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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省油的灯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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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劫狱呀?”监房内,躺着昏迷不醒的云洛;监房外,果然等到了有意隐去脚步声息的鬼蛾。

鬼蛾虽蹑手蹑脚地来,自己却也没想清楚,是否要强行将云洛带出去。虽然叶玄今日表现出的冷血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但鬼蛾仍有十足的把握:若放跑了云洛,自己绝对不用抵命。大不了再挨一次鞭刑罢了。

然而……那可不能算是“大不了”的事。太疼了,太他妈疼了!不到万不得已,她实在不想将这祸端引到自己身上。

“啪”一声闷响,鬼蛾将自己的踌躇和胆怯,全数发泄到残影肩头。除了未含内劲,这一巴掌几乎用了全力。

“她是我朋友,不是你朋友吗!你为什么不拦阻,为什么不求情!自打抓了云洛……不对,是从我一不小心念出她的名字开始,你他妈就一脸事不关己的鬼样子!知道你跟她情分不深,可就凭我在乎,你就应该帮她!不是吗!”

“是。但凡你在乎的人,我都该救。可除此之外呢?你是云洛的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那你是‘木叶家族’的‘鬼蛾’吗?你的朋友与家族为敌,你该站在哪儿,该做什么?”残影说着很严肃的事,语调却清淡得仿佛在问地瓜多少钱一斤。

鬼蛾怔了一下,有些茫然、有些错愕。论心不论迹,她虽知云洛做了什么,但从没将她划归到“敌人”一列。更从未想过自己该是什么立场。“你少给我拽这些道理。我只知道,眼下城没破,但云洛要死了!我要救她,非救不可。一句话,帮不帮我!”

“唉……”望着那一对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凤眼,瞧着那一副“答错就跟你绝交”的颟顸模样,残影微叹一声,这才开始按轻轻按揉自己生疼的左肩:“我说你是真的傻呢,还是就想借故撒泼,打我这一下?”

“啊?什么呀?”残影的答非所问,让鬼蛾不知如何接话,甚至不知该报以何种情绪。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了解他呀。就你那不咸不淡的一顿鞭刑,他都能扶着铁栅哭半宿。凌迟?开什么玩笑。”残影勾起一侧嘴角,柔声细语中带着不尽的讥讽与嘲弄。

鬼蛾杵在原地,愣了许久,一双大眼睛数不清眨了多少下:“…骗她的?为什么呀!”忽又想到,那夜迷迷糊糊的,好像是梦见他在哭。不是梦吗?

残影又一次让人恼怒的答非所问:“一开始我还暗赞你演技不错,配合得挺好呢。后来越瞧越不对劲儿,原来不是默契,是真蠢。”

鬼蛾心头一块高悬的巨石刚刚落地,她没有斗嘴的心情,只想喘息。“别废话,到底怎么回事?”

残影正要开口,身后银铃声响,如泉鸣叮咚。“她醒了,进去说吧。”

“小蛾,小影……”刚刚醒转的云洛,目光有些模糊。但仍在第一时刻捕捉到了那紫黑、淡蓝两道身影,乞怜地望向渐渐清晰起来的二人。

“别说,别动。”残影的声音如两道无形的符咒,止住了云洛的话语,也定住了她堪堪坐起的身形。她不知道云洛接下来打算干嘛,万一是爬过来抱着腿哭求,往后可就不好见面了。“你先喘口气,醒醒神。觉着脑筋足够清楚了,就点头。”

云洛依着残影吩咐,匆忙地猛力吸了口气,不待吐尽就开始啄米似地点头。鬼蛾在一旁瞧着好笑,可惜还没有恢复到能笑出声的心情。

“刑室中说的话,是骗你的。没有凌迟处死,也不会杀你全家。你得不到这些,并非你不应得,只是因为你欺负了一个好欺负的人。他能想出的最恶毒的报复,就是骗你相信——他会依循‘城律’对你公事公办。听懂了吗?”残影总觉得被“阴风指”点晕的云洛,睁眼后醒得不太彻底。于是她一句一顿,说得很慢。

