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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坐在月明里 第16节 (第2/2页)

一个家庭夭子的伤痛,不是再养一个就补偿得了的。

傅雨旸笑话周和音的那句,你搞砸了,只会比替补不如。是他的肺腑,绝不是笑话。

言说到此,江富春话锋一转,说也好些年没回去了,雨旸,凭你能联系到我,凭我和你父亲微时的交情,我想我该回去一趟的,届时我们会面再聊。

谈判得到了初步满意的结果,傅雨旸面上从容,只说他会亲自去机场接的。

会议结束,傅雨旸又给Lirica打了个电话,要她和乔董的特助联系一下,江先生回国两地下榻的住所要打点妥当。对方难得回国一趟,不会只单单工作的,太太甚至子女到孙子辈都要先计划在内。

Lirica在那头答是。

两方一方交代一方接收,才算把今天最后一个行程完工了。

傅雨旸云淡风轻收了线。

周和音原该是个旁观者、局外人的,她没有想听,先前从那位周先生口里得到的碎片信息,眼下也不甚重要了,比起傅雨旸的家务事。

原来他还有个姐姐,听起来应该是年纪不大的时候没了的。与他,未曾谋面。

开车的人一路疾速上前,周和音只觉得扑面而来的霓虹灯和街楼全“倒”在她眼前。

车子贴背感到了极致。

她想提醒他的,你超速了。

可是又觉得有时过于理智的规劝很没意思,换她,她也想稍微出格一下。

于是,她换了种方式,把手里的饼干袋递给他,“要吃嘛?”

傅雨旸开车的样子很老练,反手掌舵,腾出来的右手却没有来接她的好意,顾路况的同时,他偏头过来,淡淡一眼,“是谁说早已过了零食去不开心的年纪了,你都办不到了,为什么来哄我?”

周和音吃了两根饼干棒,突然觉得口干得很,嘴巴先发甜再跟着苦,想喝水的阻塞感。

“你姐姐多大去世的?”她大着胆子问。既然甜不行,那就直面苦。

“九岁。”

“我没见过她。”

傅雨旸说,她的名字叫时若,爷爷取得,雨旸时若,是个古文成语,寓意晴雨适时,气候调和。当初就设想的,男孩叫雨旸,女孩叫时若。

其实雨旸也好,时若也罢。从来都是他那没见面过的姐姐。

“你信父母缘嘛?我在我爸爸身上看到的,就是很信。”

“我爸爸是个孤儿,准确来说是被遗弃的。他一点毛病没有,我也不懂为什么要把他丢掉。是我阿婆收养了他,我们巷子里的人都好羡慕他们母子俩。阿婆一个人把爸爸供到高中毕业,后面是他自己读不上去了。他们母子俩,一辈子没怎么争吵过,阿婆去世的时候,爸爸哭得比我们任何人都伤心。”

其实,活人哭死人,到底还是哭得自己。

爸爸是哭这个世上,领他一路向光明的那个人没了。

他如何不哭呢!

“你阿婆一个人是什么意思?”是她先开口的,傅雨旸饶是背调过,终究还是有细节纰漏处,他想亲自问一问。

开口透露家务事的是她,三缄其口的又是她,“我想说的是父母缘。”

“你姐姐也许只是没有父母缘而已,和你没有关系。”

车顶灯之下的人,赤忱一张脸,是当真想安慰人,也会安慰人,只当别人都和她一样轻易破防呢。傅雨旸陡然记起,给父母及时若迁葬那天,回来他热伤风了,梦里时若具象的脸,就是眼前人。

他补偿心理作祟,想着姐姐能成年,只会比眼前人的二十岁更灿烂、明媚。

他父亲也许一辈子都不知道,他失去的不仅仅是时若,在之前还有个孩子。

所以他母亲才哭,报应不爽。

“周和音,”

有人心上一抖,她第一次听他喊她的名字。

傅雨旸径直问她,“那天酒店陪你来的男生是你男朋友嘛?”

“不是!”她当即反驳。甚至都来不及问他,为什么要问这个。

“不是最好。记住我的话,那男生没溜儿,别来往了。”

“没溜儿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不靠谱。听懂了嘛?”

“……哦……”她话到嘴边,又给咽回去了,那么你靠谱咯?

傅雨旸言尽于此,认真开车的模样。倒显得周和音一头热血,她不再说话。

不多时,手机响了,是春芳女士。

问她怎么还没回家。

“快了快了。我……今天加班,又和Nana谈了点事,……,哎呀,是商务啦……”

对面的邵春芳饶是听见是业务什么的,也还是不快,要她快点回来,都多晚了!

周和音一个劲地嗯呐嗯呐,来堵妈妈的啰嗦经。

挂了电话,她以为傅雨旸会挤兑她几句的,一句没有,甚至一个字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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