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搏命司时 第24节 (第2/2页)

卢苓韵曾经以为,离开一个地方,就是眼不见为净地离开了,可后来她才明白,有些地方有些人,人离开了看不见了,它却还能阴魂不散地时不时跑出来膈应你。就好比离开了新翠市的自己,在时隔三四年后,却发现恨不得从记忆里删除的方氏兄妹里的妹妹方莜,竟然成了自己的大学舍友一般。

但……事实就是如此的讽刺,除了忘记一切从头开始当朋友,还能怎么办?

“文老师他在今年七月份退休了,所以从03到19届的他教过的学生,一起搞了个谢师宴。因为老师他退休后已经跟着儿子搬到了咱们省,所以这次的谢师宴正好就在贝塔酒店举行。时间下周二晚上,九月十日教师节。粗略统计,咱们13届到时候去的人应该不少,我哥也会去。你要不要考虑也去露个面?”

卢苓韵仍旧没吭声。

方莜只好又说:“我知道民中没给你留下什么好回忆,哎……算了,我就是来走个形式告诉你一声,你没必要勉强自己来。不然到时候遇到姓廖的,你也难受。”

姓廖的。

“……谢谢。”卢苓韵的声音很平淡。

“哎,啊!是我脑子进水了,哪壶不提开哪壶,你别放在心上哈。”

“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卢苓韵说。

“唔……也是。”方莜犹豫了一下,又问,“那你……去吗?”

“……不知道。”

“这样吧,我把时间地址都发给你,你留着慢慢纠结呗。”

“嗯,谢谢。”

――――――

停在地下车库里的小轿车上。

“谢师宴?”董硕将手机从左耳换到了右耳。

“是啊,”电话那头的是佘锐,“那无名女尸的祖籍,不是在锁定到新翠市西沛县郝镇后,就陷入瓶颈了吗?七八年前互联网没那么普及,户籍档案之类的纸质资料本来就难查又容易丢,况且那儿又是个山旮旯里的小镇,去世了十几年还没去派出所注销户籍的都有,更别提什么失踪人口的报案了。”

“但董队你不是说新翠市的发展重心一直在教育上,将九年义务教育弄地挺好,乡村中小学都被合并到了市里,通过住宿制和助学补贴之类的,似的基本上镇里的每一个孩子都有学上了吗?然后让我从从学校方面入手,看能不能查出些什么。说是镇里的档案存不住,市里学校的应该不至于吧?”

“所以我按你说的去查了,然后就狗屎运地查到了这新翠市人民中学,这学校当年辍学转学了的好几个学生都是郝镇人,又好巧不巧都是这位刚刚退休了的文老师的学生。我打听到,学生们正好要在贝塔酒店给他老人家举办一个谢师宴,各届参加的人都不少,我就想着去谢师宴能不能打听到什么。”

“我大学里有个新翠出身的哥们也是他的学生,毕业后在西翠市局实习,我就想办法联系他折腾了个身份,弄到了两个参加谢师宴的名额。反正这么多年过去了,师生之间能对的上脸的也没几个。去了只用混吃混喝套话就好了,露不了馅的,虽然露了也没什么,亮身份公事公办就行。”

“不错。”董硕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对方根本看不见,“谢师宴的时间地点你打听到了吗?我到时候一起去。”

“时间是九月十号晚上七点半,地点在贝塔酒店,整个酒店从七点半到深夜都被他们包场了。”佘锐顿了顿,”只是……另外一个的身份和我一样,也是12届的毕业生,文老师带过他们的语文,但却并不是班主任,所以不熟。董队您看……”言下之意,董队您太老了,要不换一个年轻点的小刑警替您去?

“不怕,我长得年轻。”董硕大言不惭地打消了佘锐那想用来甩开上司的念头。

“……是。”

挂断电话,董硕收起手机走出了车门,而一旁的董霜则已经在车门口等了好久了。

“又是工作?”董霜略带抱怨地问着。

“唔。”董硕摆出了张无辜脸,“走吧。”说着就带头向通往地面的台阶走去。

走上地面,看着“安康养老院”的牌子出现在眼前,董霜长长地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注1:艾萨克阿西莫夫《永恒的终结》

第33章

“你既然这么不情愿,干嘛还跟来呢?”董硕看见了董霜那像吞了黄莲一样的表情。

“谁跟你了?我只是来完成我的实践活动作业而已。”董霜瞪了董硕一眼,“我可不像某人,白莲花圣父,人家杀了他爸,他还得替人家养那老年痴呆的爹。”

“哪里养他了?我这不只是把李老当年寄来的钱用来缴费,物归原主罢了吗?难不成他的钱,你想要?”董硕回嘴了。

“不是想不想要的问题,那钱不就该是他家赔给我们的吗?子债父偿。况且,你别当我不知道,你这些年为了那老头花的钱,早就超过他当年赔咱的了吧?”

“这不是还有通货膨胀吗?没毛病。况且,”董硕拍了拍自己的口袋,“你哥我涨工资了,有钱。”

董霜狠狠地瞪了哥哥一眼。

兄妹俩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向前走着,一直到了养老院门口,董硕突然停下了脚步,说:“其实,你哥我不是什么圣父。我在不知道李老身份的时候,受过他那小卖部的照顾是事实,但这是一回事,我现在自掏腰包付养老院的费用,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哦?”董霜挑起了眉毛。

“人们都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以‘德’报怨的德,并不是真正的‘德’,而是一种变形的发泄仇恨的方式罢了。在心理上,通过用这种所谓的‘德’来拉开两者之间的地位差距,把自己高高地摆在上面,把仇人和与仇人相关的人踩在脚底,然后就会变得不屑于向他们复仇了。通过帮助李老来强化这种思想,他儿子是人渣,而我们却是高高在上的文明人,所以我不屑于去恨他。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蚊子咬了你一口,你还咬回去不成?”

“蚊子咬了我,我不会咬回去,但我会拍死它。”听过哥哥的长篇大论内心独白后,董霜冷冷地来了这么一句。

“�G你啊。”董硕伸出了手想拍妹妹的脑袋,可却又临时改成了拍自己的,“瞧我跟你说这些负能量的东西干啥?就应该维持着我圣父的形象的,不然教坏小孩了。”

“你才小孩,你全家都是小孩!”

“嗯,说得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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