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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安山河 第105节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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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阳二十七年,六月。

锦州投降的消息和主帅被炸伤的消息一起传回了朝中,按例大捷之后本应该立即回朝复命,但是凌安之和凌霄均身受重伤,一路向南走走停停,秉明了圣上暂时回到驻地一为养伤,二则突厥异动,待有召时再进京。

只有许康轶和裴星元回京复命,景阳帝先是封赏,裴星元由协领御林军变成了统领御林军,一字之差直接变成了皇宫禁军的头头,景阳帝数年来对裴星元的宠信略见一斑。

许康轶以前的军衔是北督道将军,是个虚职,遥领一下北境防御;景阳帝去年以来对这个承欢膝下的小儿子宠爱异常,朝中要顾及其他皇子的颜面,人后夸赞之意常常流露,“许季类我”,“文治武功”,“浑身是胆”,“治世之才”等等。

这次给加了一个实职——兵部侍郎,满朝皆惊,兵部侍郎官职虽然不算特别高,不过从未有皇子直接染指过,四皇子许康轶轻飘飘的在吏部和兵部全弄了一个侍郎,是陛下有意为之还是若何?

许康轶明白父皇对他心中怎么想的,其他全是次要,“虽然眼盲,但是与世无争”才是重点。

太保凌川出城御敌,追认忠义公。

景阳帝最讲究平衡,毓王守城有功,景阳帝将江南督道将军的空缺赏给了毓王。

许康轶此次回京,病体属于强自支撑,这次受伤完全打破了他周身本就脆弱的平衡,直接泥沙日下,在去锦州的时候一路上还有精力和花折游山玩水,放松的嬉笑打闹。

可回来的时候却基本没有下车,花折和他说话,他才勉强和花折聊几句,实则睁开眼睛说话都觉得累得慌,一直窝着昏昏欲睡,想为回到京城积攒一些精神和气力。

当日射冷箭的黑衣人已经抓到了,审讯的任务直接交给了花折,黑衣人训练有素,最开始几天什么也不说,可花折恨毒了他,上的手段毫无保留、最为歹毒,治病救人忙的也懒得和刺客耗时间。

前三天每日一副特制的五石散灌下去,第四天此人已经四肢百骸爬着蚂蚁一样的跪地哀求再来一副五石散,鼻涕一把泪一把,像条摇尾乞怜的狗一样。

花折最开始熬着他,毒瘾一个时辰便发作一次,第四天三更天还没过完,就倒豆一样问什么说什么——指使杀人者果然是毓王,既然斗不过,平时总是出来碍眼的又全是许康轶,还不如剪草除根。

景阳帝多次提醒毓王,告诉老二说许康轶、许康瀚是手足,切莫相残。

许康轶当然是毓王的手足,可惜多余的像畸形的第六指,看着闹心、用着多余还耽误事早就想切除。

——而且千丝万缕的显示出来,毓王和金国的一些地下组织有勾连,所以先有刘心隐,而后此次许康轶又受伤。

许康轶回京后当晚,在泽亲王府还没有下马车,便被已经知晓小儿子回来的景阳帝召进了宫中,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跟着侍卫过了森严的宫禁,便进了御书房。

见到父皇陪着聊了一会子锦州见闻,趁着几位重臣进来议事,还躺在御书房内间的床榻上睡了一个时辰,掌事太监叫他才醒。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评论和追文,鞠躬。

如手足情深,似袍泽义重,像挚友无间。我们之间,已经够深厚,不用再牵扯那么多。

第158章 加大筹码

景阳帝知道许康轶是得胜回朝, 这一路也走了挺久,看小儿子显得极其疲累没有精神,猜到可能和遇刺有关,不过他心下想着别的事:“康轶, 你是说西北侯凌安之已经提前向你请辞,说不要任何封赏?”

许康轶对此问题已经打好了腹稿, 这是回来路上凌安之特意和他提起的, 凌家在朝中最大的顶梁柱大学士凌川已经没了,不会有人在朝中会为他保驾护航,只能凌安之自己处处小心:

“西北侯是习武之人,说话直白一些, 直言这次救援来迟, 导致金军兵临城下,陛下受到干扰, 他兄长凌川文官出城死在了阵前, 即对不起君主,也对不起父兄, 请罪还来不及,有封赏也会固辞。”

