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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仇诗闻 (第2/2页)

裕山城“仇家”,是个两百多年前能与“胡亢”称兄道弟的豪族,与他们相关的案卷,“莫问塔”有厚厚一摞。残影眨了下眼,很快想好了哪些事情需要详述,哪些可以省略:

“当年,‘仇二小姐’和他爹‘仇静水’翻脸,叛出家门。但根据情报,她与‘姐姐和弟弟’并无嫌隙,之后也有往来。‘仇诗迈’的姐姐‘仇诗鸿’很早嫁人,现已老死,没有遗下子嗣。弟弟‘仇诗闻’是‘夕霞仙子’在世唯一的直系血亲。那个一起被杀掉的男孩儿叫‘仇远博’,是‘仇诗闻’唯一的个孩子。

这仇家…也是香火不济。长姐无后,二姐练气,‘仇诗闻’两百三十六岁才终于得子。据说疼惜到就连‘欢好之事’都统统改在了白天,每晚只抱着小儿子睡。现下‘仇家父子’死于非命,‘仇诗迈’更不能育。也就是说,仇家的‘主脉’,绝了。”

“所以‘仇家’偌大的家业,会落入‘旁系’手中?”叶玄发自本能地思索着,此事中获益最多的人是谁。

两百多岁才有第一个孩子,这当然可能。但乍一听来,也总不免有些蹊跷。这种大户人家的公子,必定会有自己的“通房丫头”。也就是说,初沾云雨应是二十岁上下。两百多年播不下种,多半会认为不是“次数太少”,而是“身子不行”,此生无望了。

旁系子弟理所当然,会提前盘算起“仇家”的“主产”。如此情形下,宗主忽而得子,对旁系自是不小的冲击。生出“清理门户”的念头,那也难说……一时之间,叶玄心思飘散,想了许多。

短短一句,残影便听懂了叶玄的想法,或说企盼。当即泼了一小盆冷水下来:“如果真是这种俗套的‘夺产’戏码,当然最好。问题在于,很可能不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刺杀这种事,只要凶徒没当场被擒,大半都会永远成为悬案。就跟‘周莲她爹’一样。

更何况,仇家的‘旁系’共有六支,最后多半是个‘瓜分’的局面,并没有哪一系能完整地获得‘主产’,这就让所有人的嫌疑都变得更小,从而也就更难查证。嗯…也可能不是他们干的。这种繁盛了几百年的大族,明里暗里总会结下不少冤家,谁知道呢。

总之,‘仇诗闻’横死的时机很不妙,非常不妙。如果‘斗兽场’的事刚过,‘仇诗闻’立即被杀,那倒很像是借题发挥、祸水东引的勾当;如果过个十年八年,‘仇诗迈’多半也能瞧出,咱们不打算对她如何。可偏偏发生在这个时候……很难洗脱干净啊。”

“唉……干他娘的!”叶玄此时的感觉,就仿佛刚刚吃下去一大碗苍蝇。这事不光是“洗不干净”,而是根本没机会解释,仇诗迈更不会问。她只会从此藏得更深。

其实,只要叶玄能见到“仇诗迈”,能迫近到可以“一刀取她性命”的距离却不动手,基本就能证明“仇诗闻”父子的死与“木叶家”无关。然而这是个死结,“仇诗迈”没任何道理以性命为赌注,去验证“木叶家”的清白。

另则,“仇诗迈”也不是“墨白”,她不会明目张胆地索战。隐于暗处的她,可能查得出真凶,更可能不行;可能会报复,也可能不会……

…………

傍晚。木园,玄院。

待得九人聚齐,残影将“仇诗闻”的事又仔仔细细说了一遍后,叶玄一如既往坐于软榻边沿,双脚陷入铺满整间卧房的“纯白色狐皮裘毯”中,对着身前或端正跪坐,或懒散盘坐的七人,肃然说道:“明日起…不,就从此刻。无事少出门,离开‘木园’至少两人一起。”

警示的对象,没有包括木青儿。木青儿也没在对面,同样一如既往安静地跪坐在他侧后。长剑“暗水”斜搭在膝头,左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剑鞘”与“格手”衔接处的缝隙。

“少主,有这么严重?‘仇诗迈’又不是‘墨白’,就算怀疑咱们,她敢怎样?”听到“无事少出门”,鬼蛾立马皱起好看的眉头,反问道。

“正因为她不是‘墨白’,所以不会直接找上我和师姐,所以你们才更须防备。我们不知她在何处,更不知她是怎么想的,暂时只能做最坏的打算。假使她决意要害咱们,你告诉我,最有效的法子是什么?”叶玄没等鬼蛾回答,这也无需回答,“明日起,你就拜小洛为师,正经跟着她学些医术。”

