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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背黑锅的老王 (第2/2页)

话还未说完,人已退了好几步,万一白日行恼羞成怒,一掌拍来,亦有回旋余地。白日行脸色大变,涌上一层杀意,厉声喝道:“你胡说什么?” 叶枫既然说开了,反而不惧怕了,笑道:“你杀我也好,也改变不了他们是死人的事实……”白日行怒不可遏,截口叫道:“你找死!”身形一晃,连踢数腿,每一脚踢出,似有风雷之势,千钧之力。叶枫笑道:“你别再骗自己了,这出戏该落幕了。”左遮右拦,左闪右避,只觉前后左右,无论那个方位,到处都是白日行灰蒙蒙的影子。?

白日行飘如帷幕,将叶枫整个罩了起来,稍有不慎,只恐就被踢翻几个筋斗,数招下来,早已焦头烂额,狼狈不堪。若非白日行避免失手伤了坐在椅上的人,处处留有分寸,叶枫早就一败涂地了。 叶枫也察觉到了白日行的顾虑,不由有恃无恐起来,尽在椅子中间绕来绕去。白日行气得脸色铁青,叫道:“你……你……”叶枫笑嘻嘻道:“你能抓住我,莫说赔罪,就是叩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响头,我也愿意。”心道:“我让你一泡童子尿,照样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白日行叫道:“你狂得很!”一掌当头拍下。不料叶枫把头一缩,躲在一人身后,眨了眨眼睛,道:“我在这里。”白日行大吃一惊,硬生生收手,胸口一涨一伏,胡须飘拂不定。 叶枫探出头来,扮了个鬼脸,吐吐舌头,双手搭在头上,笑道:“抓不到,就是抓不到,嘿嘿。”白日行见他怠惰无赖,喝道:“我……我……非……打断你的狗腿不可!”猛地旋身,面目狰狞,犹若鬼怪,右手食、中、无名三指齐齐弹出。 三道看不见的气流,自指尖激射而出,恰似三支射出的利箭,分别点向叶枫三处大穴。右手却竖立如刀,大喝一声,似快刀断水,直直往叶枫肩胛斜劈下去。

叶枫大笑道:“话说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这个你也不知道么?” 当即腰身转动,真是飘逸如轻烟,灵动如飞鸟,敏捷如脱兔,闪到一张椅子之后,双手按在那人肩上,笑道:“这位前辈,白师伯无缘无故要踢我的屁股,你帮我评评理,好不好?”信口雌黄,胡说八道一通。 白日行瞳孔倏然收缩,狠狠道:“你敢用马神通师叔来威胁我?”身子在空中翻了几个圈子,三股气流立时偏转方向,嗤嗤射在左边石壁之上,好像快刀切豆腐一样,簌簌掉下许多石屑来。

叶枫叉腰笑道:“白师伯,你这是教我鉴定石头的质地么?我可不做石匠, 叮叮当,叮叮当,千里听见铁匠唱,张石匠,李石匠,打的石头四角方;短的打来做桥墩,长的打来做桥梁;石匠打石架桥忙,架起桥梁好赶场 。” 白日行无处消气,右手将嵌在壁上的一盏灯火劈了下来。叶枫笑道:“吹灯熄火,原来白师伯困了,晚辈告退。”心里衷心的钦佩:“连师父未必是他的对手。”大笑声中,转身就走。白日行怒道:“站往,谁困了?”叶枫叹了口气,道:“唉,混得不如意的人,最喜欢躺在床上,把枕头垫得高高,只盼做几个好梦,让自己开心开心。”?

他伸了伸懒腰,打了几个哈欠,悠悠道:“ 人去西楼雁杳。叙别梦、扬州一觉。云澹星疏楚山晓。听啼乌,立河桥,话未了。雨外蛩声早。细织就、霜丝多少。说与萧娘未知道。向长安,对秋灯,几人老。 ” 白日行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立刻将他毙于掌下,当即揉身而上,左脚一点,借力拨起,嗖的一声,从叶枫头顶跃过,稳稳落在他的身前。叶枫笑道:“莫非白师伯也想认识萧娘?我这带你去。”白日行怒道:“油滑小子,还在这里放屁?”长啸一声,一拳笔直击出。

这一拳似有天崩地裂,鬼哭狼嚎之势,大厅中数十盏巨大的灯火也摇曳不定。 他这一拳看似简单明了,其实繁琐复杂无比,刹那间叶枫身后俱已在其强悍的拳势笼罩之下。叶枫哈哈一笑,道:“有屁不放,憋在肚子里,岂非要成了内伤?”却是不慌不忙,身子如条滑不溜手的泥鳅,一窜一闪,倏地到了另一张椅子之后。 椅上所坐之人,身材高大魁梧,怡好将他挡得严严实实。白日行发觉不妙,已然收势不住,砰的一声,一拳击在那人身上。

最令人诡异的是,他的拳头仿佛击在瓷瓶瓦罐之上,只听得喀喇喇一阵乱响,整个人化成了无数块碎片,以及飞扬的粉尘。 叶枫忙捂紧口鼻,跳开了几步。白日行面如死灰,怔怔站在当场,好像忽然他变成了个死人。叶枫心中打了个突,寻思:“我是否玩过火了?”隔了良久,只听得白日行发出惊天动地一声大叫:“我……我……杀了高清溪师伯!”声音宛如垂死的野兽,说有多绝望,就有多绝望。?

