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炊金馔玉不足贵 第141节 (第2/2页)

池小秋跃跃欲试,又犹豫道:“她…该不愿意罢?”

“可先试上一试。”

既然能将齐编修的头打出一块青,却还不敢言语,只能找旁人来劝说,想必这齐娘子,也有些彪悍处。

徐晏然住得离这里太远,池小秋着实寂寞,因齐娘子平日里小事总是帮衬她些,池小秋对她很有些好感,便挑着一个不冷不热的天气,寻着她问道:“凤娘姐姐,我正想去街上走走,你愿不愿一起?”

不想齐娘子停下手中活计,想了想,点头道:“那咱们便一处去逛逛。”

池小秋又是意外又是惊喜,当下两人结伴,有人能一处说话,倒也舒服。

可惜这事不到两天便让齐编修发现了。

池小秋知晓他们夫妻因此事起了争执,还是因为这冲突便发生在大白天。齐编修用的典故十分华丽,但底气并不怎么足,结果只换来齐娘子一句:“你若能在这屋里坐足一月不出门,我便听你的!”

齐编修自然不敢点头,因此只能听任齐娘子连讥带讽说上一顿,不能驳言。

池小秋听得解气,自己在屋里拍手叫好,又将此事说给钟应忱来听。

“好生解气!”

钟应忱倒了杯茶,点头满意笑道:“确实解气。”

他这人有一样最是不好,心胸并不开阔,心眼又小,所以这解气的活计,实在是不做不行。

三人行必有我师,他也算是帮着齐编修找了娘子做老师了。

能够行动自如,池小秋这日子顿时过得有滋有味起来。

她最爱逛的便是各种市场。

柳安本是江南巨镇,已是四通八达,京城更是汇集四方商货,有许多食材,池小秋压根就没见过,因此这早市便像是寻宝,能见着一样,就像寻着一个宝贝,非要刨根问到底不可。

因此当钟应忱拿着飞帖来跟她说,翰林院的杨大学士家置宴请他们阖家上门做客时,池小秋眼前便是一亮。

“可有菜单没有?”

京里的酒楼太贵,她吃不起,平价的吃食寻摸了一遍,已没什么新鲜处,这大家子的宴席,似乎很是值得见上一见。

“杨大学士家中也并非豪富,这宴不过是吃个意思,大家见见便好——头先别动,就差一个簪子了。”

钟应忱从她匣子里捡了一只宝蓝点翠金鸳鸯的发钗,插在偏左的发髻,捋顺一串珠络,看上面扇子样的金坠脚随着她的头晃来晃去,没一时停歇处,不由心痒。

这屋子太小,动静稍微大些就能听见,凡做什么事总是不能尽兴。

他默默盘算着手里的钱——能再单租出一间带院的小屋子最好。

杨大学士确实不甚富裕,但能在这寸土寸金的京里,置办下一进小院子,已经是许多人羡慕的对象了。

池小秋想想阿娘原先塞给她的宝贝,若真如钟应忱说得一般价值连城,是否能买下一个大宅子。

可钟应忱也说过,这东西,不到万不得已时,动都不要动。

池小秋本以为这场宴席都是原先柳安北桥的菜色做派,便没有“石子羹”“清泉汤”之类的,总也得有“碧涧”“松鹤”之名,不想端上来,便如同这宅子一样的中规中矩。

因为院子不大,又都是同僚,许多算是通家之好,中间不过隔了一道屏风,动静听得极清楚。

池小秋只往席上扫了一眼,不过是酥鸡整鸭,八宝燕窝,茼蒿鸽子蛋这类的菜色,挑不出错来,也没什么新意,正好外间钟应忱正与旁人寒暄,她的心便飞到了外头。

“说句实话,我第一次在殿前见着钟兄时,便觉熟稔,同我一个亲戚有许多相似,又拜读过钟兄大作,那篇思文赋作得甚好,这也算作缘分了罢。”

钟应忱的声音同他的话一样客气:“韩兄谬赞,弟愧不敢当。”

池小秋都能想见他眼下神情,还待要仔细听时,便听有人唤她:“竟不知钟家大奶奶也擅庖厨,那今日便尝尝我们家厨子的手艺,若能提点一两句,却也是我们的口福了。”

说话的正是杨夫人,她不过四五十的年纪,依旧颇有气韵,待人接客不急不缓,连这略打趣的话,也说得让人十分舒适。

池小秋才待要点头说上两句场面话,便见杨夫人指使丫鬟给她夹了一块鹅酥卷,倒像是真心请教的样子。

“我家这鹅酥卷,鸭子选得精细,精肥都有讲究,里头配了茭白木耳十来种蔬食,偏味道总有些不足。”

池小秋品了品,这鸭子选得虽好,但菜蔬的做法有问题,便道:“蔬食可先炸过一回,最后将鹅汁烧得滚烫,顶头浇下,便能让荤素相互补足,吃得更好。”

杨夫人抚掌笑道:“这算是我白手套得了你一个海上方,以后再想法还你。”

能拉近人距离的,除了秘密便是人情,池小秋正要接话,就听一人笑道:“怪道听人说,钟家姐姐十分能干,在家里时便是个闻名镇上的厨子,果真,哪怕出了阁,这灶台上的功夫可一点也没丢下,现成的厨子不用,偏要自己下厨练手,整个院子的人都得了实惠呢!”

听话听音,于池小秋来说,她说得是真,从内容来看,没什么不对,这里曲里拐弯的话音里,讥讽味道十足,人人都能听得出。

她纳闷看去,却不认识这妇人,也不知她口里的听人说,这人又是谁。

不过钟应忱平时跟她闲聊的故事道理,她都记在肚里,像这样的话,她有一百句来等着,也不气,只是慢悠悠道:“这原是我家传的手艺,阿娘在家时也常教我,说行当虽轻,关系却大,越要上进才行,多练手,少说话,才能做事踏实。”

她自己说得不卑不亢,倒让旁人没了能做文章的余地,连意味深长的眼光都慌忙收了回去,唯恐显得自己不大气。

相比于其他人的脸色各异,杨夫人却是看不出什么尴尬,连笑纹都不曾浅上一瞬,她语气不疾不徐,笑道:“所以说,这饮馔虽是一粥一饭,少了一餐也不行,亦算作大事。若往远了说,庆顺年间,江州李阁老虽为一品,每每尝到合意饭食,总要将厨子请来,执弟子礼①。若往近了说,先太后独爱云娘子的羹汤,本来可留她长久在身边,却依旧是怜其才惜其人,放她归家自嫁人去了。这才是有见识又知礼的人。”

她这一番话,倒衬得方才那个妇人更加小气了,其他人也不再说厨艺之事,三三两两议起近日京里时兴的头发纹样。

“这个楼阁仙人图,正是珠翠铺子新出的花样,必须得在冠子上才能撑起来,费材不说,只匠人的工钱,便是材料的两倍。”

“你这梳的,是偏华髻?得云鬟坊里的梳头娘子才会梳罢,请上门来梳一次便要五两银子。”

池小秋见她们说得热闹,自己却不大清楚这些,只能总结出几个听得懂的要点:时样妆越新越好,越新越贵。

她略转了转头,头上的发髻钗子立刻吸引了旁边两三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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