“啊?”鬼蛾惊了一声,很快明白了叶玄的用意。“家里都是武人,学那东西何用”的疑问,也就没有出口。他刚说“离开木园,至少两人一起。”这是将自己和云洛凑了一对儿。

“哦。”鬼蛾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想到木青儿在场,忙又补了一句:“是,少主。”

云洛也是全无准备,一时有些错愕。看了看鬼蛾,又望了望叶玄,也不知该不该应声。

“这是任务,不是玩儿闹。”叶玄盯着正在无辜眨眼的云洛,神色肃然,“小蛾明晨给你磕头敬茶,之后任你打骂。三年之内,她须配得起‘大夫’二字。办不到,唯你是问。”其实叶玄也不知道,让小蛾学医究竟有什么用。或许能进一步丰富她刑讯的手段?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若想让这二人认真地、长久地执行“待在一起”的命令,单靠监督是不行的。须给她俩找件“共同的事情”去做。

“…是,少主。”云洛也学着鬼蛾的样子,诺诺应了一句。鬼蛾三年出师?对此她可没什么信心。不过“磕头敬茶”和“任凭打骂”还挺好的。

“啊?”鬼蛾又“啊”一声,感觉青儿姐的目光扫了过来,悻悻低下头,不再出声。

叶玄没有理她,偏头望向鬼蛾侧后:“寒星。明日起,执领‘莫问塔’防卫。”

在叶玄看来,面前七人之中,最危险的是残影。“仇诗迈”毕竟是位宗师,就算她真的红了眼,只要还残存那么一星半点的骄傲,应该就不屑去拾掇“位格低她甚多”的鬼蛾、云洛等人。唯有“血筹官”是一个配得起“夕霞仙子”的身份。

“是,少主。”寒星领命,没有任何矫情。她很清楚,莫问塔原址,不过是幢三层高的破败酒楼。那处需要“防卫”不假,但实在没有什么可“执领”的。她实际上,就是去充当残影的一名护卫。

寒星不喜欢残影,但她没有怨言。是残影替她寻到了“浅草生”的住处,她自觉欠她一份极大的人情;自己叛离了家族前去找“他”,没能称心如意才又回来,她更深深地觉着对不住叶玄,对不住青儿姐。虽然叶玄并不认为她那次离家算得上背叛,木青儿也并不十分在意她的去留。

片晌无声,一肚子怨气的鬼蛾才忽然意识到,那种“不太对劲儿”的感觉源自何处。这样的安排,小影…居然没反对。也不知她是先前就已争吵过了,还是……总之,自从脖子给墨白抹过一刀,她的胆子好像没以前那么大了。想到此处,鬼蛾有些心疼,更有些后怕。

盘膝坐在毯上的清尘,侧头看了眼身旁端正跪坐的冥烛,复又望向叶玄,默契地点了下头。

看清尘的反应,叶玄便知她二人已经不必多说。最后望向默然跪坐,长刀在侧的孤雁,轻声嘱咐道:“家里也要仔细些。”他知孤雁不喜欢啰嗦,脑筋也足够清楚,便没再叮咛“出门需找人陪”之类的言语。

“是,少主。”孤雁颔首领命,规矩中透着疏离。

“可是……她也可能不来对付咱们呀。如此下去,要‘仔细’到什么时候?”这问题,不止一人想问,但还是鬼蛾忍不住最先开口。

叶玄对此,显然已有过一番思量。没怎么犹豫直接应道:“都说‘君子报仇,百年不晚’。但实际上,复仇的行动绝大部分发生在‘三年’之内。超过十年还没报的仇,多半就不会再报了。这不是凭感觉说的,当年在‘枯荣城’闲极无聊时,我和小影对‘莫问塔’与‘刑律司’的所有案卷做过一次归结。”

话及此处,他不自觉地瞥眼看了下冥烛,苦笑补了一句:“当然,也有极个别的例外。”而后言归正传,继续道:“复仇这种事,说穿了就是鱼死网破、害人害己。害人很容易,害己…心中那团火得足够猛烈才行。时日一久,火光会变得微弱,最后彻底熄灭。

因此,我们的防备,或者说‘仔细’,主要也集中在最初的三年。再往后,可以慢慢松懈。就算我们不想,三年不出事,自然而然也会松懈。小蛾,这是阳谋,不怕给人知道。但你也不要到处去说!”

“我…我不会乱说的!”鬼蛾有些气闷,不成想说到最后,又数落到自己头上。

几天后,“莫问塔”收到新的情报。“仇诗闻”出丧之日,“仇诗迈”不曾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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