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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重甲铁骑 (第2/2页)

“容五七”跃下自己所乘那匹“未披甲”的高头白马,她等不及下令,凭着“水境”武者的蛮力,直接将身后距自己最近的一名骑手从马上拽了下来。

“重甲骑卒”铿锵落地,随即懂事地艰难爬起,退到骑队侧旁待命。

“容五七”矫捷地跨上披着“乌黑重铠”的纯黑战马,双腿用力一夹马腹,朝着城墙破口处悍然冲刺!

披“重铠”的高头战马,不算骑手,自重便超千斤。猛冲之下,更是雷霆万钧!绝非“锁甲长刀”的“步足”可以相提并论。似浪头般淹没“步足”的汹涌流民,此时犹如一坨软泥,被锥头破开。

冲至“城墙破口”近旁,“容五七”双足离镫,跃下马背。身形几个起落,回至骑队前首。战马前奔之势不止,马头堪堪擦着“破口顶沿”冲出城外,在淤积成坨的人群中撕开一条深缝。巨力冲撞之下,城外流民朝着“破口处”汹涌的势头稍见滞缓。

“三骑并列,照做!”

首队的三骑,在“容五七”不容置疑的令遣下,忐忑朝着“破口处”奔去。三骑速度不一,未能成阵。饶是最慢的一骑,一路仍撞飞、踏碎肉身无数。奔行稍快的两个骑手,距“破口处”甚远便主动弃马而坠,战马随着惯力直冲出城,其势与“容五七”那一骑相较,弱了许多,最终滞在了城外距“破口”六、七丈处。

奔得最慢那一骑,不知是吓傻了还是如何,始终没有弃马,战马钻入洞口的一瞬,那骑卒一身铁甲与城墙轰然相撞,落地后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晕厥,还是死了。

“继续!”

这一次,“容五七”的“军令”没有生效。眼见那坠下马的两人正摇摇晃晃地起身,另一人躺在洞口,遭后续涌入的流民踩踏,生死不知。没有“铁骑”再敢前冲。

与“容五七”不同,他们终究只是到了年纪便被“玄青书院”赶走的普通院生。他们没有在乱局之中保全性命的身手,没有为达目的不惜踏死同袍的狠厉,更没有做好牺牲自己的觉悟。

“容五七,上马!”正不知如何是好的“容五七”,忽而听到一个曾经无比熟悉的声音,不及惊喜,“一黑、一蓝”两道身影已挤掉两名骑卒,跨坐于“重铠黑骑”之上。

“是!”容五七毫不犹豫地领命,毫不犹豫地照做。目光决绝,一如往昔。却不知为何,眼眶有些湿热。

叶玄与残影座下战马,奔得并不甚快。“容五七”维持着相同的速度,不问因由。三骑并行,铁甲几乎相蹭。

“跳!”迫近洞口时,容五七与残影随着叶玄指示,同时跃下马背。叶玄片刻后弃马坠地。灰芒轻闪,“雪脏”脱鞘。几无破空之声的“烟波刃”顷刻卸去一十二条马腿。挤入“破洞”前的一霎,三马轰然而倒,身子伴着前冲之势斜斜打横,重铠与重铠相碰,嘶鸣与嘶鸣交织。钢铁包裹着骨肉,铸成一道浅浅的壁垒。

这“低矮壁垒”没有封堵住那“一人高的破洞”,更远远阻不住那些“方被先前几骑冲撞,即刻便踩着尸身前涌”的流民,只绊得他们脚步稍缓。现下蜂拥之势已成,后面的流民什么也瞧不见,前面那些即便想退,也回不了头!

“重复。”残影跃下马背后,没有片刻停留,迅疾回奔向骑队的同时,对着容五七简洁地下令。待她回至骑队前首,已有数名看懂情势的“骑卒”主动下了马。

“战马送至‘破口’五丈处,得银三百两。死了给一万两!”当残影再一次跨上战马朝着破洞奔行,身后除“容五七”外,或疾或缓,已随了三十余骑。重赏之下,必有赌徒!

