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一死战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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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风在床边久等灵儿不至，一会儿便滴下泪来，喃喃自语道：“我怎不知你有夫有子，迟一日，早一日走总是心痛，今日别了，却不知有生之年你在我还在？我在你还在？留你，我算什么？你算什么？我不怕别人什么，只畏流言辱你清誉。不留你我又心如刀割，鲜血淋淋，肝肠寸断，不死不活！原来爱总是折磨，情总是煎熬，一生所憾的总是得不到。”

相原从逃回的士兵口中得知，江川同邢天仇已在阵前殉亡，对方却也折了主帅。于是急派信兵打探，连续数日，回来只言明军数日不操练，散沙一盘，营帐四围皆是白绫，全军一片哀痛，毫无士气。相原日夜复仇强念，一得此机会，哪肯放过，先派大将安藤带一小支队伍前去故意侵扰，探敌虚实。安藤军兵一到，未遇阻隔，长驱直入，明军却只窝在帐中严守，无论如何叫骂皆不出战。安藤大喜，急报相原，请求倾巢出动，合围全歼明军。

刘敏忠来至秦风帐中，见他好转许多，观他神色，知他已渐从情中解脱，忙与他商议对倭良策。刘敏忠道：“哥哥生病是坏事，却也即将成了好事。敌方看到弟弟在军帐四围高高挂起的白绫障眼法，只道哥哥升了天，营中无头，乱作一团，方大军引进，欲灭吾全军也！”秦风笑道：“如此良机，相原怎肯放过！你我兄弟正好让他称心如意！”刘敏忠笑道：“哥哥高见，弟正有此意！”二人密谈一阵，各自散去。

相原三日后果率大军浩浩荡荡开来，安藤喜极，二人在阵前望自家兵士长蛇无尾铺天盖地，弯刀丛林遮阳泛光，再远观明军，帐素白绫，歪歪倒倒，微风中摇摇晃晃，时不时巡营的几队士兵眼前拖拉而过，不是老弱病残，便是低首无精打采，似霜打茄子，数日未饭未饮，心悦道：原来这明军本是外强中干，强撑硬支，全赖人王威武果断！主帅一死，无头无脑，顿成秋禾烂木一堆，如此又有何惧？！心中振奋不已，尽扫往日失利阴霾。急令分兵四处东南西北，欲四方同时进攻发力，让敌自顾不暇。不多几个时辰，有士来报，合围已成。相原有些不信：怎如此神速？士兵答：未遇阻隔，四通八达。相原闻言眉头渐渐凝结了起来，面色肃肃，安藤见相原脸色突变，不知何故，谦问道：“将军有何不妥？”相原半忧半思道：“我军全围明营，明军再有不敌，也当有少许阻挠牵绊，而今无波无澜，岂不非常？”安藤闻之笑道：“将军多虑了！今日不可同他日共语。往日将军未曾亲临，士气未尽鼓舞，今日兵丁个个忘死无畏，往日敌首凶悍，策划布局精妙，今日倒毙！如今敌营定是人心不古：你有理，他有道，各自为营；我怕耗了兵，损了自家实力，他贼精地不肯出战。如此，方有我军胜算。现下将军可令急攻，待夺了大营，杀尽明贼，擒得明将，拷问是否如在下所料，何必在此多费劳思，哈哈哈。。。”相原茅塞顿开，依安藤话，令全军四面齐攻。不出数刻，突有一士来报：“已占得明营！”相原急转身，突面色苍白，大叫道：“你说什么？！”那士重复道：“报告将军，已占领明营，明营无一士一卒。”相原闻之，突腿一软，差点跌倒，额头冷汗直冒，面白如蜡：“中计了！又中计了！快撤！快撤！。。。”声嘶力竭，对安藤变脸道。安藤惊呆地半张着嘴，被相原一脚踹出营外，方才醒悟，可已然迟了。突闻四野八方杀声震天，似海啸狂浪尽扑而来，东面是秦风，双剑无影，敌未半思，头已搬家，倭寇闻风丧胆；西面是刘敏忠，大刀带风，专取脖颈，倭贼捂脖哭爹喊娘呜哩哇啦急退；南面是薛威，管你是人是鬼，手起刀落翻飞，要将阎王生死册填满一本；北面是姜丛林，一双铁锤滴血染新色，活似一人命收割机。其余寨主游散各角，防着倭寇脱网。正是天地皆红，日月不知是否照旧，微风中血腥愈来愈浓。

相原和安藤拼杀了不知多久，满身是血，衣衫破烂，眼见着武士愈来愈少，自身也大小不下十几处伤痕，自知大势已去。见明军黑压压一齐压了过来，愈来愈近，不恐反笑，低首双膝突跪了下来，泪流满面，嘴里轻哼着民谣：“樱花啊！樱花啊！暮春三月天空里，万里无云多明净，如同彩云如白云，芬芳扑鼻多美丽。。。”众武士闻此音，尽皆落泪，双膝亦跪地，依言哼了起来，明明是欢快的歌词，却低沉如丧音一般。秦风及众将不知何故，尽皆诧异，刘敏忠知晓，急止大军前进。一时众军齐看这帮浪人搞什么名堂。只闻一曲终了，跪下的各武士脸上皆有笑容，回顾左右，幸福满足，突转身双手持刀，猛地一下插入各自腹中，一一倒下。这一下转变来地极快，惊得众人皆有些回不过神来。刘敏忠上前干笑了两声，缓解气氛：“这帮家伙平日里与禽兽无异，烧杀掠夺，无恶不作，临到死了，却还有些人的样子。大家听到他们刚才哼唧的那首小曲了吗？那曲名叫“樱花”，想是这帮人在临死前思乡了。家里也许有妻妾子女，老父老母。那么既有这般怀旧依恋之情，为何又要长途跋涉，强侵他族，搞得别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这是违天违理之大害。既有恶因，必遭恶果，如今终于客死他乡了！还要被人割头分尸！众兄弟，自今日起，吾劝各位莫再行恶，作什么贼人，莫要等到他日报应不爽，欲哭无泪！”众人尽皆默然，听了进去。

又过三日，贼尸尽皆掩埋，东倒西歪的营帐也已收拾停当。秦刘二人设下大宴犒赏三军，将士无不狂欢。刘敏忠持酒敬秦风道：“大哥，倭寇大患已除，可保延边百姓好一阵安宁了，你我此生大业已成，虽未有人青笔丹史，却是天明地知。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大哥往后可有什么打算？”秦风道：“哥亦不瞒你，一生所爱阴差阳错入了别人怀，为人生子作妇，苦苦又奈何？吾往后酒武常伴，别无他趣了。如今国仇已报，家恨当急了之，再往后便是泛舟湖上，残生自蹉跎。贤弟多才，叱咤风云，国家正用人之际，尔莫可懈怠了！”刘敏忠笑道：“你我本是草莽中人，那奈朝中拘格限制，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岂不自寻烦恼？明朝有明朝的气数，吾等倾心救护百姓足矣，此男儿怀天下之愿。言道作宦，只怕不妥。哥哥勿扰心，赵灵儿今生自会与哥哥相会，只因事有迟早，情有机缘。你莫悲心，天地从来公允，不负有情之人。至于家仇一事，弟愿陪哥耍耍，也多些趣味，不知哥哥愿否？”秦风大快：“若弟愿同往，求之不得！”与刘敏忠连饮三杯。三杯后，刘敏忠笑着拉秦风至自己营帐中，各取一身普通士兵衣服，要求换了，秦风惊讶：“这是何故？”刘敏忠笑而不答，帮忙秦风穿衣，秦风更加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