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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谋(二)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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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生见秦风听得入神,继续道:“秦前辈无奈只得入山穿林,躲到一个别人怎么也找不到的地方,每日以野果松子为食。一日日,一月月,苦思冥想,如何破解对抗铁旗门绝技烈焰手,头发胡子都愁白了,却不得其巧。也该此掌出世,也是穷途竭思必有变,无意间观得林间蛇鹤相斗,又见那虎豹捕食之姿,山野风啸,忽心领神会,竟创出这劈空十三章来。不知秦弟在推掌时,是否察觉隐隐有虎扑豹跃之态?”秦风连连点头,心听默思,他只知这十三掌是祖上传男不传女之绝技。老爹也只会打,知之甚少。传给他,望他再传给子孙。不想此间竟有这段趣谈,忙急切地问道:“大哥,后来怎样,快讲快讲!”“后来呀,那当然是秦前辈以此掌法劈死,震死铁旗门所有高手,铁旗门自此在江湖上也就湮灭了。怪的是秦前辈虽在武林中名声大震,却再无人知晓他的行踪了,似突然人间蒸发一般,但有人却说见他在阡陌间耕植,又闻他在市井买卖,还有人吹说亲眼见到他在芙蓉阁搂着一个粉头嬉戏,个个说的有鼻子有眼,不由你不信。消息四散,一时间无数侠客,武林同道闻讯拜见,相访。学艺者有,挑事者不乏,各占其半。正是谣言从来胡风刮,只听莫信方不差。果然众人尽兴而来,败兴而归。时光如梭,转眼又过数载,武林上风起云涌,又出新事豪杰,大家便也渐渐淡忘了秦前辈这号人物。直到有一日,汤子镇街市闹区,突串出一头疯牛来,横冲直撞,伤人无数,正当众人惊恐素手无策时,忽见一竹翁老汉不惧不畏,径向牛身飞奔而来,那牛发倔,眼瞪痴狂,甩开四蹄,牛角猛摆,定要将挑衅者戳死踩废,众人皆为老汉捏把汗,正值千钧一发之际,突见那老汉轻身跃上牛背,一掌落在牛头,不知怎的,那牛突全身一震,闷哼一声,眼鼻耳流血不止,当场倒毙。围观者大惊,于是街谈巷议,武林中劈空掌出世的消息又不径而走。一时间又起寻访热潮,终是无果,自此劈空掌便成一传说。”“大哥又怎识得我使的这掌法便是传闻中的劈空掌?若真如此,依哥所言,此掌威力极大,吾习此掌数十年,家父亦有三十载,只触地壮树摇晃,顽石粉碎,哪有霹雳横空,泰山压顶威势?”“哈哈哈。。。”丹生起身大笑,背对着秦风,望那壁上的山水画出神:“风弟姓秦,又使地十三式掌法如虎扑豹蹎,祖辈又是猎户出身。你不知,那秦前辈听说久居林间,抓兔捉鸡技法可是乖巧的很那。这多情由,怎难猜出?只是,”“怎样?大哥直言,小弟洗耳听教。”丹生徐徐转过身来,一脸静素:“这劈空掌虽招式玄妙,只进无退,进中刚猛,虚实阴阳反复叠藏,但若无道家内功根基作辅,威力恐发挥不到一成,临阵时破刀损枪更是不成。道家言:气为帅,神游通达。练功不练气,到头一场空。不过风弟平日里只与些猪兔飞禽为敌,想这家传几代绝学也是够用了,但若是遇上个大虫,却还要出尽全力才好。”丹生激将道,眼中满是期盼地看着秦风。

秦风低着头,纠肠忧心,半晌不言语。他怎不知大哥用意,怎不想为养育了祖祖辈辈的川川沟沟换得一方清明,也对得起世代延袭的秦家遗武?只是这一动牵全身,自己倒是做了英雄,爹娘妻子却再无安宁之日,生死临危,你防得了一时,怎守得住日日侵扰。又苦哉自己身为男儿身,明知乡邻百姓身处水深火热,却窝在这安乐处听风赏林苑,真是龌龊地紧!又与那虫蟑蝼蚁混吃等死又有何区别?!”丹生见秦风眉心凝聚成疙瘩,不看自己一眼,知强言无益,只有静待时事变数,随举杯与秦风共饮。秦风虽是应和,心中却苦闷难语。丹生将秦风描的字展于桌前,大赞一番,秦风始才缓缓回过神来,又于他教习些新字,释其大意。秦风将模字小心翼翼叠好,置于胸前衣袋。二人笑呵呵又饮了数杯,聊些前朝遗事,见窗外暮色渐有,秦风言还欲往林中查验早先布控的陷阱是否罩地猎物,丹生也不强留,二人就此话别。

