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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初显头角 (第2/2页)

我偷偷地再退了一步,远离沈叶清一些。

曦沫染面带戚色,道:“各位前辈,令英会是令英会,四君子会是四君子会。城青殿向来行事光明磊落,从不做弄虚作假之事。当年之事已承诺抓不到凶手便不再举办四君子会。诺言既出,便是一言九鼎。“

“难道寒谷只是来看一看这令英会?”沈叶清紧咬不放。

”千秋阁觉得会如何?难道怕小雅抢了知风的风头?“曦沫染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轻轻一笑道:”少谷主便是想去了,又如何?寒谷可不会像金一阁里那一位,说让就让!”

这一句,可是诛心之语。

当时任沈叶清百般刁难我,我都不敢把沈叔搬出来。这两个人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却纠葛复杂。连三娘都闭口不谈,只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诫我:遇上沈叶清,能退让就退让,不可起任何的冲突。若是受了委屈,看在你沈叔这几年的教导的情分上,也一定要万分忍让。

如今,我缩着肩膀,也不敢吭声。

沈叶清哼了一声,红袍一扫,道:“寒谷有胆,那便试试!”

我紧紧地扒拉着曦沫染的一只胳膊,知风的实力绝对不是现在的我能够与之一决雌雄的时候。

“红主且慢。”一个少年郎的声音铮铮地破了这剑弩拔张的气息。代替轻衣公子,如今带领着珉宗新一派的弟子-九道长的首席-华少卿,跃出人群。少年剑眉星眼,朗朗大方,带着一丝藏不住的桀骜,道:“珉宗,雪宝顶,华少卿,请求与少谷主一战。“

离开寒谷时,沈叔曾告诫我:阿雅,你内功单薄。出寒谷后,切记一定要扬长避短,千万不能逞一时之强。若有遇到珉宗的人,更要尽量避开。

我一脸淡漠地看着这个年纪与我相仿的少年郎,心里哀嚎:你个死小子,懂不懂待客之道!我才刚刚来。

可淡漠浇不灭对方的一腔热血。

华少卿盯着我的表情就像饿狼看到一块肥肉,霍霍欲试。

九道长在一旁插话道:“染城主,不如就让小徒跟寒谷切磋一番,点到为止。”

曦沫染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在场的各个高深莫测的脸色,只能点了点头,强调道:“点到为止。”

我搁在嘴里的‘体内的寒毒未去‘的措辞只能一个人默默地咽下去。

沈叶清冷冷地看着我,似笑非笑。

华少卿见长辈们都同意,便朝我鞠躬,露着白牙笑道:“宋师弟独在寒谷修炼这么多年,想必修为道法一定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还请不吝赐教。请!”

这顶高帽戴得有些高。

一群人往大殿外的世家中场寻了一个比试的场地。

我强撑着镇定的姿态一声不吭地跟着在后头。

左边一个点到为止,右边一个不吝赐教。比试才刚刚开局就遇到这么刁钻古怪的对手,这超出预期的场面,让我的头有些疼。而看着华少卿那霍霍欲试的状态,我就更为头疼了。出谷后,之前欺压我的都是前辈,我也尚且能够坦然。即便是阿珏和肖辞,因为熟捻,我也并无在意。进城青殿,比试是一定避免不了的。何况是跟寒谷出来的人比,赢了那是一战成名,输了也能挣一把名头。道理我都清楚,但绝对不是现在。这一路从禹都到城青山,这几日都忙着张罗小破屋,除了照旧练习着莫尘,其他根本腾不出手。我原打算着见到曦沫染后修养几日,在最后关头再出手。而如今站在同辈中,周围围着各怀心思的大狼小狼,我第一次极度担心丢了师父的脸面。

江逸轻轻拉了拉我:“宋师弟?”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你莫非是怕了?”江逸看着我,似乎觉得我的脸色不对劲,“要不,我帮你打那只孔雀?”

我看着他,心里再度哀叹了一声:尽是没事找事的主。只能甩开他,落落大方地往前一步,故作淡定地道:“华师兄,比哪个?”

“比剑!”华少卿看着我说得理直气壮。

这人一定没读过让礼一寸,得礼一丈的圣贤书。

【其岷山】擅剑。而我,虽然学了剑道,但还从未跟人比试过。师父懒得跟我比,沈叔没空跟我比,三娘更没兴趣跟我比,所以我只能挥剑削梅花,坚持每天锻炼四个时辰。出谷后这么一年多的时间里,因为天灾人祸,千秋阁阁主不屑于我的功夫,知风更冷淡于我,再遇见阿珏和肖辞时,因体内内力被锁,一直被以为没有武功心法,暂时没有人想试探我的花拳绣腿。不曾想,我在陵墓里刚刚从肖辞那里偷来点内力逼开心脉,还没来得及勤加练习,如今,我却被逼得要站在有头有脸的前辈面前,跟珉宗的正传弟子比试!比得还是对方擅长的剑!

唉~~~因果轮回换,苍天绕过谁!输了的话,很丢人的!!!

我极速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所掌握的为数不多的功夫———不如,比轻功?