不知怎地,叶玄竟没有朝那些翻过马身,涌入城内的流民挥刀。亦如方才“烟波刃”的尾芒,在截断马腿之后分明可以扫到更远处,他却在出刀的一瞬,鬼使神差地控住了力道。

他杀过人。也从来不觉得人分好人、坏人;或者该杀的、不该杀的。但他没杀过这么多人,更没亲手杀过。

“干什么!傻了嘛!”呵斥声中,残影座下战马掠过叶玄身侧,朝破口处撞去。而后“被踏断了脊骨”的战马恰到好处地倒毙在先前三马身上,将那“壁垒”铸得更高了些。

随后赶至的“容五七”只将战马停在了叶玄左侧,便即跃下马背。杀马不难,但她没有把握如残影那般,在极短的时刻内,巧妙地将重逾千斤的战马“放”到最合适的位置。胡乱冲击的话,恐将“壁垒”撞得散了。

叶玄给残影一喝,顿时回了心神。“雪脏”归鞘,插于腰间。双手环住左侧战马脖颈,猛地将战马朝破洞处甩去。甩脱战马的一瞬,隔着精铁所铸的“颈甲”以冷脆劲力扼断了马颈。战马摔入破洞后,扭了几扭,不再挣扎。

这当口,数十“铁骑”已陆续开至身后,骑卒仓皇跌撞着下马,随即笨拙地转头奔逃。

叶玄循着相同手法,将负了“重铠”的战马一匹接一匹地摔向破洞,洞口封死后手上依旧不停,直将身侧所有马匹都丢向一处。片晌过后,洞口马尸积成一座小山。

叶玄不住丢马时,残影则游荡在洞口处,或凌空跃起,或腾挪闪转,一脚一脚将逐渐高耸的“小山”踩实。

“容五七”瞧在眼里,心中艳羡。这身形纤弱到瞧来却与“流民”有三分相似的“小影团长”,每一脚盈盈踏出,便闻“精铁凹陷、马骨断裂”之声。

尸山起,溃穴封,狂涌的流民终于暂时被阻在墙外。至于已经进入墙内的那些,叶玄没有派人索拿。枯荣城,一向来去自由;城内之民,本就没有户籍。总不成每抓到一个报不出住所的,就当街杀了。

进来了,是“城主府”的失职;既来了,就当以“城律”约束。只不过如此一来,却不知要给“刑律司”的文吏和衙兵们加多少薪俸才够。

当叶玄掷出第五匹战马时,被满城鸣响从睡梦中惊醒的木青儿,终于用最快的速度奔到了“外城南墙巨钟轰响”之处。见叶玄无恙,便停在不远处静静观瞧。她大致猜出少主在做什么,看上去有些滑稽,但不算危险。她没有上前帮忙,自己这一身装束,实在不太方便。

那一列列覆上“面甲”后直如恶鬼般骇人的骑卒,初瞥见身侧女子时,却当真以为遇到了鬼魅。只见那身形高挑的女人一袭素白睡袍,手执黑鞘长剑,双足赤裸,披头散发,静默无声。

没有人敢去看“女鬼”的眼睛,否则就可凭着一对淡灰色眼眸,更早辨出她的身份。木青儿甚少在城中闲逛,“外城”来得更少。“玄青书院”的孤苦儿,若非离院后进入“夜宫”或“城主府”执事,几乎没有机会见她一面。以至于场间多数骑卒是透过“城主殿下”和“影大人”的反应才猜出她究竟是谁。

“穿个鞋的工夫,我死不了的。”叶玄想尽量让语气显得轻快一些,话一出口,却饱含柔情。木叶二人的羁绊,早已脱离了为一些琐碎而感动的浅薄,但望着她满身狼狈却又一脸平静的模样,叶玄还是忍不住有些感动。

