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炊金馔玉不足贵 第81节 (第2/2页)

钟应忱却道:“你说的那个原也是对的。”

小齐哥不解:“哪个?”

“这每天采买供菜的,若是只找上一家,便容易让他拿捏住。那些少用的食材还罢了,最常用的菜蔬总是买得最多,不如找上三四家,轮流送菜过来,若是哪家便宜,又或是哪家价格合适又新鲜,便多去捡着这两家过来。”

小齐哥一拍桌子:“有了比对,就没人敢再躲懒!好主意!”

钟应忱笑了一笑,现给了他几家子去处:“这是我托人打听好的,比别的要靠得住,可先去寻他们。”

小齐哥收了条子,玩笑道:“也是东家有福,要什么便现有钟相公送什么。”

钟应忱只觉这打趣十分熨帖,只可惜池小秋不知往里屋忙些什么,却没听见。

池小秋并没走远,她忙着给钟应忱下了碗玉尖面,见钟应忱浑身都汗湿了,也不知跑了多长时间,便说他:“你都要考试了,便先自己看书,总是跑来跑去做什么!累不累!”

“从东栅一路走过来,怎么不累。”

钟应忱安然坐下,端起面来喝了一口汤,向池小秋一眨眼睛:“可你见我时能有这般欢喜,这便值当了。”

第99章 难以为继

北桥近两月都在传着件稀奇事。

铁树开了花, 高家那根宠坏了的独苗苗,从小便不爱读书的高家大爷高溪午,竟一连过了县试府试, 一路冲向了科试。

因着高溪午从小到大闹出的事, 总是丢人现眼居多, 这回居然眼看着要参加秋闱,怎么能不稀奇!

于是有人说是高家的祖坟冒了青烟, 几代经商下来,总算保佑着后辈子孙往读书上头开了窍。

有见识的听了这话, 都嗤之以鼻:“什么祖坟青烟, 分明就是千里迢迢请了谭先生过来,才保得住这两场,等进了科试, 就看能考中第几个!”

高太太近日最爱的便是两件事儿。一样是打扮得富贵端庄往各家去逛, 顺带着谦上两句:“溪哥儿不就是从小玩到大,原是让他学点书知道道理便罢了, 谁知也不知撞着什么运, 竟考进了科试——”

她自然知道旁人背后得翻白眼,可那又怎么样?

之前高溪午贪玩作戏子一事, 多的是人三天两头往家里来,一边看她笑话,一边假惺惺劝道;“哥儿还年轻,再养养就好了, 横竖家里头不缺他吃穿。”

这会呢?溪哥儿还考在别家儿子前头!

正因着多了这一份体面,高太太如今看钟应忱同池小秋, 都觉得顺眼得很,特特跟管事婆子说了:“以后不必再送东西过去, 这倒是我浅薄了。”

可她不送东西过去,池小秋却还总惦着做了新菜送过来,高太太反倒愧惭起来,跟人道:“虽说出身一般,也是个知情识趣的,我总这样羞她,难为这孩子,竟不记恨半分。”

当下便打了一整套金头面给池小秋送了去,却不知池小秋每日盼着高家送菜来,总不见回应,锲而不舍又厚着脸皮递了几回饭食,结果等来的婆子却掏出来这么个玩意儿。

池小秋脸上笑得十分勉强,直到钟应忱与她道,这东西能换十来筐菜,她才怏怏放了起来。

能换又怎样?哪比得上高家南北铺子稀罕食材多?

钟应忱这些时候登门,来往的人待他比从前又客气许多,高太太还生怕有人慢待了他,总找外书房的人敲打一番。

凡以后能有望走上仕途的,难说不会雏凤清于老凤声,这会不多处些情面,以后还怎好再牵上关系。

“大爷总在屋里呆着读书,钟公子直接进去便是。”

高溪午屋中大门紧闭,钟应忱一推门,将瘫在席上的高溪午惊得猛然坐起来,手里的书使劲往后面藏。

“是我,”钟应忱自去寻了地方坐下:“你若要看书,不如寻个偏僻去处。”

“寻到哪里,我娘都能找见,只要找见便得念叨,”高溪午掐细了嗓子学高太太每日家忙活的第二件事:“儿呀,为娘不求你披红挂彩往京里去游街,只消能考中个举人老爷,也就行了!”

他说着便愤懑起来:“你听听,这是人话么!举人便如大白菜一般,任我挑来拣去不成!”

“你这小嗓已经练出来了,想来七月的灯戏是不用愁了。”钟应忱摘了衣角处不知从哪里刮来的一根草茎:“到时,我与小秋一同去看,演的戏没变罢?”

“呦!呦!”高溪午刚才还惫懒的眉眼顿时精神,跳起来围着钟应忱好生转上一圈,咂着嘴道:“小秋那个棒槌,竟也能让你拿下来——”

“你猜,若我此时喊了人进来,看看你整日看得什么书——”钟应忱以目示意:“你娘会说小秋是棒槌,还是你是棒槌,或是棒槌来锤你?”

“她还没点头,你便护成了这样?”高溪午撇嘴:“罢罢罢,我到时候便助你一把。”

谁让他满头的小辫子,旁人抓不着,钟应忱却总是随手抓都抓不完。

“不必,你自去看你的书,练你的戏。这回我来,是朝你借两个人。”

“什么人?”

“力气大,能掀桌子,口齿伶俐,能闹事的。”

清平酒肆的东家在门口又站了两天,见池家食铺这回没了动静,该有的价也没降,该有的菜也没换,每天依旧忙忙碌碌,一片平静。

往清平酒肆挤得人越来越多,甚而有许多流浪子都往这儿来买了饭,一次能吃上两三天。掌柜的愁眉苦脸跟他道:“东家,这价钱委实低了,再这么下去,便找补也找补不回来。”

这东家终于觉出些危机,攒了眉正在思索,小金哥却躲了掌柜的,凑了来道:“东家,我那里有门路,能比旁人低上五成。”

由不得这东家不信,过了夜,小金哥果然使了人悄悄运了满车的菜过来,第二日掌柜的往菜窖里头一查,叫了小金哥来便是一顿骂。

“你生的猪脑子,脂油蒙了心!这菜你敢拿去与客人吃?”

小金哥却不屑道:“不过放久了些,有什么!旁的材料下得重些,肉便酸了些,也没人瞧得出来。”

掌柜的气得发抖,待寻了东家来,却见着东家犹豫片刻,反斥责他道:“有什么大事!就这么张狂找人!等打出名声,便还照原来那样,总不过这十来天,出不得事!”

掌柜的瞧了他半日,竟把这东家瞧得心虚起来,别过眼,软下声:“我知晓你是为了咱们店里好,你瞧着近日里的人多了多少!等云桥边上都知晓了咱们的名声,换个菜单,将新的菜价再提一提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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