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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何谓一家人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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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憨真魂出窍,跑的像个兔子,窜出院子,下了槐树坡,一头扎进灰荆丛,老憨气急败坏,往前飞奔,不大会冲出灰荆丛,一下子跳到大路上。

大路上一个五十多岁的货郎,挑着担子边走边念叨:“鬼毛庄,鬼毛庄,俺可是天天烧香的好人,毛庄的男鬼女鬼,老鬼小鬼,都别找俺,都别找俺。”

货郎正念叨着,老憨忽地从灰荆棵里跳出来,那货郎定睛一看,一条大汉好生魁梧,黑黑面皮,如同火燎金刚烟熏太岁,大大眼睛,努出框外,最吓人的是脸上一条刀疤,从颧骨直到下巴,半边脸扭曲出十分彪悍,百分凶残。

货郎大叫一声:“妈呀!”扔了挑子,转身要跑,腿脚酸软,一下子摔倒在地。

老憨也被吓了一跳,回过神,看对方比自己更胆小,立即平衡不少,上前搀扶。

货郎哭诉道:“毛庄的屈死鬼啊,俺是聋三!沟口的赵三聋子啊!冤有头,债有主,俺可是正经的好人呐!”

老憨气得把刚扶起半身的货郎又推到在地:“俺是人,不是鬼!鬼!”老憨想起毛旅长摆弄骷髅,浑身打个寒战,回头看看坡上,不敢在多说。

货郎听见老憨口吐人言,稍微好些,再看老憨相貌实在凶恶,苦笑道:“大王爷,俺是小本买卖,木多少钱。”

老憨道:“大王爷?谁是大王爷?”

货郎道:“你不是剪径的好汉爷吗?”

老憨道:“球!俺是跟着---嗯,俺---大哥回家。”

货郎惊恐道:“家?大哥?你大哥家在啥地方!”

老憨回头看看老槐树。

货郎坐在地上往后蹭:“毛庄!哎呀,天爷,你是毛庄的人?”

老憨摇头:“俺不是,俺大哥是!”

货郎不解:“你大哥是?你不是?”

老憨急了:“俺大哥是干大哥,不是亲大哥,俺家在彰德府林县李家崴子。”

货郎顿时释然:“偶!你把兄弟家啊!”

随即摇头叹气,垂泪不止:“毛庄木人了啊!都死光了!可怜一个村子,男女老少,一夜全死绝户了啊!”

老憨听得心里难受,问道:“谁干的?赶紧给俺说,俺们给大哥一家报仇。”

货郎起身,拍拍身上土,整理担子,老憨见他不理,只是一个劲问。

货郎吭吭哧哧:“听说是白无常干的!”货郎提起白无常,自己到多了几分害怕。

光天化日下,老憨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白无常?俺地娘歪!”

货郎看见老憨也害怕,多了几分卖弄的心思:“白无常!你见过木有?一身白衣服,头上戴个尖顶白帽,脸那,可吓人了!俩眼眶比鸡蛋还大,眼珠子平的!鼻子三尺多长!在脸底下晃荡来晃荡去,还不怕日头!俺见过他们在宋各庄收人,把魂收了,还翻着看,有的还拿生死薄,现打叉!你说瘆人不瘆人!”

老憨汗毛倒竖,腿也吓得软了,货郎自顾而去,老憨在太阳地下站了半天,大路上一个人也木有,风吹草叶,沙沙作响,老憨心里一紧,发一声喊,往大槐树下老毛家院子跑去,那里虽然有鬼,不是还有三个弟兄么?老憨觉得,只有跟弟兄们在一起,才有些牢靠!

石头和二混子抱着毛旅长一番苦劝,没劝醒毛旅长,倒是把自己劝哭了,老憨进来,神神叨叨把货郎的话转达一遍,二混子浑身战栗,显见是害怕的不轻,石头灵机一动,迅即想明白,那绝不是无常,那是鬼子的生化部队!

老毛终于出声,但不是哭泣,言语间尽是失望和无奈:“帮忙把他们埋了吧!”