“嗯。”木青儿点了点头,没有什么话想说。

叶玄解下自己的长衫,披在木青儿肩头。二人身高本不相差几许,“黑色长衫下摆”堪堪盖住了“睡袍的下摆”,却丝毫不能遮蔽她欣长的小腿和沾了泥垢的莹玉双足。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在她长大的那个地方,女人的双脚也从来不需藏羞。但身侧无数男人的炙热目光,仍令木青儿感到不适。“雌鬼”微一偏头,一众“雄鬼”顿时低眉敛目、噤若寒蝉,连呼吸也不敢粗重。

“仗没打完呢,将军!”残影不知何时已纵身跃上城头,站在城垛之上翩然回望,瞧见二人不合时宜的亲昵,冷言讥刺道。

城墙另一侧,前端的流民拥在城脚,进退不得。后方的流民不知情状,仍奋力向前挤去。

“松油还剩多少?”此时天光昏暗,流民狂暴有如困兽。驱退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用火。

“引火示警时,已用完了!”这一段守军的官长答道。“松油”原是昂贵之物,“沾星火骤燃,淋细雨不灭”的“精炼松油”更是稀罕之极。城头的兵士,哪怕是原“孤雁”麾下“野战兵团”的那些……他们打从出生起就只知道:欲夺一城,需刺杀城主及其主要部从,或直接找城主比武。从没听说过有“攻城、守城”这回事。忽遇城墙破损,仓促间引火示警,“松油”使得多了。

“去近处取!”残影语中带了怒意。

“已派人去了。”官长惶恐应道。

“别乱放箭!控弦听令,射十丈处!”瞧着城上、城下一片错杂,残影不禁有些茫然。都是按照“古兵书”上训练的,怎么事到临头,就连“孤雁”的兵也乱成这样?

数十波羽箭齐发齐至,悉数落在相同一排的位置,周而复始,终于在距城墙十丈之处,也在十丈外的流民心中,划出一条“死线”。临近“死线”的流民渐有退却之势,虽仍遭背后人潮压迫,但看清情势、住足相抗者,已明显越来越多。

叶玄与木青儿早已跃上头城,却见残影指挥若定。城头兵道狭窄,二人不敢挤了箭手的位置,临风立于里侧垛沿之上,也不知该帮些什么。

“游子,射马臀。破甲入肉,不要透骨!”残影看着墙外人群中耸立的几匹高头战马,冷然下令。

叶玄闻言便明其意,没空计较她的态度,摸出三枚“游子”夹于指缝,右手轻挥,战马哀鸣!巨痛之下,三匹身负重铠的战马,发了疯似地纵跳、奔逃,“死线”与“墙城”之间,几近板结的人群顿时溃乱。片晌后,更有两骑破开了人群,朝东南逃去。

“马能吃,快追呀!”残影内劲暗生,用尖利到几乎划破晨曦的嗓音,对着城下喊道。语气中,竟似有种师长般的怒其不争,极尽蛊惑之能。

闻听残影暴喝,大半流民陡然一愕。对呀,那铁疙瘩里面,包的是肉!人潮边沿当即分出两条支流,淌向马匹奔逃的方位。

仍陷在人群中的那匹,蹄下早已横尸无数。终于精疲力尽,口吐白沫,倒毙当场。战马肚腹处无甲,倒地后尚未死透,顷刻被手中持有利器的流民切割、哄抢。

起初被“容五七”驾驭,冲到最远处的那一骑,臀上没挨钢镖,此时背上驮了一名骑术可称精绝的流民。只见那战马在骑手驾驭之下,人立嘶鸣、蹦跳起落,几个转身便在人潮中撕开一块可供助跑的余地。随后毫不犹豫地破开人群,扬长而去。也不知是要变成马匪,还是寻个无人处宰掉战马,去吃独食。

不多时,左近营房中的“精炼松油”陆续送至城头。随着城脚“破口处”焰火冲天而起,本已现破溃之势的流民,终于退散。

还有些不甘心的流民,退去之后,始终在羽箭射程的边缘游荡。那些封堵着城墙破口的马匹,也是食物!直到不计其数的沙包、檑石自城头落下,在城脚“破洞”的外侧也堆出了一座小山,他们眼中泛起的幽光才终于暗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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