲薏那边的曲家族亲、孟家大屋的人基本整个村的人都来了,他们有的是真的认识梁家人过来祝贺,有的则是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前来攀关系。

这些人里,家里条件宽裕一些的,就拿上一只鸡、一筐鸡蛋或者一刀肉,家里不那么宽裕或者为人抠门的,也都拿了萝卜白菜、红薯土豆等等没有空手上门,梁家外院收拾了几个房间专门装这些东西,等到办答谢宴的时候就用它们做食材。

这是乡亲们送的礼,过来见梁父的商行出手大方得多,有的送文房四宝,有的直接送钱,还有人得知梁康生在县城偏僻角落买了两个破烂铺子,就主动提议帮忙,说是免费翻新铺子。

翻新只是一个说辞,实际上就那两间铺子的状况,只有推倒了重建才能再用。

梁康生早就同梁父商量过,他们暂时不打算收拾这两个铺子,所以梁父婉拒了那人的提议,说家里现在事情多,等忙空了再说。

说起来,商行的人给梁家送礼,不是区区秀才有多大能量,大家是看中了梁康生年纪轻轻就考中秀才,赌他以后的前途。

现在趁着只是秀才把关系跑上了,等到以后梁康生若是考中了举人,那他们就赚了,毕竟举人是可以做官的,芝麻官也是官,是他们这些商人需要巴结的,没中多结交一个读书人也是好的,反正梁家本就不差。

忙活了一整天,梁家人全都浑身酸痛,一个个因为说话太多嗓子干涩不已,晚上聚在一起吃过晚饭便各回各屋,洗漱休息。

躺在了床上,庄氏没有一点睡意,她翻来覆去像烙饼一样,脑子里不停地琢磨着上次府试和这次院试都是曲薏陪着儿子去的,都是一次就考过,她越想越兴奋,最后干脆坐了起来。

梁父这会儿已经很累了,他看着妻子在夜里发亮的眼神,哭笑不得“庆蓉,今明两天家里还会来人,你要是睡不好,明天别人看到了得说秀才公的娘没精神,快睡吧。”

庄氏吞下口水润嗓子,压低声音说“相公,我越想越觉得薏哥儿旺咱们康生,你想想看,如今康生的身子大好不说,两年功夫不到他就考中了秀才,你说以后要是薏哥儿继续陪着康生考举人、考进士嘶,不能想不能想,打住打住”

以前庄氏想着儿子的身子病弱,只求儿子能身体健康,他想怎么开心过日子就怎么过,根本不敢多想别的,今天她听别人说了一箩筐恭维的话,她觉得自己可能有些飘了,忍不住想儿子以后继续往上考如何如何。

说实在的,庄氏对做什么官家老夫人没有特别期盼,她就是单纯为儿子有出息高兴,这种高兴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她未曾体会,因为以往每年儿子一生病她提心吊胆都来不及,根本没有心思想别的。

听了庄氏的话,梁父拍了拍她的手,正色道“得了,我知道你高兴,但是这些话你私下同我说说就成,千万别去孩子们跟前说,给他们增加压力。”

在梁父心里,他的高兴不比庄氏少,因此她的心情他完全能够理解,只是他是男子,情绪得内敛,不能轻易表现出来,尤其在面对外人的时候更要沉稳,不能让人觉得秀才公的爹轻浮。

高兴确实高兴,现在儿子的身子好了他们私下也能想一想以后的事,但是这些想法千万不能让梁康生和曲薏知道。

秀才是在读书人里百里挑一,举人则是在众多秀才中百里挑一,如果这番话让儿子知道了,之后参加乡试没能考中,岂不是让他心里背上大包袱,由此郁结于心怎么办。

儿夫郎也一样,旺不旺儿子他们夫妻两人私下说一两句没关系,因为万一日后儿子没中举岂不是说儿夫郎不旺儿子,到时候让儿夫郎怎么想,心里会不会有疙瘩,他们夫夫相处会不会受影响。

梁父的担心庄氏完全明白,她本来心情特别好,被说一通立马皱起眉头不高兴“我知道,就只是同你说两句而已,弄得好像我已经在外面大张旗鼓说出去了一样,我是那么不分轻重的人吗”

梁父见把人惹生气了赶紧打住“娘子最明事理,现在就是咱们夫妻说说私房话,娘子有什么要说的,为夫洗耳恭听,定不多言。”

庄氏本就没有真正生气,她见梁父不说扫兴的话了,喜滋滋地继续把她白天想过但不好说出口的话说出来,反正她就私下高兴高兴,不接受反对。

梁父没办法,他克制住睡意坐起来耐心听着,时不时嗯嗯啊啊应答两句,脑子里却在想别的事到现在为止,庄庆泽居然没来,这让梁父挺意外的,仔细想想估计对方是心虚了,或者说慌了。

庄庆泽在今年过年后就拿着钱出去了,他在四月底的时候回来了,据说他在外面挣了不少,请人吃饭、摆阔,还给赵红梅的娘家买了一大堆东西,兴师动众地拉去赵家。

在外面风光够了,庄庆泽才带着赵红梅和他两个儿子来梁家,他在梁家一改在外面的态度,找到庄氏就诉苦说他在外面如何如何不容易,被人坑了绕远路多花钱,买东西不了解行情花高价,总归一个意思,那就是他出去一趟只挣了幸苦费,暂时不能还梁家的钱。

庄氏不知道庄庆泽在外面干的事,听庄庆泽说了一通反而心疼得不行,连连说钱不着急还,还另外给他们张罗了一大包东西带走,看得梁父冷笑连连。

梁父早在庄庆泽上门之前就主动打听了他做了些什么,说这一趟出门没挣钱分明是在哄鬼,酒楼几两银子的席面连着请了好几天,给赵家买的东西少说也要十两银子,他这是把心疼他的庄氏和“相信”他的梁父当傻子骗呢。

据梁父所知,庄庆泽对外说他这一趟出门很累,说是要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实际上是他这次挣了不少,想在家多显摆几天。

所以这会儿庄庆泽还没有出门,梁康生考中秀才的事县城早就传遍了,商行和酒楼都派人到梁家表示了祝贺,没道理庄庆泽不知道,作为新晋秀才公的亲舅舅,他不出门都会有人上门告诉他这个消息的。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