石头摇晃着老毛:“哥!你哭啊,哭出来就木事了!”

老毛苦笑一下:“不用,事已至此,哭有什么用?老憨,你和二混子去挖坑,就挖在大槐树底下!”

石头看见毛旅长眼里空洞洞的,似乎有些不妥,就好像窗户后边本来站着人,现在忽然只剩下窗棂,人不见了。

石头心里害怕,又说不出所以然,毛旅长却回头收拾家人遗骨,石头只好放下心思,给毛旅长帮忙。

老憨和二混子在院里找了铁锨,出门在大槐树下开挖,两个劳力,挥汗如雨,老憨力大,铁锨每次入土深,铲出的土块大,二混子力小,胜在动作频率高,每次一小块,但老憨挖一下,二混子就能挖两下三下。

石头用床上被单分开包了老毛家人,老毛一语不发背着爹娘先出门,石头连忙背起剩余三幅骨架,好在只剩白骨,三个骨架轻飘飘好似没有半分重量。

老憨跳在坑里,往外撩土,老毛道:“差不多了,出来吧兄弟!”

老憨看看挖的坑:“不会吧?俺在老家打过墓坑,比这个深!”

老毛无声地看着老憨,空洞洞的眼神显然不似人类,老憨慌了蹄爪,连忙爬出坑。

毛旅长捧着爹娘遗骸,先蹲下,坐在坑沿,再伸出腿,挺直身子,缓缓溜下,生怕震动手中骨骸的样子,叫三人看着心酸。

老毛按男左女右把爹妈放好,从石头那里接过妻子放在父母脚下,又把儿女放在妻子脚下,一屁股坐在妻子身边,长出一口气。

石头和老憨二混子,等着老毛出来,过了半天毫无动静,石头跳下坑,规劝道:“大哥,出去吧!这里潮,坐久了不好!”

伸手拉老毛,老毛竟然倾倒在一侧,石头大惊,再探老毛鼻息,早已断绝,石头痛哭失声,抱起老毛往外递,老憨赶紧接过,平放地上,又用大黑拳头猛锤老毛胸腹,直到砸扁了老毛胸膛,也没能救得活命。

三个人失魂落魄,围在一起哼哼唧唧,哭个没完,石头这才知道老毛心死在先,全无生趣,哀莫大于心死,心死,身又岂能独活?

眼见红日西坠,三人迫不得已,把毛旅长与家人葬在一起,起了坟头,找块木板,石头用刺刀在木板上歪歪扭扭刻字,总算做了记号。

毛庄,各户,一如毛家,夜色已至,磷磷鬼火,飘飘荡荡,老憨心里发毛,不住催促二人上路,石头在老毛坟头又哭一阵,这才起身。

好在三人有良民证,日军盘查并不紧密,回到衡水投宿客栈,次日一早,打个火车票,直奔邯郸。

邯郸下车,改为步行,中途艰辛自不必说,过了磁河,安阳再望,向西即是老憨家园,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老憨虽然呆笨,心思中牢记毛旅长一家惨死,生怕自家遭了变故,在岔路口百般哀求,想让石头和二混子跟着自己一起先回林县。

两人推脱不过,只得为老憨两肋岔道,暂时压下思乡之情,跟着老憨绕道林县。

老憨的家,在林县正西,三人走一阵歇一阵,饿了啃干粮,渴了抓把雪,总算进了林县城。

过往人群嘴里说着奇怪的音节,每个发音都走平声结尾却陡然拔高,那话说起来不是吐,而是啐,又像是从肚子里往外扔,尤其一个小媳妇,嘴里叽里呱啦,好似一群翠鸟,饶是石头二混子好歹在林县混了三年,硬是听不懂这是啥话,二混子看着小媳妇目不转睛,口水不知不觉溜了出来。

那小媳妇笑着对二混子呱唧几句,二混子心里美,傻笑着不住点头。

老憨忽然哈哈大笑,对着二混子也甩出几句鸟语,石头大惊,看不出这老憨浑浊闷愣,竟然也通晓两种语言,啧啧称奇之余,*着老憨说实话,老憨解释一番,两人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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