当年沈叔还没接手来教我的时,我自己除了整日忙着打理谷里的红梅,给三娘打下手帮着酿酒,一直非常理智地在制定适合自己的复仇计划。在识破师父懒散的养生之道后,我就预感到自己未来的武艺境界应该不会太过精妙。可我还有深仇未报,怎么能甘心?!那么,在跟能力太过高于自己的敌人对打的时候,在伺机搏命之前,我要先学会保命。这样,即便一次搏杀不成,我还有屡次刺杀的机会,在这么多的频次里,总会找到刺杀成功可能的机会。所以,轻功,我是真真正正地苦练了八年。

轻功!这个,师父好像也是夸过的。

嗯嗯,商量试试?

“那就比剑!”江逸在一旁突然出声道。

我愕然。

“寒谷的【寒梅令】一向也是精妙绝伦,如今传到宋师弟手上,倒也让人期待啊。”江逸目光炯炯地看向我,讨好道,“宋师弟觉得如何?”

这么多人面前,你都这么说了。我难道要拒绝吗?我环绕了一圈,看着周围人的神色,直觉脑筋抽了抽,才矜持地点了点头,道:“那就,稍稍地,切磋切磋。”

“宋师弟,珉宗华少卿在此先行领教了。”风起时,一把长剑直接扫到我面前。我脚尖一点,矮了大半截身子才堪堪躲了过去。

华少卿收剑,看着我。

这便是珉宗【轻衣诀】,衣袂飘飘举,肃肃凉风起。

华少卿冷冷地看着我,唇型微动:“宋师弟,小心了。”话音刚落,人就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这人无理无耻,属于能动手不废话的类型。

我默默地念起【莫尘】,逼自己冷静下来。

左边!

我本能地抽出贴身的匕首抵挡。“啷当”一声,剑身擦起了细碎的火花。一剑下,我退了两步。

华少卿是认真的。

“宋师弟,给,刀。”江逸大吼一声,随手就扔来他的大刀。

我急忙使了巧劲,丢在一旁。开什么玩笑,那把大刀千斤重,岂是我能举起来?

华少卿潇洒地挽了个剑花,如闲庭信步般选了方位,收起了之前的所有表情,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不,是看着我的匕首。

恻恻轻寒风剪剪,杀伐的冷意直逼而来。既然防不了,那不如。。。先下手为强!我腾起轻功,执匕首直指面门。

华少卿不急不缓,一个错步,轻避开来。

我凌空倒翻,运剑尖斜挑而去。

华少卿只是把剑平举在胸,“铮”地一下,“呲~~~”地一声,两柄剑身擦磨而过。

这次没等我站稳,他已经顺着剑尾,化剑为刀向我砍来。我不得不双手举匕首向后架挡。只听自己骨头“咯”地一声,我便知道,左臂折了。我借着力道往前一个翻滚,伏身窜出。

华少卿紧随其后。我看着他足不沾尘,轻若游云,扬起优雅的弧线向我而来。这轻飘飘地姿势,可接下的剑却重若千钧,我的虎口裂了开。

不过才四剑,我就已经折了骨头,流了血。真是气煞我也。

师父虽然不让我轻易用【寒梅令】的招式,不过今天这骑虎难下的情况,不得不用了。也好,看看我这八年到底练成了什么样子。

【寒梅令】起,清客吟。我转动匕首,点剑而起,直逼而去。

【寒梅令】共三篇,一篇化剑,一篇化梅,一篇化风。刚好,三篇我都已学完了。只是跟师父有了些小区别。师父是点到为止,而我必须见血才止。

化剑篇共九式,由重到轻,一剑比一剑轻,一剑比一剑快。

我凌空而去,招招往利害处而去。

华少卿微微凌乱了步伐,便立刻果断地一剑又一剑接了过来。

化剑本应一剑比一剑随心随性,以变化为著。可这一剑剑或避或挑开或挡住,弄得我心火蹭蹭往上直跳!我果断弃了剩余的六式,剑锋一转化梅迎上。

化梅篇共六式,由轻入繁,繁华落尽,再春意。

我盯着眼前的人影,屏气凝神,一心一意地化梅而去。

点点梅芯,孤影横斜。

疏疏梅影,雪漫霜飞。

瓣瓣纷飞,零落尘埃。

剑尖白衣,轻划慢挑,血弥漫开的味道,着实好闻!

“醒来!”一声滚滚惊雷在我耳旁炸起。

等我回神的时候,便见染公子正抓住我的手腕,止住我的剑,皱着眉头轻呼道:“小雅!”

“谁赢。。。”我一张嘴,一股血腥味翻涌上来,匕首脱离我的掌控,“叮”地一声掉落在地,震得我气血翻腾。

染公子怒喝了一句:“胡闹!你身体里的寒毒还未痊愈,便勉强运功,万一真气走岔,伤了根本,该如何是好。若真要比试,多等待几日又何妨??”

这是为我开脱,说的是给在场的人听的。

我心里看得明白。

这一场,我输了。

不过在这大场合上,礼节还是要给的。我挣了挣,脱出控制,拱手道:“不愧是珉宗,在下佩服。”

“宋师弟,承让了。”华少卿倒是转变成一副郑重其事的态度,捂着自己的一只胳膊,不矜不伐地回礼道。

我僵着脸看着这个把我踩在脚底下碾了又碾的人,微微点了个头,便跟随在染公子身后,靠着赶上来的肖辞支撑,慢慢走出人潮。

昏黄的余晖里,华少卿彬彬有礼地接受着周围人上前的寒暄。

这一幕的荣归,似曾相识极了。

离开禹都后,我就暗暗发誓不再委屈自己。如今,我捧着喉间的鲜血,有些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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