景阳帝有些反应过来,数年来只见雪片似的捷报,可对这位年轻的封疆大吏竟然一次也没有见过, 不知道究竟是机缘巧合,还是西北侯有意回避:“听说那人性恶好杀,康轶, 你和他打了多次交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许康轶凤眼一闪,字斟句酌:“父皇,西北侯高大凶残,为人古怪,不喜欢说话和结交,我和他交流的时候也不多;他可能是个武将,心思有些纯粹,打仗的时候只想着打仗,平时倒是恪尽职守,倒是对祖宗家训挺重视的,闲暇了便要祭拜。”

景阳帝听了这个答复,不露声色的点了点头,他话音一转,话题转到了许康轶的身上来:“康轶,你最近视力如何?如果现在的大夫还是治疗不力,父皇来日为你遍寻天下名医,哪管只是固定在现在这个样子不再恶化也是好的。”

许康轶听出景阳帝言外有意,果然,景阳帝继续说道:“你年纪轻一些,小时候单纯倔强,可这些年大有长进,眼睛治好了也可以多帮帮父皇。”

果然是君心难测,类似的话去年也和泽亲王说过,不过这句话在许康轶耳中只是一句夸奖,因为前提条件无法成立——他眼睛能坚持到今天已经不错了,满朝文武心知肚明。

许康轶抬头温暖的笑了笑:“父皇,儿臣眼睛现在这个样子已经习惯了,父皇不要为儿臣的小毛病再操劳了,我就是想当个闲散王爷,这次在锦州我寻了一堆好吃的好玩的,等内务府检查完了,再给父皇送来。”

景阳帝刚才便看到许康轶过于疲累,而今看他脸色不对,忍不住问道:“康轶,你在锦州被刺伤了?谁做的知道吗?”

许康轶当即笑容凝固,吞吞吐吐不再说话,满面畏惧恐怖之意,像是被吓破了胆似的。

景阳帝再问,许康轶摘下水晶镜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双膝跪下启奏道:“儿臣不敢讲。”

能把亲王吓成这样,景阳帝心下奇怪,兵临城下,许康轶独自出班启奏率众杀敌九死一生也未见到害怕,“康轶,到底谁刺伤了你?”

许康轶搂住了父皇的大腿,体如筛糠的哭诉:“父皇,儿臣在锦州还以为再也回不来了,儿臣就是想当一个给父皇排忧解闷的闲散王爷,可是偏偏有人容不下我,这些年三番五次的要害我,离开了父皇身边估计也保全不了多久,以后就留在父皇身边,哪里也不去了。”

景阳帝不可思议的看着许康轶,这是小儿子第一次直截了当的告状。

他心下大惊,他再是九五之尊,也是儿女们的父亲,天下哪个父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到一百岁的呢,许康轶根本无缘大位,可竟然还被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万一自己百年之后,毓王登基,自己这两个儿子还能保全吗?

——答案显而易见。

待许康轶回到王府,已经三更过半了,他对自己的演技发挥表示满意,心情不错,花折一看他的样子,大致猜到他可能又打了毓王的黑拳,对他一番拾掇让他睡下。

花折思虑了一下,忍不住坐在床边提醒他:“康轶,我小时候在夏吾打围打过草原狼,草原狼性情狡诈而且惜命,能有一条生路的时候,绝对不会鱼死网破。”

“论对猎人最危险的时刻,应该是狼被包围圈困住的时候,开始发现被困的时候可能步步后退,而后龇牙恐吓,之后便是积蓄力量,能爆发出极大的力量伤人,所以猎人最危险的时候就是这个时候。”

许康轶挑了挑眼角,伸手拍了拍花折的手臂,许康乾在朝中经营多年,树大根深,如果能给他多一年时间,到时候泽亲王会入朝,他有自信剪除许康乾在户部和兵部的羽翼,直接让许康乾成为一个光杆司令,届时任他要打要杀,均已无还手之力。

可如今,泽亲王远在北疆无法借力,他时间不多了。他如果倒下,论政治手腕两个许康瀚也接不住二阴毒的阴招,到时候皇兄、母妃和他们身边这些人全危险。

——被围困的草原狼的确危险异常,可他才是那个狗急跳墙的草原狼。

许康轶昏昏沉沉略感恶心的醒了,以为是早晨,却不想已经是日挂当空的巳时过半,花折一只手摸在他额头上,应该是在看他退烧了没,看他醒了帮他带上水晶镜,和颜悦色的问他:“康轶,你发烧了,有没有觉得哪里疼?”

许康轶昨晚过了四更天便开始昏迷着发起了高烧,手捂着胸腹辗转呻/吟,花折基本折腾了他一夜,给他退烧熬药,他醒来后对这些全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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