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死狗烹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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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饮酒正酣，见二位头领片刻间换了普通士兵行头，脸上均有诧异。刘敏忠看在眼里，理也不理。突双掌连拍数下，众士止言，只见两个卫士押了两个浪人到了大家面前，口中塞着破布。众人惊怪：浪人不是尽皆斩首了吗？这里怎么还有两个？再一观更觉奇特：二浪人怎么穿着秦风和刘敏忠的官服？？此时只见吴畏从众人中大步走出，到了大伙儿面前，腰板笔挺，脸上阴冰异常，刘敏忠随之拉着秦风走入人群中，只作看客。吴畏站在人前看着大家并不说话，时不时望向营外，似乎在等着什么。众将疑惑不解，却隐隐感觉这其中必有大事，再望吴畏手中钢刀寒光森森，眼神冷锥，谁也不敢多言。片刻间，人群中，掉针能闻，火中的肉已烧焦糊，无人去睬。众人正自听心跳，突有卫士来报吴畏：“报将军，朝中行赏的人到了！”吴畏冷笑一声，余光见公公刚至营帐外，突大声嚎怒道：“秦风，刘敏忠二贼已伏法，现当众开斩，以儆效尤！”公公在门口早闻此语，却故装充耳不闻，低头慢走。只见吴畏左一下，右一下，突将二浪人首级砍下，众人皆大惊！公公余光扫到秦刘二人血溅，忙紧几步上前，故作惊讶地责备道：“你个急性子！真是没轻没重，怎将他二人一下就砍死了！朝中只叫我带兵捉二人回去问话，又没叫弄死他们！”忽脸一转，背身悄声对吴畏道：“你叫什么？留下性命，你杀了二贼，为朝中除了大患，大功一件，省了老夫多少麻烦，吾到朝中定为你请赏，你且记下吾名冯大贵，日后多多来往！”吴畏闻言突跪在冯公公面前，低首感道：“小人吴畏，愿为朝廷披肝沥胆，愿为公公分忧。”冯大贵眯着眼，笑道：“孺子可教也！”令随从束了二贼人头，作别众人，辞门而去。原来浪人之貌与汉人本无太大诧异，加之刘敏忠事先又为其修剪一番，足以以假乱真。刘敏忠见帐外来兵尽数撤退，始才与秦风从众人中脱身而出。众将始才恍然大悟。原来刘敏忠早知有一文官通风报信朝廷，言魏无极死的不明不白，现军中将领秦风，刘敏忠尽皆山贼土匪出身，霍乱边关，无恶不作。郑通得知震怒！朝廷怪罪彻查，方有此患。

刘敏忠令士将那长舌文官押于众前，戏言道：“人言文不贪财，武不惜命，国之大幸。吾等虽是山贼出身，却守纪堪比正军，个个不惧生死，愤血拼命杀贼！你这般烂舌文人，搬弄是非，心怀鬼胎，丢尽天下文士之面！你眼见着倭贼尽除，百姓安居，竟睁眼说瞎话！查你帐中破衣几件，并无多少金银，足饥足饱而已，想也不为财物，却是这般顽固不灵？”那文人虽知临死，却不惧，昂首道：“吾亦爱民，亦恨倭贼，是以贼未尽除，民未安，吾并不言语上告。而今你等大功已建，于民又有何益？！只怕又要如倭寇般盘剥百姓！吾又常思魏无极在吾困顿时知遇之恩，他虽于国无益，却对吾如同再造。吾知他死必有蹊跷，怎能不报于朝廷明鉴？”刘敏忠闻此语，面上有些难看，连声叹气道：“如此说来，你当是忠勇之士，只可惜明珠错投。吾不怪你，吾答应你，往后约束部下，绝不欺民扰民！你家中还有何人，吾可派人多送些金银照看！”那文人突凄下泪来：“吾全家皆被倭贼杀尽，是以投军。无奈魏无极只知贪图享乐，吾言听不进去一二。是以乐尽而迎祸，望你说话算数！”刘敏忠忽动了恻隐之心，却已迟了，文人一头扑向吴畏手中的刀刃，脖断而死。众人尽皆骇然。刘敏忠突站起来，大怒道：“倭贼已除，山贼还在！谁还要再做回老本行，站出来，与吾对拼，踏着我刘敏忠的尸首过去才算数！”众寨主亲见文人自死，也知天下人痛恨倭贼土匪一家，恨不得食其肉，啃其骨。个个低首幡然悔悟。刘敏忠见众人皆有悔色，脸上舒缓了些，命人好生安葬文人。将魏无极连年从各处收的宝贝和金银从府库中抬出，询问秦风道：“哥哥，这些该怎样处置？”秦风笑道：“即是民脂民膏，当归于民，方才合理。将这些估价换成金银，再换成粮食，分于附近百姓，以济连年贼寇侵扰，妥与不妥？”刘敏忠大喜：“当日，弟弟一眼便知哥哥乃爱民如子之重格，方才实心相投。哥哥不在朝中为官，可惜了！”秦风笑道：“常系民于心，在朝不在，又有何妨，吾今生遇弟亦荣幸之至！”二人无尽欢喜，派人筹备换粮之事。

三日后，粮米尽皆分于各户。乡亲们成群结队，感激涕零，前往营中磕头跪拜，一时人山人海，拉羊牵牛，携鸡持鹅致谢者无数，好一副欢闹欣欣荣荣景象。刘敏忠秦风及各寨主急挡，刘敏忠道：“吾等只是顺应天命，做了本分之事。愿父老乡亲日后安居乐业，常思国恩，严教子侄，再勿投匪任意，愿西山再无人迹。”众乡邻道：“土匪你们也能给灭了？”刘敏忠道：“三日后必除匪患！请乡邻们放心。”众乡亲闻此语，泪如落珠，深信不疑，因倭寇瘟神尽除例子摆在眼前，感言复又跪拜。刘秦各寨主一一搀扶，好言送走乡邻。见乡邻远走，刘敏忠突变脸复对众道：“谁还要做土匪？”此时众皆发笑，他言回家要开一片地，他言邻村姑娘要讨一个做老婆，一时七嘴八舌，活像一堆婆婆妈妈的村妇。刘敏忠心中欢喜，咳嗽两声，众人止语，听他言道：“大伙儿随秦哥和我一同出生入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下山前吾已令各寨将财宝，粮食，注册登记。明日吾等弃了这身官衣，上山共分。往后无论你做民也好，做财主也罢，只是不要仗势欺人！”众寨主闻此语，尽皆欢呼。

第二日，众寨主清点各寨人口，尽皆回至寨中，三日大宴后，平分粮食财物，随烧了本寨。前与刘秦二人告别，人人皆有恋恋之意，不知往后此生是否还会相见。忆起昨日杀倭尽兴大义，均觉此生荣耀，未曾枉活一世。人人心诚意切，愿追随秦刘二人一生。刘敏忠笑慰道：“人在世上，本是缘到相聚，缘尽散去。地上的水干了，又下了，一切看似无缘无故，却自有道理。尔等既念兄弟情义，莫忘了不做山贼，不欺百姓一事！若违此言，”刘敏忠脸变突出一刀，身侧大树瞬间拦腰断成两截，“莫怪哥哥不念今日之情！”众寨主无不伤神凄泪，三拜后，尽皆下山而去。

秦风与刘敏忠不知觉间又在山上呆了数日，一把火点了寨子，见那火光莹莹闪闪，如在梦中一般。昨日并寨抗倭之事，历历在目却又迷迷茫茫。似真似幻，感慨万千。二人大笑一阵，下得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