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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第2/2页)

“凭你家这下三滥的苟且营生,就足以被剔除族籍!是族老不忍心看你们流落街头,才勉强收留而已。可你不但没有半分感激之情,反而为点小钱而怨声载道!”

这二房在族内地位谁人不知,族老们还有意宽恕众人打压二房之举,这才是洪清然有底气在别人家发此谬言的原因。

未出声的翠绡见姑娘面色阴沉,便毫不留情的扒下洪清然的面皮:“你家的营生是高贵,年年守着劫来的几两碎银维持家用。

原本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还不是靠没脸的巴结族老与侯府,这才能靠人家指缝中流出的碎钱,囫囵混口热乎汤水喝。”

“你瞧瞧,你瞧瞧。这是说我们都在她家手底下讨饭吃呢!”洪清然难以置信的撺掇着洪清莹:

“妹妹身份尊贵,天仙般的人物,怎能被这等人说出的话污蔑清白。她今日敢当着面说咱们是乞丐,明日就敢在诺大皇都散播谣言,这样妹妹还怎么在那些贵女中抬得起头来!”

“我要告诉哥哥,让他书信说给爹爹听。”平日每当此话出口,洪清莹总能在别人眼中看到恐惧。

但在洪清荣的眼中,她只看到悲哀与怜悯。

她算个什么东西,竟敢用这种目光瞧自己?洪清莹怒火中烧,整张俏脸涨的通红。

“看你等会儿如何自处!”洪清然愤然扔下此话,便忙追着夺门而出的洪清莹。

洪清荣神色疲倦的长叹,待目送二人身影消失后,这才转过头对翠绡说:“你何必说这些。”

“那姐儿又何必要惹怒她们。”翠绡说罢与洪清荣相视而笑:“姑娘这样才像个孩子嘛,平日里如同个耄耋之年的老人般,如今这般斗嘴置气就很好,奴婢瞧着这才是少年该有的朝气。”

“少年朝气怎么到你这,就成街头斗嘴吵架了。”洪清荣笑盈盈,有些无奈的开口:“她们刚来便如此针锋相对,想来是有人教唆嘱咐过的。”

她这边都已是这般热闹非凡,想来父亲那边更是精彩纷呈。“此番我本在执行特殊命令,却被无缘无故搅入此局。咱们虽并不认识,但我瞧你方才举动也是个混江湖的聪明人,你不妨想想为何如此。”

洪清荣想要证实自己的猜想,便需要陆璞昱当冲锋用的枪,替她探探这条路。

陆璞昱在看到洪家腰牌后,便有如此猜想,现下被洪清荣这般挑唆后,便说道:“公子若想要利用我的话,便是找错人了。”

“非也,本公子想交个志同道合的朋友。”洪清荣遗憾身边没把扇子,没有烘托好骗人必备的气质。

“天下朋友皆是坦诚相待,我想要知晓公子名讳,想来也无可厚非。”陆璞昱虽顺着洪清荣的话接下去,但却成为主导的问话者。

洪清荣之所以敢暴露洪家,也是因为洪族人员庞杂,她此刻又是男儿身份,如此一来虽是报明身份,但对陆璞昱来说,也无异于大海捞针。

“不可说,不可说。”洪清荣与陆璞昱推着太极,思考怎么才能脱身。

陆璞昱听罢忽然挺直腰板,面露专注认真的神色,几步跨到洪清荣的面前。

洪清荣试探的往后退小步后,陆璞昱也没紧紧跟上,反而伸出修长的手指,抓住洪清荣半掩在发间的耳垂。

洪清荣虽然标榜自己不似闺阁中人,但到底还是少不更事的姑娘,被陌生男子忽然占便宜,迸发的害羞和屈辱所化的怒火,瞬间燃烧了她的理智。

洪清荣深吸口气,忙在心中默念:我现在是男儿装扮,陆璞昱他并不知实情,此刻不能表现出丝毫的情绪波动,以免让他因此生起疑虑。

她刚刚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便感受到耳垂处,传来被手指揉搓的疼痛感。

随着耳边传来低沉的疑惑声,洪清荣如同在二月里被冷水浇过,瞬间浑身冰冷彻骨,方才被愤怒冲昏的头脑,也开始重新灵活起来。

自己为了更好的扮演男儿身份,她每次都会用易容泥堵住耳垂处,代表女子身份的耳洞。

陆璞昱熟悉易容方面的东西,眼光自然毒辣,方才定是瞧此处皮肤有所不对,才想看看自己用它在隐藏些什么。

仿佛在印证洪清荣的想法般,陆璞昱语气颇为吃惊:“你竟是女子,着实有趣得紧。”

陆璞昱说完便退后两步,保持着世俗的男女礼仪,足足有一丈之远后,这才肯沉声拱手说道:“方才不知姑娘身份,多有得罪了。”