出了学堂,秦风取了来时放在门外的钢叉,扛在肩上,一路向南行进。那密林虽是不远,却要穿了市集而过,秦风今日出门时本想着先至大哥家讨些新字,再去林中碰碰运气,回来路过集市再捎些妻子喜好的桂花糕和蜜饯。不想在丹生家说话耽搁了,未至街边,早见一排排店铺三三五五合了门板,零零散散的行人一会儿空了半条街。想着哪个老板嫌钱扎手,不是笑迎四方客,若在太平时日,此时当是人潮涌动,生意鼎沸,匣金斗银时?可如今时局动荡,贼盗横行,料不定多开一半会店,分文未挣却触了霉头,便要倾了三年苦干,万般憋屈也只得闷声不吭!若与贼理论你是不想活了,去告官,费尽金银打点似那瞎子点灯白费,不如早早安歇,倒图个安稳清净。度得一日是一日,料不定明日谁家又鸡飞狗跳,家破人亡呢。

秦风行至街中心小吃部,果然店门已蔽,却见店内烟囱青烟袅袅,他不甘心地上前敲了几下门,静待回音,许久无应,侧耳贴门倾听,刚才店中似还有响动,此刻只有死寂一片。他无奈地摇摇头,扛着钢叉走下台阶,正欲向林间走去,却见街的对面一堆人围了里一圈外一圈,挤挤嚷嚷,叽叽喳喳,在暮色中不清不楚。他钢叉竖拿,好奇地跻身来一看究竟,只见众人的目光直直地注视着地上两个穿着破破烂烂,约么四五岁年纪的女童,二女童面黄肌瘦,稚嫩的脸庞上却见斑斑瘀紫,青印条条,显是被毒打地不轻。一个年龄小的“呜呜”哭个不停,泪水纵横,抱着一个男人的腿求道:“爹爹,求求你!不要卖掉我和姐姐,我和姐姐吃的很少的,我以后干活再也不偷偷睡觉了,求求你了。。。”孩子哑着嗓子,破锣般嘶喊着,挣扎着。那男人似并未动容,脸上掠过一丝冰冷,突猛地一脚踢开那苦苦哀求的女孩,双手高举,对众人谦笑道:“让各位见笑了,小人只因家中突遇变故,欲将此二物贱卖,有出银二十两者,自领家中作奴作婢,立字有据!”众人不语,心怀鬼胎者有之,怒目如炬者不乏,直直地向那被一脚踢中肚子的女童看去:只因身小力弱,爬在数丈之外,动不能动,口角渗出血来,眼神巴巴地望向姐姐,满是委屈和惊恐,再也不敢看那个男人一眼,再也不敢叫一声爹爹。那姐姐见妹妹受了伤,心如刀剜,她似腿脚也带了伤,移一步艰难如椎骨裂肉,咬着牙,连爬带滚到妹妹面前,将妹妹紧紧抱在怀间,轻轻地为其揉着肚腹,泪水交错,怜惜地不忍责备道:“告诉你了,不要求他,你就是不听。。。”

那男人又巡场了几圈,重复了刚才的话语,众人不知怎么,一时竟无人买账,有几个不知有事还是不愿看这满目凄凉,悄悄地离开了。那男人见众人启而不发,竟渐有散去之势,似乎有些着急:“没关系的,只要那位恩人实心要,价钱不是不可以商量的!”

秦风站在圈外,此时再也不忍这满目污浊在自己眼前泛来复去,他怎不识此男子狗急猪懒的性儿!此痞整日间胡吃烂赌,家中米粮一应值钱输个精光,可怜妻子曹氏日夜纺织,得几寸布,勉强换半碗粗粮,今有,明无,欲活孩子,只苦地自己瘦如柴,舍不得吃。见丈夫游回,惊恐地将少得可怜的吃食东藏西放,生怕丈夫看到,尽数掠去,换银又赌,无奈藏地再密,终是被无缘无故找到。苦求着跪地施舍一把米,好叫今日锅中不致清影照人,好叫孩儿不饥肠辘辘。好歹话说尽,又欲讲些夫妻情分,那料情原无价,物重情贱,说断就断,上来就是噼里啪啦,一把掌,一拳头,一脚,叫你知道啰嗦无趣的代价。一日日泪流满面,一夜夜纺织车“吱咛咛”响彻半夜,似那深秋落叶黄尽,被冷雨打落,再不见春夏绿意怏然,柔情妙语早化灰烬,无可奈何又无处安身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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