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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的外室美人 第7节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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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她察觉到温热的巾帕轻轻拭过自己的双足。大掌再度将之握住,却是上药,凉凉的,一点一点。

莹玉纤巧,腻理细润薄透。蹭破皮处沾上药膏,点点的疼。偏偏足心敏感,这样轻柔的力道,又带起了痒。她不自觉地往回蜷,依然被不轻不重扣住。

江音晚忍住不动,直到裴策上完了药,将衾被重新拢好,她仍是僵僵的,有些呆地凝着幔顶。

裴策走到床头,俯身看她。泪渍已干,一双剪水瞳如碧溪涤过,纯澈清澄。眼周却泛着红,像迷惘的幼鹿。

他用拇指指腹轻轻蹭过她眼尾红痕,问:“哭了?”

声音低低的。江音晚的目光缓缓移过来,聚到他身上。其实是明知故问,但江音晚摇了摇头。

她想说点什么,想说自己既已承诺以己身回报,便会心甘情愿接受一切。可她的嗓子很酸,像有什么哽在喉咙,让她发不出声。许是病未愈吧,她想。

最终她只是用那小鹿一般的目光凝着裴策。裴策不由想起,少时落到掌心那一只受伤的幼雀。他伸出手,轻轻揉了揉江音晚头顶的发。

江音晚从那双幽邃的眸里,看到一点笑意,带着几分餍足意味,疑心是自己看错。又听他低声道:“待你痊愈,孤可带你去见江夫人一面。”

江夫人,即她的大伯母。现在大理寺狱。

杏眸里,点点的光亮起,如碎星散落,莹莹璨然。然而又含着犹豫,星子明灭飘摇,一时不敢确信这样的惊喜。

但他既出口,便不会有假。江音晚唇畔梨涡浅浅蕴起,道:“谢殿下。”

风寒初愈,嗓音微哑。喉咙里还是酸酸的,她努力抑住破碎的哭腔,倒成别样的温软。尾音的颤,像钩子一般。

裴策又伸手,凑近了她的头顶,似欲抚摸,却只是用修长的指,将方才揉得微乱的几缕发似有似无地梳了梳。最后道:“睡吧。”

江音晚又生出了慌乱。裴策已换了寝衣,想必要留宿。却见裴策直起了身,撩开幔帐,顺手抄起架上的鹤氅,在寝衣外随意一披,便大步向外走去。

罗幔垂影摇摇,她看着那道谡谡长松般的背影,眸中浮现一点迷茫。浸到冰湖里的心,寻着冰面裂隙,沉沉浮浮。

次日。大明宫。

晴曛熹照,宣政殿的重檐庑殿顶上,琉璃瓦熠熠斑斓。飞翘的檐角似凤翅,呼应脊端高踞如钩的鸱吻。

散朝后,文武百官沿汉白玉阶石而下。京兆尹杜怀忠疾行几步,追上前方的太子裴策,在他身侧一礼:“太子殿下请留步。”

裴策着常朝公服,冠远游冠,衣绛纱单衣,束革带金钩褵,佩金缕鞶囊。(1)通身气度清贵不可言,修眉俊目间,敛着斫金伐玉的冷峻凛然,一望便知不可接近。

他闻言顿住步子,疏凉漆眸瞥向侧后方躬身行礼的杜怀忠。

杜怀忠未开口,心里已打了个突,然而还是硬着头皮道:“殿下容禀,京兆府接到一案,下府果毅都尉孙显之子孙炳失踪。经查,正与几日前在平康坊发现的尸体对上。”

杜怀忠说到此处顿住。裴策面色平澹,不发一言,静待他的下文。

杜怀忠只得壮了壮胆,身子躬得更低,接着道:“据教坊使的口供,当夜,他曾在案发的丁字巷口,见过太子车驾。”

话,只能说到这里。实则此案线索寥寥,唯一可循的物证,是孙炳颅上长箭,箭翎乃金雕羽毛所制,用者非富即贵。可惜在制式上并无旁的特殊之处。

核对多方人证的证词,有嫌疑指向太子或其侍从,但仅仅是嫌疑。

他此言,意在试探,本应观察对方神色。然而,公堂上审惯了案子的人,话毕,连抬头一窥的胆量都无。

太子裴策,表面斯文清隽,实则杀伐果决,其雷霆手段,朝野上下早已有所领教。

杜怀忠素来勤勉,然老实得有些懦弱了。这桩案子几乎要成悬案,不得不拦下太子一问,心中却忐忑不已。

他垂目盯着汉白玉的阶石,听见裴策平和淡道:“孤不曾见过什么孙炳,抱歉,恐怕无法为杜大人提供线索。”

这是把试探的话,解作询问可能的目击者。确然是未涉案者正常的反应。然而杜怀忠心中疑影未消,毕竟以太子的城府,真假难辨。

他一面惴惴,一面搜刮着套话之辞。审讯犯人的经验再老道,也没有了用场。一时凝在原地,躬身不起。

裴策似是刚回过味来,带着几分玩笑的语气,道:“怎么?杜大人要审一审孤?”眼底却疏无笑意。

杜怀忠岂敢作玩笑解?登时跪在地上,稽首道:“微臣不敢。”

渐升的日头直直照在他的后颈,汗滴滑腻,顺着脖颈淌下。沉默的间隙,仿若四下皆寂,只闻自己的心跳如雷,噪在耳边。

仅片刻功夫,如熬过个把时辰,终于听见头顶淡淡一句:“起来吧。”

杜怀忠如蒙大赦,叩道:“谢殿下恩典。”

裴策“嗯”了一声,随口道:“杜大人查案辛苦。若有需要,便来东宫寻孤。孤但凡能助,自当配合。”

杜怀忠惶恐应道:“微臣谢殿下关怀。”实则他哪敢再去寻裴策?此一遭,已足够胆颤。急忙恭顺地躬身告退。即便还有什么怀疑,没有实据,都只能尽数打消。

至于原本欲一并试探的教坊罪女出逃一案,亦无凭据,连提都不敢提。

裴策不再看他,继续阔步往前。

未走两步,又有一个穿绿色圆领窄袖袍衫、戴幞头的太监朝他奔来,在几步远处下拜呼道:“请殿下留步。”

裴策认出,这是皇后身边的大太监姚幸。果然,姚幸下一句道:“皇后娘娘一直记挂殿下,想请您到昭庆殿中饮茶小坐。”

第9章 雀 锦衣

渐上三竿的暖阳,透过槛窗双交四椀的隔心,在通铺的栽绒毯上一寸寸地移着。

眼看日色就要映上拔步床头,侍立在落地罩旁的婢女,赶忙轻手轻脚上前,要将半钩的幔帐垂下,以免熹光洒上芙蓉面,搅了美人好眠。

那罗幔,还是辰时初,青萝依这几日姑娘病中的惯例,为犹在半梦半醒间的她一勺勺喂了莲子、茯苓、白术、党参等多味膳药良材熬煮而成的补粥时,听她迷迷糊糊呓了一句闷,才钩着的。

婢女落步无声,小心抬腕,未料帐中的美人缓缓睁开了那双杏眸,漫着一点初醒的水光,秋波盈盈,迷蒙无害。

那婢女却是一慌,已软身跪下:“奴婢该死,惊扰了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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