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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的外室美人 第24节 (第2/2页)

素苓躬身立于珠帘外。一幕珠帘,长垂至地。颗颗白珍珠光洁润泽,间以晶莹剔透的红玛瑙,映着里间夜明珠的光,如一帘幻梦。

寝屋深处的拔步床上,帷幔重重,隐约可见太子坐起的清谡身影投于其上。素苓正欲行礼应喏,又听那罗帐里,柔柔怯怯的嗓音响起:“殿下,我已经没事了,就不必劳烦太医了。”

素苓动作顿住。她在等太子发话,心里却知道,最终恐怕还是依姑娘的。

裴策转头,低眸看向江音晚,略蹙了眉,道:“叫太医来看过更稳妥些,听话。”

江音晚的柔荑从被衾里探出来,轻轻攥住了裴策的衣袖,晃了一晃。裴策面沉如水,不为所动。

江音晚知道,自己的梦境应当不是病症,并非太医所能医治。然而请了太医来,描述症状、切脉诊断后,太医总要开药,甚至提过针灸。

且夜已深,这般兴师动众,非她所愿。

她觑着裴策神色,不敢再劝,而是默默攥着他的袖摆,扁了扁嘴,小声嘟囔了一句:“可是我现下又有些困乏了。”

四下寂静,裴策自然听清了。传唤太医本就是为了让她能够安眠,此时若再折腾,教她走了困,反而不妥。

裴策轻轻顺抚着她铺陈于枕上的青丝,低低道:“那便睡吧,孤陪着你,不必害怕。明早再叫太医过来。”

江音晚绵弱地“噢”一声,阖上了眼。芙蕖双颊在缱绻光晕下,细腻如玉脂。裴策指腹摩挲了一会儿,俯首轻轻在她鬓际泪痕上印下一吻,复躺下,将人拥在怀里。

月洞门落地罩处,珠帘静垂,素苓早已不见了身影。

江音晚实则并无困意,重新枕在这片温热胸膛上,她的紧张僵硬竟更甚从前。

不知裴策是否注意到了这点,他隐在暗夜里的神情愈显沉凛,却终究没再问什么。

只是一下一下懒懒拍搭着江音晚的削肩,直到怀中人慢慢放松了脊背,洒在他衣襟前的薄薄气息最终变得徐缓绵长。

翌日一早,江音晚醒来时,枕边已空,连残存的余温都无,裴策已离去许久。

秋嬷嬷听到她坐起的动静,赶忙脚步轻轻入内,半掀帷幔,看到江音晚一身古香缎提花寝衣,拥着被衾坐在床帐内,长睫半垂着,怔忡望向身侧太子躺过的位置,似有些怅惘愁绪。

说起来,按妃妾侍寝的规矩,应当是夫主寝于里侧,女子在外侧,方便随时下榻端茶递水地伺候。然而归澜院中,虽裴策留宿次数不多,但每回都是反过来的。

秋嬷嬷试探着唤了一声:“姑娘?”

江音晚抬眸,蕴出一个温浅的笑:“嬷嬷,眼下是什么时辰?”仿佛方才的淡淡愁思,只是睡眼惺忪,教秋嬷嬷错认。

秋嬷嬷收敛了思绪,也敦和地笑着回答她:“姑娘,辰时过半了。两位太医已在前院偏厅候着。”

江音晚微愣,未料裴策果真一大早就把太医请来,有些着急道:“那我得快些梳洗,别让太医们久等。”

秋嬷嬷向外间打了个手势,便有两列捧着金玉盏、琉璃盆的婢女鱼贯入内,潋儿和素苓有条不紊地服侍她梳洗。

梦魇本算不得大事,二位太医却皆不敢随意对待。尤其罗太医,知道姑娘的梦魇乃旧症复发,太子传唤吴太医一并过来,已是对他不满,便更加谨慎。

然而二人一同诊脉后,除了探知姑娘中气不足、体质虚寒之外,并不能寻出梦魇的确切缘由,只能依所述症状开方,且叮嘱江音晚需注重保养精神、舒畅心怀。

秋嬷嬷和潋儿都觉得姑娘的梦魇多半是心病,皆尽力想法子,哄姑娘开怀。然而她们也明白,姑娘被囿于一宅之中,纵使这偌大的府邸,景致精美华奢,仅供她一人起居游览,时日长久,亦会觉得乏闷。

