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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春深 第72节 (第2/2页)

季明德收回目光,道:“东进长安,我是来考进士的,就必须要中,至于怎么中的,我并不在乎过程,也不在乎过程中要死多少人。”

怀屿摇头,苦笑,起身要去给宝如和季明德安排寮房。

季明德忽而一拉他的僧袍:“寺中可有酒?”

“佛家忌五辛,寺里怎会有酒?”怀屿青色僧袍微颤,故作吃惊。

季明德本是僧坐,略仰首,指着院中道:“那酴醾花下分明埋着酒的,把它挖出来,晚上我要吃。”

怀屿不肯。

季明德指着墙上一幅字道:“酴醾花下酴醾酿,独持酒令与风吟。六心不净的和尚,独自吃酒有什么意味,快快挖来,老子今夜要吃它。”

怀屿盯着季明德看了片刻,低声道:“宝如是个醉虾,酴醾酿是陈酿,你自己吃两盅可以,不能给她吃。”

第111章 殊胜地

季明德仍是笑点头:“必定。”

寮房在寺院之外简简单单的两进小屋子猫都叫宝如给玩累了蜷在她怀中沉沉睡去。

宝如舍不得放手洗脚的时候还在轻轻抚着小猫儿不一会儿小猫呼噜呼噜念起了经。季明德抬头笑望宝如:“先帝赐你的那只,最后去了何处?”

宝如一笑:“其实我就只养了三天……”

季明德将只绵蒲团折成窝儿,放进筐里将小猫放了进去,当着宝如的面给它盖上点毯子,总算伺候走了一个祖宗将佛桌端放到床上递了盅酒给宝如。

宝如一口吃了,暖香甜腻。对面季明德亦浅酌一口新浴过灯下长发扎成马尾盘膝们坐在对面微倾着身子再递一盅过来:“莫急,慢慢说。”

她与小猫同吃同住了三天第四天尹玉良慕名,特意来看小猫他是个大胖子那一年都十八岁的成年人了,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一脚踩在小猫的腰上,将只小猫踩折了腰。小猫咪哀哀叫了三夜,在第四天夜里断了气。

虽是皇帝赏的,也不过一只猫而已,死都死了,难道还能为此治尹玉良的罪?

宝如又气又伤,偏赵放要息事宁人,连责都没有责尹玉良一句。

反而是尹玉卿后来见面,总要笑嬉嬉问一句:“宝如,你不是比两位公主都聪明,做诗做的好都得皇上赏波斯猫了么,猫了?猫在何处?”

宝如当时也不说什么,隔天一行人赴龙门游玩,宝如亦是高高兴兴,还一路拉着尹玉良的手哥哥长,哥哥短,问东问西,在栈道上瞻仰佛塑时,悄悄儿攀到高处,将只沿途捉来的小菜蛇丢进尹玉良的衣衽之中。

尹玉良从栈道滚下,砸翻跟在后面的尹玉钊,像只肉求一样飞滚而下,若不是后来有人将他捞住,险险没给摔死。

当然,也没人知道这事儿是宝如做的。

怀屿说宝如是只醉虾,果不其然两盅就醉。吃醉了酒也没了防备,眉飞色舞,讲着尹玉良滚下栈道时的情形。

季明德边听边笑,忽而掰过宝如的脸,在她唇上深深吻了一气:“干的漂亮。”

顺势将她拉入怀中,宝如两眼阖扇着,睫毛长的像两把刷子一样,懒懒散散闭上眼睛,又睁开眼睛,嘟嘟囔囔道:“后来他又亲自跑到先帝面前,替我讨了一只来,可总归不是原来那只,养了几天,也死了。”

那个他,当然是李少源。

就像她方才捋着那只猫一样,季明德轻轻捋着宝如颊侧的乱发,柔声道:“对不起!”

从钻进地道,到他进去寻她,期间至少两个时辰,她就在阴森潮湿的地道里无助的跑来跑去。说起来其实全是他的过失,朱氏还罢了,胡兰茵那样一条竹叶青,他总归当她是个女人,翻不起风浪来,所以不曾太在意过,谁知她竟能和季墨钻到一起。

若非那条地道,此时他该到何处去寻她?

又悔,又后怕,偏又说不出来。而她依旧欢欢喜喜,把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来过,不怨不哭不闹。

吃了点酒,季明德的眼神格外温柔。宝如人是软的,脑子还清醒,瞧着这动不动就扒皮抽筋的魔鬼高兴的时候,恰他还对她有些愧意的时候,柔声劝道:“他是个好人,你不能杀他。”

那个他,依旧是李少源。

季明德两目炯炯,盯着宝如的脸,忽而一笑,两颊深深的酒窝:“好,我不杀他。”

他当然没有昏昧到去杀李少源,但一想起他在地道里将宝如逗的前仰后合,花枝乱颤,就抑不住心里那种不适。

一夜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梵音阵阵,丹香馥郁,佛门清净地,菩萨脚下,季明德觉得自己该办正事儿了。

他再斟一盅,大约也是醉了,手一颤,酒未斟到杯子里,却斟到了她胸膛上。

宝如两手懒懒轻拂着,连声道:“睡吧睡吧,我也倦了,咱们睡吧。”

季明德搬走佛桌,来解宝如的衣服。她一盅酒还在手里,胳膊软的提不起来,慢慢往嘴里送着:“吃了这一盅我就睡!”

“你衣服湿了,我来替你换衣服。”

……

“那就叫声哥哥我听。”季明德道。

宝如望着在自己上方笑的白齿森森的季明德,忽而噗嗤一笑:“季大爷。”

……你们懂得。

此时不过三更,宝如和季明德才搬弄完,沉沉睡去。

寺里的僧人们二更便起,大雄宝殿中由怀屿主持,诸僧人嗡嗡之声绕梁,开始了一天的早课。

接待挂单僧人并俗家的寮院中止住着季明德和宝如,只凭昨夜季明德望着宝如那眼神,怀屿猜他夜里必定要办好事儿。毕竟佛门之中,若叫火头僧们听见,也是一重扰乱修行的大罪。

寺中的磨盘,恰就在寮院中,所以早起之后,他摒退火头僧,自己端着炒熟的娘谷米,悄悄推开寮院的门,去磨僧人们一天的伙食了。

月明星稀,花圃中站着个男子。一袭白袍,在半夜的寒露中定定的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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