云洛也的确呆滞了很久,才终于有了残影预想中的反应。她开始哭,从咬着手背嘤嘤吟泣,很快转为撕心裂肺地嚎啕。

鬼蛾见状,不自觉地想要走上前去安抚一番,踏出一步便给残影拉住:“干什么?”残影厉声喝问。

“我…我瞧着生气,要过去踹她一脚。怎了?”鬼蛾躲开残影的目光,低声狡辩。

“我前世要作多少孽,才换得这辈子跟你们两个没出息的色胚共事!”残影愤愤地自言自语,任由云洛将满身银铃哭得叮咚作响。

自从鬼蛾不再执掌刑院,她精心设计的“空无一物”的监房里,便有了床,寒凉彻骨的“太阴石”地板上,也铺了厚厚的棉毯和干草。寒星不喜欢鬼蛾的“艺术”,监房就是监房,刑房就是刑房。眼见自己的杰作被人糟蹋,鬼蛾也是怒不敢言。寒星说:再啰嗦,就把那些没用的“破木架”全砍了。

良久良久,云洛终于哭不动了,抱膝缩在狭窄的小木床上,可怜兮兮地打量着二人:“我能回家了么?”

残影立时露出一副不可理喻的神情,双眼死死盯住云洛:“回个屁!你以为吓唬你一番,这事就过去了?不杀不剐已是最大的宽仁。我告诉你,就算我们容你,薛家也容不得你;就算薛家容你,这满城的兵、民也容不得你!我还告诉你,‘枯荣城’不是叶玄一个人的,‘木叶家族’的脸面,也不是叶玄一个人的。就算他能容你,我也容不得你!”

原就抱膝而坐的云洛,随着残影的呵斥,渐渐缩成更小的一团,低着头不敢再问。

“回家也见不着人,你爹娘和姐姐已关起来了。”鬼蛾柔声补道。

“啊?”云洛惊疑地望向鬼蛾:“刚不是说……”

“除了‘杀你们’是假的,其余都是真的。”残影有些不耐烦地解释,“啊,不对。能点菜、能洗澡,也是假的。你就老老实实待在这儿,喝粥、发臭吧。”语罢拉起鬼蛾,转身出了监房。

…………

残影难得睡了个奢侈的长觉,入夜后,才在“城主府”与叶玄碰头。又是雨夜。好在破城的“凶徒”已经抓到,二人的精神不至太过紧绷。

“得知是她,我还挺高兴的。若真是别人,那可麻烦透了。”残影捧着热气腾腾的松萝茶,临窗赏雨,倒有些惬意。

“我是真没想到她能干出这事,先前可小瞧她了。”叶玄语带忿忿,更多却是无奈:“要没有小蛾,你多久能猜到是她呀?”

“确认是‘短兵刃’后,第一时刻我就想到她,可转念又排除了,总觉得应该是城外的人。不过就凭她那点心机,我只要见着她就能瞧出来。”残影说得很轻,伴着沥沥雨声,却听得格外清晰:“对了,有件需要在意的事。”

“怎么?”叶玄沉声问。

“苍城,吴禄。”残影尽力拟着当时所见的神情和口吻,“昨日我跟青儿姐、小蛾在云府拿人,说是拿,也没动粗。押着三人走到云府门口时,云溱说了这四个字。那时门口聚着不少人,她目不斜视,看不出在跟谁说。”

叶玄静了半晌,说道:“或许人群中有替她传话之人。也有可能…根本就是说给咱们听的。她在提醒咱们,或者说是警告:她与吴禄的往来,从未断绝;她对吴禄的情愫,更不是一厢情愿。”

“嗯,关乎莫问塔‘六层’。动她,是要掂掂轻重才行。”莫问塔“五层”接的是十万两以上的委托。而“六层”是“吴家双子”许诺的六个任务。“六层”没有价码,也不会卖给外人。

叶玄同意残影说的,但对她给出的理由不太满意:“就算没有‘六层’,云家的人也不能碰。‘云大夫’在南方是什么声望?背着‘胡亢’的血债已经够麻烦了,再砍了云家四口……咱到了南边,不变成武林公敌才有鬼呢!”