他一边嘶吼,一边恶狠狠地看着叶枫,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恨不得要把叶枫撕咬成碎片。眼里的表情,复杂而奇怪,也不知是愤懑?是悲伤?是绝望?也许这几种表情,每样都有一点。叶枫自知理亏,忙弯腰行礼道:“白师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白日行凄然一笑,道:“你没有错,是我自作自受。”转过身子,面向坐在平台上面那人,大声说道:“弟子引狼入室,酿成大祸,弟子实在该死。”右掌一翻,往自己天灵盖击去。?

叶枫见他意欲自尽,不禁心中大急,可是两人相隔甚远,凭他的身手,自然做不到势如奔马,快若流星,瞬间冲到白日行身边。想去拯救白日行,更是几无可能。忽然急中生智,双掌各按在一人脑门之上,哈哈大笑,道:“你若是死了,我就将厅内所有的人,统统击得粉碎。” 白日行右掌僵在半空,道:“你……你……敢!”叶枫冷笑道:“我这个人没什么本事,就特别喜欢搞破坏,偷鸡摸狗,挖人墙角,无不精通。我以前天天到伙房偷肉吃,连师父那么精明干练的人,也是察觉不到。”

白日行身子一震,手掌却缓缓放了下来。 叶枫像哄小孩子一样,脸露微笑,拍手叫好,道:“这就对了。”白日行凝视着他,冷冷说道:“我不会放过你的。”叶枫双手始终不离那两人的脑袋,嬉皮笑脸道:“白师伯重情重义,岂会置各位长辈不顾?” 白日行骂道:“华山派怎么出了你这个卑鄙小人!”叶枫道:“在下的确厚颜无耻,但是在这个人吃人的世道,只有不要脸皮,敢大着胆子去暗箭伤人,方能吃香喝辣。”蓦地百感交集,心道:“说的不正是那个姓苏的恶贼么?”一时竟怔住了。

白日行怒道:“为什么不说了?” 叶枫模仿着白日行的口气,道:“就算整个世界放弃了你,你也不要放弃自己,命只有一条,没有人是九条命的猫。”白日行一言不发,脸色由红变绿,由绿变紫,由紫变成酱色。叶枫吓了一跳,心道:“莫非白师伯以前是个戏子,会变脸不成?难怪他咿咿呀呀,一个人在唱独角戏啊。” 白日行喉咙忽然响了几声,嘴巴一张,吐了几口鲜血出来。叶枫极是内疚,叫道:“白师伯,晚辈并非……并非……有意气你。”抬手扇了自己几个耳光,道:“口不择言,没大没小。”

白日行又吐出几口鲜血,苦笑道:“我白日行一世英雄,想不到竟然被你这个混蛋,玩弄于股掌之间。”说到这里,忍不住全身发抖,双眼中闪动着恶毒的光芒。 叶枫道:“师伯英雄盖世,江湖上谁人不知?只是师伯心魔太重,以至是非不分,耽误了自己。”白日行怒道:“我心魔太重,是非不分?我……我……正常得很。”叶枫反问道:“你既然正常得很,又怎么分不出死人,活人?又怎么不让他们,入土为安?” 白日行喉结上下蠕动,脸膛又成了酱色。

叶枫见势不妙,叫道:“别……别……激动,咱们来个深呼吸,先把血压下去。”边说边做吸气的动作。白日行怒道:“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叶枫仰天打了个哈哈,道:“你以为血是嘟嘟往外冒出来的泉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白日行瞪了他一眼,还是深吸了几口气,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道:“谁说他们是死人?他们是我最亲的人。”语气中充满了深情。 叶枫见他开始按着自己的计划行事,心里得意至极,暗道:“我是妙手神医,专冶疑难杂症,包括不孕不育,那有我叶大夫冶不好的病?”双手缓缓揭开那两人所戴的帽子,道:“他们早已是白骨一堆,你说是不是死人?”

原来大厅所坐的人,全是穿着衣裳的骷髅,难怪要用布帘遮住面目。白日行喝道:“你胡说八道。”声音却是说不出的微弱无力。叶枫立即反驳道:“是你不敢面对现实,一直活在自己所编织的梦里。” 白日行目露痛苦之色,摇头摆手道:“不是的,真的不是的。”叶枫暗道:“我再给他下一剂猛药,包管他药到病除,并且不再复发。”立即大声道:“白师伯情深意重,他们虽然死了,但在师伯心里,他们一直活着。久而久之,连你都深信不疑,他们从未离去。”

叶枫说到此处,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下巴,寻思:“唉,下巴若是有几绺胡须,那是多么气派威风啊?叶大夫既读了万卷书,又走了万里路,阅历丰富。当然能做到对症下药,药到病除,万一师父将我逐出门墙,我便到华阴开个诊所,想必也可以衣食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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