洪清荣能说什么,还能说无妨?她瞪了眼依旧施礼的陆璞昱,少有的选择了沉默。

最好能再愧疚点,别再把绣囊的事推给自己顶罪,此事她更是受害者,不该被陆璞昱拿来泄愤。

洪清荣让自己回想起,以往因为弱小而受过的委屈苦难,便不由自主红了眼角。

拿别人的愧疚做文章,洪清荣知道自己手段令人不齿,但现下为了不再体验次濒死的感觉,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陆璞昱刚抬起头来,便瞧见原本还机敏飞扬的女子,现在却眼含晶莹泪花,眼角四周都泛起湿润的潮粉,有种脆弱却倔强的美感。

陆璞昱自认见过不少哭相,可却没见过这种边哭的凄惨,眼睛却透露着狡黠算计的样子。

每个人心里都会有杆道德称,当你意识到自己已经理亏时,会有下意识的心虚,觉得自己是否真的做错了。

洪清荣此刻把自己扔在受害者的位置,就是在等待着陆璞昱那怀疑自我的瞬间。

陆璞昱盯着洪清荣皱着眉头思索,显然内心有自己的想法,并没有被她带入自责的境界。

“殿下现下更应借此顺藤摸瓜,揪出要害你之人,而不是在这里进行无谓的对峙。”洪清荣冷声说到,提醒着陆璞昱。

陆璞昱知道在她这也找不出什么线索,遂碍着洪立洵的面子,客气的问洪清荣,是否需要他护送其回府。

洪清荣连连摆手拒绝,终于可以送走这位瘟神,看着陆璞昱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她紧绷的弦顿时轻松了下来。

方才紧张时没觉得什么,现下刚放松下来,洪清荣便感觉嗓子里,如同干旱的沙漠般,干涩灼热的让人干呕起来。

捏着肥大的衣衫袖子,洪清荣拭净眼角的泪花,倚着墙壁做完简单的梳理后,她不由感觉到强烈的,被卷入斗争漩涡中,挣扎不了的无力虚脱感。

西商那边老话说的对:自以为是,往往是掉入深渊的前兆。

他们从来都没有信任过方渐离与自己,之前看似种种不过是为麻痹自己的感受。

西商那边不知用何手段,竟然能引陆璞昱前来赴约。

这陆璞昱可是老皇帝的眼中钉,洪清荣身为洪将军的直系亲属,现在与陆璞昱暗自碰头,若被带衣门当场抓捕,做什么解释都是欲盖拟彰。

至于陆璞昱为何被自己亲生父亲针对,是因为他出生时曾被测天官断言,爔朝江山将会因他而断送。

老皇帝随着年岁越大,越发痴迷和相信这些能人异士,让他们炼有不少长生仙丹吃,因此极其相信这命运的言论。

陆璞昱从小被人骂头长反骨,长大些便被人说有谋反之心,老皇帝防陆璞昱如防窃贼般,但凡他跟朝中哪位大臣稍近些,那些大臣丢官归隐都是相对的好结局。

可见西商此计谋之歹毒,洪将军手掌爔朝大半兵权,若要与代表谋反的陆璞昱扯上关系,无异于自杀。

自己今日险些成为,害死洪族上下同胞的罪人。

洪清荣想到此处,甚至来不及润润干涩的喉咙,便起身匆匆向暗巷出口处走去。

哗啦——

一位布衣荆钗的妇人端着盆脏水,倾倒在屋后暗巷的泥槽内,她伸手扶住僵硬的后背,下意识向远处望去。

只见位身穿衣长到脚面的浅色衫子,读书人打扮的俊朗少年,在狭长阴暗的巷子里走出来。

妇人连忙哎呦一声,转身躲进屋内避嫌。

洪清荣走出巷口,那里的阴暗潮湿便被封在黑暗中,没有继续跟在洪清荣身后。

她重新路过茶馆,只见入目四周皆是热闹的商贩,和码头上装卸货物工人,有种生活在朗朗乾坤下的安逸热闹。

洪清荣在人群中停住脚步,转身望向西商那个馄饨铺的方向,热烈的太阳仿佛被亵渎了般愤怒,疯狂阻挡着探究者的目光。

西商,洪清荣舔了舔嘴角。

想要整口吞掉洪家,就要有冲破肚皮的打算。

转过头后,她便瞬间被淹没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西商知道计谋败露后,自己却安然无恙,定会派人来寻机会杀人灭口。

说来可笑的地方在于,此事是否是太子暗自促成的,洪清荣更是觉不到其中蛛丝马迹。

说到底,朝中忠勇侯府始终处于中立位置,已经惹恼了太子与七皇子党。若太子假借西商卧底之手,彻底铲除掉五皇子与洪族这块绊脚石,也不是不可能的。

最近的事处处都有太子的手笔,但又丝毫抓不到太子的证据。此人不可谓心计颇深,让人心生不得不防之感。

太子到底在下一个怎样的棋局,竟能把洪家与渡衣门,就连国家的死对头西商,都不过是他棋局上不起眼的一颗棋子。

她现在甚至怀疑,当初太子之所以选择自己合作,正是因为自己母家没有人可以为自己撑腰,但自己的特殊身份,却可以牵动整个洪族。

不论是西商单方面的行动,还是太子有意的陷害为之,她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性命的前提下,找准机会给西商,给那些在背后机关算尽的人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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