“那也不能就这么放了。云洛做下这么大的事,我们对她、对云家,总要有个说得出口的处置才行。这不光是脸面的问题。”残影今日表现得格外淡泊,她没有在意叶玄的语气,也没有指摘叶玄胆小,反倒让叶玄感觉不太适应。

“唉……事已至此,既然不能做成干尸,那就做成生意。”叶玄望着窗外渐转瓢泼的雨幕,轻声说道。

…………

翌日午后,叶玄只身来到关押着“鲍蕊”和“云溱”的监室,正是当初关过周莲与鬼蛾的那间。除了不能自由进出,这里大体算是个卧房。对云家除云洛以外的三人,从抓捕到关押,一时一刻也不曾粗鲁、轻慢过。

“云夫人,云小姐。这两日,禁卫可有怠慢之处?”叶玄让守在“外间”的禁卫通报后,确知二人衣衫齐整,才缓步走进监房“里间”,隔着铁栅轻声询道。

“罪民鲍蕊,叩见城主殿下!”鲍蕊对着铁栅外的叶玄,深深下了一个万福,姿态之低,几近跪拜。

这全然出乎意料的行止,令叶玄手足无措。一时也不知该不该还礼,该不该搀扶。纯以法理而论,她此刻自称“罪民”倒是贴切,甚至跪拜也无不妥。但是有必要吗?她难道不知自己身份特殊,难道完全没看懂形势吗?

叶玄正要有所应对,仿佛怕他屈尊搀扶一般,鲍蕊急忙起身,低眉敛目,恭顺得让人心疼。

“云夫人,不必如此……”此情此景,叶玄完全没有准备,想出言安慰几句都不知该说什么。

“罪民教女无方。叩请殿下慈悲,念‘云洛’蠢钝无知,允罪民代她受死;叩请殿下慈悲,放过‘外子’和‘云溱’,他二人一个潜心学问、一个负气守寡,与‘云洛’做下的事…实无半分干系!叩请殿下慈悲!”连说了三个叩请,鲍蕊心神激荡、哽咽难言,终于撕下最后一分体面,伏地叩首。这一次,行的已不再是“女子礼”。

“起来说话!”叶玄也终于不再思量她这般作态究竟是真是戏,甚至已无心顾及男女之嫌,急忙蹲低身子,左手探入铁栅紧紧扣住她的右肘。内息微动之下,看似谦恭,实则不容抗拒地将她“扶”了起来。若不如此,瞧她这阵仗怕是不打算起身了。

“云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叶玄莫名地有些恼怒,隐隐约约间,他总感觉自己被人耍了。

听叶玄语气不善,又不肯受自己叩拜,鲍蕊心中更增绝望,凄然哀恳道:“城主殿下见谅。其实……我知云洛所犯,是‘诛满门’的重罪,妄求殿下杀一人,放三人,是罪民无耻了!”鲍蕊哽咽着、颤抖着,不甚平稳地喘了口长气,神色渐转坚毅,“恳请殿下,允我收回适才的荒唐言语。现下,罪民只求殿下一事:盼殿下念在…念在云洛对殿下有情,赐她一个体面的死法。如果定要有人当街受那千刀万剐,以正刑律威严……我来!”

叶玄勃然大怒,手右“嘭”地一声重重按在粗如小臂的铁栅之上:“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鲍蕊吓得倒退几步,狠狠一咬牙,又一次拜了下去:“叩请殿下慈悲!”这回,是连伸手去扶的机会也不给他了。

叶玄呆望着眼前伏地颤抖的美妇,气息凌乱,神情恍惚。他不太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愤怒,如此失态。

叶玄此行,真正的目的是去找云大“谈生意”。鲍蕊是什么态度,并不十分重要。对于鲍蕊和云溱,他只是不太放心,才顺道看上一眼。鲍蕊瞧不清形势、估不准自己的斤两和价码,对叶玄来说,总归不是件坏事。为什么要生气呢?

