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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安山河 第165节 (第2/2页)

田长峰和周青伦对瞅了一眼,满脸俱是无可奈何:“我们绕路回来的过程中,却不想碰到了一队散兵,我们还以为是长治军的接应,刚想出战,你猜怎么着?”

田长峰捏捏自己的山根,觉得刚才算是开眼了:“冲近了才发现,哪是什么散兵?只不过是穿着长治军的军服罢了,全是女人和半大孩子,还有不少岁数大的老太太,这仗怎么打?我们也是头一次碰上这种情况,看着也没什么埋伏,就想找几个女人问问情况。”

“结果这女人们太厉害了,嚎哭着上来就扯我们的战袍马尾,还有人扯着步兵的头发要咬兄弟们的脸,弄得咱们的兄弟像被老鹰撵了的小鸡似的满山坡乱跑,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列了防守阵型才算是逃了出来,顺路抓了十几个女人回来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说完田长峰指了指周青伦的腿脚:“我还算好的,周将军战靴都被扯掉了。”

果然见周青伦马镫里的一只脚上只套着袜子,被初冬的清霜冻的是左缩右缩,藏在哪里也不暖和。

凌安之觉得自己当兵多年,已经什么场面都见过了,这女人拎着棒子扫帚上阵组成个娘子军还真是头一遭,他啼笑皆非道:“把这些女人带上来问几句,学学人家是怎么动员势气的。”

田长峰摇头:“大帅,带上来你也听不懂,徒增耳根不清净。”

凌安之心道我好歹是个山西女婿,就算是这些妇人说些方言,一半听一半猜也差不多了,还是田长峰脑子太笨:“带上来吧,实在听不懂就找个山西兵听听?”

十几个怒目而视、双手叉腰大骂不止吐沫横飞的女人被带上来了,说的全是山西村里的方言,面对凌安之这样的凶神也毫无惧色,只当他是个小白脸,凌安之刚说了一句:“我就是凌帅,你们有什么话可以和我说。”

——之后声音就完全被叫骂声淹没了,完全听不出来骂的是什么。

凌合燕也跟在凌安之身边,对着凌帅神游太虚的说道:“我的乖乖,这十几个女人喊的跟进了鸭架似的,比咱们几千个兄弟发出的声音都大,咱们以后专门雇点女人骂阵吧,免得弟兄们即使喊坏了嗓子还效果不大。”

第237章 分庭抗礼

凌安之强板着脸, 挥手叫了两个中原军的降兵,让他们用家乡话和妇女们交流一下,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是什么让这些女子之身的胆量,强大到不比任何男人差的程度的。

问了能有半个时辰, 估计女人们也骂累了,喝了几口水之后开始嚎啕大哭, 涕泪不止的开始血泪控诉社稷军杀俘虏的“罄竹罪行”。

两个中原军的降兵捂着被吵闹到生疼的耳朵, 才算是弄明白了怎么个情况,把情况转述给了凌安之:

“大帅,是这么回事,这些女人们全是中原军的家属, 有妻子母亲和姐妹们, 日前长治守军和司徒林光败回后,告诉她们您在河南俘虏了他们的家人后, 已经尽数在当地坑杀了, 完全没留活口,现在整个长治城, 对您是恨之入骨…,说只要您敢来,每人咬你一口…,也要把你浑身的肉撕下来。”

周青伦最不屑于听别人恐吓他们大帅, 嗤之以鼻道:“呦,只吃肉啊?最好是先扒一张完整的皮用来当褥子,她们也得有那个本事!”

田长峰冷冷一笑:“这些造谣真是太不高明, 极容易印证,想那林光还官居司徒,真真的和香野村姑段数也差不多。”

凌安之脑子里七转八弯,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夹紧了马腹面有崇拜之色地看向田长峰:“田将军,我没正式成家,还真不知道女人能这么吵闹,像您这样三妻四妾的平时日子是怎么过的?”

田长峰:“…”

凌安之收起不正经的表情,冻僵了的双手搓了搓,放在嘴边呵了一口气,传令道:“明日天大亮后攻城,让中原军的降兵打头阵,多配千里眼。”

次日阳光正好,青天白日之下长治军和中原军在城外空地上遭遇了——只遭遇没交锋,一时间老乡见老乡,还拎得住武器的都少,全是两眼泪汪汪的呼兄喊弟,战场变成了聊天场。

后来终于聊到了为什么投降,这些中原降军尤义愤填膺悲愤不已:“我们本来全力效忠朝廷,正在力战血拼,可是谁成想司徒林光和、狗贼梁焱跟着一个不知道什么官阶的人,竟然决堤了金水河,三万余兄弟葬身水底,如果不是凌帅搭救,我们也要做水下之鬼了。”

