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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金戒 (第2/2页)

“只有这一个女巫的物品吗?”

“啊,是的。格罗萨…不太喜欢这些玩意儿。”

“一件都没有吗?”他假借神卫的质疑,表达自己的不甘。娘亲留下的东西,要么被他毁了,要么被他埋了。他很想拿走一件不那么危险的,带在身边。

“唉…每次我送她珍宝,她都会翻个白眼,说那本来就是她的。啊对了,她朝我要过一件东西,一块刻着符文的黑石头。啊……不不,不是!”尽管摩巴布尚未衰老,但他的神思显然像极了一个老人。喜欢絮叨,且口不择言。

话说出来,他才意识到这可能引发多么危险的误解。他已经没有了妻子,没有了女儿,但他仍有想要保护的人。包括他口中的蠢侄子以及蠢侄子的儿女们,也包括行将老去的他自己。“那块黑石绝不是什么‘禁咒’!它很早很早就在王宫里了,连我父亲都不知道是哪儿来的。说不定…比我的祖父还早。它绝不是什么‘禁咒’。”

“石头在哪儿?”逼到这一步,叶玄只好明知故问。《日记》里写得清清楚楚,他当然知道石头在哪儿。就在烟波城的近海,和帆船一起沉了。

“石头……她…带走了。”

神卫沉默。

叶玄需要消耗一些脑汁来思索——怎么把这个话题滑过去。

“我忏悔!”神卫的沉默,被摩巴布当成了最后的警告。这是一个太过拙劣的谎言。一个即将被烧死的女巫,怎么可能在仓皇逃命的时刻还惦记着一块石头?嫌自己跑得不够慢吗?除非那真是禁咒!或者……

“是我把‘格罗萨’放走的,是我给她的船,还让她带走了几个女奴。‘圣殿使者’们还没到昆斯特城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是我的情报官告诉我的。我忏悔!我有罪!那块石头真的不是‘禁咒’,她带走了很多东西,石头只是其中一件。我忏悔!我有罪!”

“你有个屁的罪!去他妈的忏悔!你就算有罪,也是因为抢劫!你就算有罪,也不能跪我!”看着小山一样跪倒在自己面前的祖父,他几乎想要扶着他水桶般粗壮的肩膀,哭嚎着咆哮。然而他只能沉默。几个呼吸过后,转身离去。这样的行径,不符合神卫的身份。结束审讯,理应有个恰当的说辞。去他妈的说辞!

“我还有机会吗,冕下。我这样的罪人…还有机会吗?”心底最深的恐惧,已经折磨了他两百多年的,用暴饮暴食和疯狂交媾也无法消弭其万一的,最深最深的恐惧,在双膝砸向地面的一刻,终于如毒液一般顺着双眼流淌出来。

叶玄清楚,他说的“机会”是指“神殿”。这样一个曾触犯过教廷又欺骗了教廷的人,他无论再怎么用力,也很难让自己相信:神殿还留有一丝缝隙。

神殿之外,就是深渊。

厄古斯不是一位仁慈的神明。没有轮回,没有湮灭。神殿之外,就是深渊。

“神说:虔诚最好的时刻是从来。其次,是现在。”已经缓步走到门边的紫袍执事停下脚步,诵念出一段胡编乱造、狗屁不通的启示。叶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给人希望又任其破碎,分明是件很残忍的事。但此刻,他就是忍不住要安慰他。

两道被养护得极好的厚重木门,几乎无声地缓缓开启。从中走出的七名紫袍,只有为首的那个双手空空,余下六人,有些持着一件珍宝,有些持着两件。都是塞微娅的东西。手心里同样空无一物的,还有那个女囚,她只拥有一身不合体的衣裳和锁着双腕的镣铐。

“我要带走女巫的物品。”圣堂的执事拿几件东西,当然不必跟国王解释,“还差一枚金戒。”

这一刻,国王的愤怒险些就要冲破理智的封锁:“金戒属于我的王后!那不是女巫的物品。尊敬的执事。”他的措辞仍勉强保持恭谨,嗓音已微微发颤。那是一种强压下嘶吼的战栗。

“黄金”是王权的象征。没有“金戒”的国王或王后,会在宴会上成为所有人的笑柄。通常来说,一个王国不会有第三枚金戒,而是会把抢到的所有黄金,熔铸成两枚。一枚属于国王,一枚属于王后。哪怕是“托托莫”那样的王国,也只会把多到无法做成戒指的黄金铸成头冠、手环、项链甚至酒杯之类的物品,不会弄出第三枚金戒。

“感谢你的提醒。请把金戒和王后一起带来,她需要一次‘验身’。”

“不…尊敬的执事,我用我的人格发誓,我用昆斯特家族的荣誉发誓,我用妻子和女儿的贞洁发誓!我的王后不是女巫!我知道,我的家族有过无比恶劣的前史,可是那与她无关!我向您致歉,我会把金戒给您,恳请您…不要侮辱她。”他是真的在意王后的尊严,而不仅仅是他自己的。透过他几近失控的情绪,叶玄能体会到这其中微妙的差别。

“你认为这是‘侮辱’?”

“不不,请原谅我错误的遣词。我是说…她只是个平凡的王后,没有资格劳驾您亲自为她‘验身’。”对话越多,错漏越多。国王意识到了症结所在,转头对着金甲侍卫厉声道:“去,把金戒取来!”

“遵从您的令遣,陛下。”侍卫躬身领命,浅浅倒退几步,而后停住。

提希尔这才想起解下腰间那柄镶满宝石的配剑,掷给了侍卫。没有足够分量的信物,他怎么可能从王后那里取到金戒?

得到一枚“几乎能用来锻炼腕力”的金戒后,神卫没有在王宫停留。他们拒绝了国王献上的清水和食物,当然更不会接受企图护送他们的卫队。

“昆斯特城”的“圣所”内,以“主教”为首的百多名“圣仆”在“忏悔厅”站立了一天一夜,直到有人晕厥,他们仍然相信这是惩戒的一部分。

远处,一座依稀可以望见“昆斯特城”的小山顶上,另一个穿紫袍的男人同样站了很久:“请好好地活着,给我一些时间。我会让你怀着美好的憧憬死去。祖父,这是我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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