“云夫人,我失礼了。”叶玄后退两步,敛了气息,对着鲍蕊浅浅一揖,转身朝“外间”走去。每行出一步,便觉心如刀绞,将至门口处,终于忍不住回头,望着鲍蕊一字一顿,沉声说道:“没有人会遭罪,也没有人会受辱。我只能向你保证这一点。”

待走出监房“内室”,行至“外间”,鲍蕊止不住的哭泣,隔着轻薄木门一声声刺入叶玄耳中。也是最后一次回头,余光瞥见抱膝坐在床首的云溱,叶玄才忽然记起了她的存在。好像她从头到尾,就那样静静地坐着,一声未出、一字未吐,甚至连一个动作也无。

…………

离开那间刑院中最不像监房的监房,叶玄不顾禁卫的目光,无力地将背脊重重靠在灰色砖墙之上。莫名其妙的,此刻他很想手中有个烟斗,可惜没有。

“为何别人的娘亲,能如此厚待自己的孩子;为何那个小东西,能占尽天下所有的好事?唉…还是跟小蛾一起更舒心些。至少她的妈妈,也不要她。”

心底哀怨半晌,叶玄喘了口气,直起身子,朝着关押“云大”的监室走去,那才是今日的“正经事”。

名医云大,单独关在一间与“云洛”所住样式相同,但相隔甚远的监房之中。有酒、有菜;热水、新衣。刚刚饱餐过的云大,正坐在入监起第一日便跟禁卫要来的书桌前,伏案写着什么。那神情,不像遗书。

“这事,如何了啊?”室中没有第二张椅子,云大也没有表现出一个“罪民”的自觉,叶玄只好端坐在床首,尽量摆出一个肃穆些的姿态。

“不要牵连到我。”云大想也未想,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先是云洛,后是云母,再是云大。云家的人一次又一次地,让他目瞪口呆。

“快要触碰到了。仍隔着一层纱,但我总觉得,快要触碰到了。没有比这更重要的,妻子、女儿,任何人、任何事,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云洛是云洛,不要牵连到我。”云大静静地诉说,没有半点愧疚:“如果在这之后,我们的交情还没用尽,我依次恳请你放过鲍蕊、云洛以及云溱。”

对于云家人带给他的震骇,叶玄甚至已有些麻木。那歹事分明是“云洛”做下的,“云大”求情时竟将“云洛”摆在“云溱”前面。

“我不是来跟你谈‘交情’的。想从我手里拿东西,只能‘交易’。”云大令人发指的冷静,也帮助叶玄迅速摆脱了恼人的情感,开始专注于他的“生意”。

“我不会随机应变,你尽可以趁人之危。我全答应。”云大的脑筋分外清明,他提了条件,叶玄说要交易,那就表示自己所图之事已经成了。此时他的心思已飘回到“那件事”上,至于叶玄想要什么,随他拿去。

鲍蕊的迟钝、云大的决绝,对叶玄和他的“生意”而言,无疑都是极好的。但他高兴不起来。似乎在这个比云洛还要矮小的男人面前,自己才是真正的矮子。

“第一笔交易:你可以活,把你的声誉给我。任何时候,我要求你对任何人,说任何话,你必须配合。”叶玄开始交易,语声郑重。

“可以。”

“很好。第二笔交易:云洛可以活,但‘云洛’这个名字,必须死。从此以后,她带上面具,夺去姓名,给木叶家做奴。你与她上一次见面,就是最后一面。”

“可以。”叶玄以为,他至少会有半瞬的迟疑。没有。

片晌无言,云大抬头问道:“第三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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