什么都不用说了,真相大白,认亲场上一片嚎啕声,亲人才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心疼的顿足捶胸。

仗也不用打了,出来应敌的长治军直接回头叫开了城门,之后在城中呼爹喊娘出来认亲。

败走在长治的司徒林光看到形势不对,静悄悄的收拾点细软,刚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却不想刚蹭出了中军军营,就被身边识时务的亲兵卫队给抓了,捆成一个粽子当做纳降的见面礼交给了许康轶和凌安之。

这种阴险小人,日前出了毒计,一举水葬了安西精骑兵一万五千余人,直接让凌安之元气大伤;而今又出了这么一个蹩脚的谎言,否则长治军本是有一战之力的;妥妥的又没用又下流,凌安之和许康轶把他也丢给了元捷和周青伦。

之前的梁焱也是这两个人审的,把有用的消息问了问,之后元捷一翻脸,传命令下去:“明日午时,在菜市口凌迟处死。”

长治是山西省南部的门户,守卫至关重要,且过了长治,太原不再有可拒之险,一马平川矣。

许康轶和凌安之、田长峰等人昼夜研究,完备了城防方案,之后不再耽搁犹豫,北上直奔太原。

已经进了腊月,大军行至太原城外的时候,之前出去购买军用钢铁、马匹、蜡油等物资的余情归队了,她带着侍卫队,一切顺利,在天黑了的时候终于追上了大部队,带着满身冷气清霜便进了中军帐。

凌安之知道她今天要回来,趁着别人不注意,冲她眨眨眼,之后弯曲胳膊秀了秀手臂上的肌肉,那意思就是三哥最近好着呢,看,没骗你吧。

余情脸红红的,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回来兴奋的,给小哥哥行了个礼,正好许康轶也在和凌安之商量着议事,她在室内融融的暖意中解开了披风的带子,带着让人炫目的灵气和神采,之后风尘仆仆地坐在了凌安之身边,向二人汇报了此行成果:

“我按照计划在河南省的南部和湖北省乱转,这两个地方受战争的影响小,而且被西北社稷军切断了北方的联系,物资储备挺多的,我分阶段进行采购,先藏在各地的仓库里,最近正在偷偷的转运到郑州和洛阳,之后等到打下了太原,再运进太原城进行生产组装。”

凌安之轻轻地抚了余情的后背,觉得她最近奔波辛苦:“情儿,你最近抓紧休息,到了太原三军可以得空修整一个月,到时候军队休息的了,你休息不了,要生产补充军备,还是要王爷和你多操心。”

余情英气十足,神气的很:“为了小哥哥和三哥,哪有什么辛苦,对了,太原容易打吗?”

许康轶摸了摸地图上河北的方向:“河北驻军五万人已经增援了太原。”

凌安之觉得花折在太原前些日子的工作做的必要且效果奇佳:“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打下太原,有花折的一半功劳。”

提起花折,许康轶眉头深锁,他对凌安之和余情也没有掩饰,担忧之色挂在脸上——花折走了有半个多月了,他现在在哪呢?

花折归国之后先是找到了祖母,称要借兵,当然遭到了拒绝。

花折巧舌如簧,先是诱之以利,答应了祖母这是雇佣军,雇佣费用是每个月十万两,十万两可不是小数目,每年一百二十万两足够夏吾通商几个月了;而且是一石两鸟,夏吾国也不用出钱养兵了;打伤打死的还全给抚恤金赔偿。

之后跪在了祖母脚下,把下巴搭在祖母大腿上,就像小时候承欢膝前时候的样子,答应祖母助许康轶复位之后,马上回国尽孝膝下,之后任凭祖母安排。

言辞恳切,动情处和祖母全红了眼眶,把以后回国后怎样安排也说了一遍,听到把眼前和以后的事情全考虑到了,这女王才算是半信半疑的相信了。

不过女王告诫他:“勒多,骑兵可以借给你,但是你在国内脱离朝政多年,能不能听你的,你还要斟酌清楚。”

花折也早想好了,他本就不会行军打仗,能带得动这些骑兵的人也只有妹妹勒朵颜了,不过怎么才能说服勒朵颜跟着他出来,光费唇舌是不够的,还是要下点真功夫才行。人嘛,无欲则刚,只要有自己想要的,也就刚不起来了。

长话短说,凌安之在太原城下和守军周旋了快一个月,互相均由胜负,打来打下终于要到了年下。许康轶和凌安之均觉得火候差不多成熟了,到了总攻的时候了。凌安之按照程序进行,到了腊月二十三小年这一天,就开始三军懒洋洋,准备过年了似的,朝廷军也苦不堪言,再说打仗的时候逢年过节双方心照不宣的休战一下也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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