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开门,是我...... (第2/2页)

“还记得我吗，眼睛能看见东西了吗？”

那声音绵软柔长，像藤蔓一般撞进心里，他看到了一股浓郁的鹰嘴豆的香气，像锦缎一般在这片天地间顺着风的方向朝他飘过来，他努力的想要咽下口水，嘴里却空无一物。

阿婆手上泛起一道绿光，倒下的孩子，老兵，微笑的女兵，敬业的警察，市场上晃着电筒认真查看石头的老者……他们朝他走了过来，再次把他辛苦织就的人生完美画卷击碎。

他气得大喊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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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苦的药我都吃了，从狙杀过的人到树叶石块，小到草籽子弹，他们随身佩戴的翡翠附身符，我都完完整整的经历了一遍他们的过往，要怎样才能还给我完整的真实的世界啊，要怎样才能放过我啊……”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很多东西会烟消云散，但是没想到，越是想要忘记的东西，却越是记得清楚，人这一辈子，总是要做一两件错事，欠别人的，也总是要还的，我们总以为，有些东西可以补救，其实不是的，我们所有的人生过往都会被真真实实的记录在这浩渺的时空当中，功就是功，过就是过，不会因为你做了恶，后面又做了好事，就可以功过相抵了，不是的，一旦做了恶，就没法回头了，该你承担的该还的，一个也逃不掉。”

阿婆抬起头来看着他茫然的眼神：

“嗯，看来你真是又忘记了，笔记本带出来了没有，那上面你记着我呐，哎，这儿不是你呆的地方，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看看，你可能就想起来了。”

他跟着老妇人穿过树林，走上一条小径，来到了一些墓碑前。

这里，他再熟悉不过了，每年的正月十五，他都会来这里看望在这里长眠的战友，墓碑前还残留着没有完全燃烧的香蜡纸钱纸质祭祀品。

“这里时常火光冲天，满天猩红，可这并不是战争又开始了，你要试着学会认真的看清自己，明白你为什么来这里，人生是一场修炼，现在也是，嗯，算下时间也差不多了，你跟我来。”

老妇人熟络的拉着他往一排低矮的房屋走去。

他紧跟在妇人身后，一截阴暗潮湿的楼梯显露在眼前，一股夹杂着怪异的气味从里面翻滚而出，他有些犹豫的踏了下去，步伐缓慢又迟疑。

“怎么，连这里你也忘记了，看来他们说的对，你这个病啊，真的不是靠大夫来治的，只能靠你自己。”老妇人踮起小脚，朝里面喊了一嗓：

“开门，是我……”

他看到，阿婆那十根手指拍在木门上，根根分明……

“西拓昂！晃荡了那么久，终于记得回来了，还好，金阿婆知道你喜欢吃豆腐面，之前行军打仗实在吃不了一顿好饭，还是美食的味道比较能吸引人，我们又可以团聚了……”

他在幽暗的光下仔细的打量着和自己近在咫尺的这个朋友，渐渐的他看到一个模糊的泛着红晕的人形轮廓，那轮廓散发着熟悉的味道，凶悍果敢魄力十足的那种辛辣味再夹杂着那么一股金属般硬朗冰冷的气味。

那味道应该来自于瓦曼，他仔细的辨认，是的，那个跟他在战场上配合得无比默契的战友。

周围的其他人也慢慢的围拢过来，发出一阵阵善意的笑声，看向他的眼神都异常的和蔼亲切。他嗅到一种类似于野草蓬勃生发充满青春气息的味道，前调如同拱动泥地，青涩并带着腥气的腐土，中调如同挂在枝头青涩的柠檬，冒着晶莹剔透的嫩芽，充满酸涩的味道，尾调如同迎着山风还没喝就已放凉了的茶，苦涩又有点淡淡的回甘。这房间里的人都相当年轻，那身绿色军装透过洋溢着青春气息的脸是那么的明亮，那光芒晃得他睁不开眼，每个人都用很熟络的目光注视着他微笑，他是这个房间里被关注的焦点。

他一点点看清了他们的模样，朝他们伸出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