雪霁天晴,庭院中积雪未扫,仅清出供人通行的狭长走道,青砖蜿蜒,映着一片轻白积素。

江音晚倚在窗下的美人榻上望了一会儿,忽而自语般道:“我想到庭院里走走。”

秋嬷嬷尚不明白缘由,预备叫人服侍江音晚换身厚实衣物,扶着她走走也好。潋儿却知道江音晚一贯的喜好,半蹲在美人榻前,柔声劝阻。

“姑娘,奴婢知道您喜欢踩在积雪上行走,可您也该当心身体,若是摔着、冻着可怎么好?”

江音晚望着庭院皑雪,漠漠復雰雰,如一地碎琼玉尘。眸中依稀又是十年前的光景,那个白衣少年走在她的身前,周身气度如笼在远峰渺雾中。

脚下寒酥簌簌,大红羽纱面狐氅曳过满地琼芳,羊皮小靴一点点浸上凉意,她却分毫不觉,眼里只有那道清隽背影。

她自幼体弱,冬日里更是多病,一病就要喝很苦的药,要被拘在屋子里,她本一点也不喜欢冬天。

蓦然的转变,始于六岁那一年,她自此喜欢上行于未扫的积雪。其中缘由,从无人知。

潋儿还在缓声哄劝:“姑娘若想出去走走,不妨等过几日。昨日殿下见您画了梅花,今日便吩咐,在宅中辟出一个园子,遍栽红梅。不如待梅树移植完毕,您去园中逛逛。”

江音晚将视线从菱花槛窗外收回来,落于潋儿面上。余光里,是美人榻上铺陈的绮丽裙摆。百迭裙上绉褶细细,褶间半掩栩栩雀鸟。裴策为她准备的衣裙,总是这样的绣纹居多。

蜷长眼睫敛住情绪,江音晚弯起唇,露出柔婉笑靥。想起裴策曾道,把潋儿带回她身边,是因为她说想跟潋儿学做核桃酥。

她自然能察觉到,秋嬷嬷和潋儿对自己的关切,倒不如寻些事情做,以免她们总担心自己闷坏了。于是软声开口:“潋儿,我记得你从前做核桃酥很好吃,如今闲来无事,不如教教我?”

潋儿微怔。倒是秋嬷嬷先出声劝阻:“这如何能使得?若殿下知道,恐怕要怪罪奴婢们照顾不周。”

江音晚朝秋嬷嬷安抚地浅笑:“不会的,殿下愿意让我做的。”唔,她觉得裴策是有这个意思。

秋嬷嬷颇为怀疑地看着江音晚,觉得姑娘或许哪里会错了意。

第31章 食 核桃酥

赵府。绣阁里, 三扇相连的丝绢广绣孔雀花卉屏风上,映出一道婀娜身影,柳腰款摆, 舞姿如翩然的蝶。

一名约莫四五十岁的妇人立于一旁, 身着绀青色袄裙, 外罩一层菘蓝色褙子, 眉目间透着精明干练,轻轻拊掌, 称道:“赵姑娘的舞技大有进益, 必能在廿三的宫宴上艳惊四座。”

赵霂知慢慢停下旋转的身姿,回身朝妇人欠身一笑:“这都是嬷嬷教导得好。”

赵霂知前阵子便已从禁宫离开, 回到赵府。她一身轻飏的珊瑚色舞裙, 裙摆缓缓垂坠下来,唯余一层嫣然轻纱,红霞一般浮漾。

那日,她在鼎玉楼对面,撞见太子与一名女子举止亲密后,回宫便忍不住向皇后哭诉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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