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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神陨_第16章 妖魔亦可善,神明亦有恶... (第2/2页)

红袖嬷嬷笑了起来,哄孩子般纵容的口气,“好,那嬷嬷就赌他不能,可好?季大人想赌些什么?”

指尖点着杯沿,季珮安想了想,“嬷嬷爱财,若你赢了,在下愿奉上白银万两。”

嬷嬷略一惊讶地看着他,“玩这么大?”

季珮安点头,顿了顿,缓缓道,“若我赢了——”

若他赢了,他也不知道该要些什么,钱财、珠宝、美人、他向来没什么缺的。

许久,像是终于想到了什么,微蹙的眉倏地舒展开,抬起眼来,“若我赢了,嬷嬷让他当我仨月小厮,如何?我的面子他一定不肯,您去说的话,他应该会答应吧?”

嬷嬷挑眉,涂着豆蔻红指甲的食指无甚拘束地点了点他的鼻尖,“你呀,看着比谁都正经,肚子里不知藏着什么坏水儿呢。”

他笑,身上浅绿的官袍终于有了些少年气的生机勃勃,“嗯,还是嬷嬷明察秋毫,那就这么说定了?”

“好好好,说定了。”

......

如今,四年时间白驹过隙风卷残云,身上威风凛凛的官袍一路从浅绿换成了檀紫,越发威严,越发尊贵,越发曲高和寡不可亲近起来。

坐在自己对面的人也长大了不少,依旧面若白玉,眸子波澜不惊。

可,还是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季珮安许久没说话,支着下巴浅笑着看他。

“尚书大人,草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么?”从来不露悲喜的嘴角此刻不易察觉地微微扬着。

季珮安摇头,忽然似笑非笑地轻声道,“莫望,你变了。”

莫望被他说得愣了愣,但也很快便释怀,三年,人怎么会不变呢,颔首反问,“变得如何?”

季珮安忽然轻叹了口气,脸上还是那般文质彬彬的笑意,语气说不上是伤怀还是感慨,斟酌着词句缓缓道,“变得......有温度了。”

真是怪异的回答,莫望笑得无奈,垂眸看着指尖的茶盏,随口道,“那这算好事,还是坏事?”

季珮安望着他沉吟一会儿,似是出神,自言自语,“我也不知这是好是坏,只是从前总觉得你像荷塘里触不可及的冷月,永远养不熟的白蛇,现在不知为何,变得比以前会亲近人了。”

莫望低垂的眉眼不易察觉地弯了弯,恐怕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婉,“听你的意思,大概算是好事。”

抬起眼来,忽然发现季珮安并没有点头,虽还是那般风度翩翩的笑,手却状似伤感地捂上了心口,眼里带了些失落,诉苦似的语气,一半认真一半玩笑,“可我有点伤心呢......”

莫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对面的人静默须臾,喃喃道,“是谁让你变了呢?”

是谁让你变了呢?

莫望自己也愣怔着。

是什么时候变了呢?

......或许。

或许是那天一片混乱中他忽然出现,霸道地拽着他的腕子要他“打回去”?还是那日他气他窝囊愚蠢的假慈悲,蛮不讲理地抽了他一鞭子又别别扭扭地送药来。

又或是生病昏睡时一直守在身边的体温,颊边整夜不疾不徐扇着的扇子。

每日凭空而满的水缸,悄无声息垒好的柴。

那个人,霸道得连关心都像是趾高气昂的命令,看着金冠入云广袖巍峨浑身不可一世的轻蔑劲,比他还高一头的人,偏又肆意妄为满脸让人讨厌不起来的孩子气。

“觉得疼了为什么不说?”

“这不就对了,脸上多些表情多好,总像那庙里的神像似的板着张脸做什么?又没人供奉你香火。”

“你现在这样就很好。”

呵呵,左思右想,不过都是些再寻常不过的小事罢了。

只是此前这二十年,没人为他做过这些,没人替他说过这些。

“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

一遍又一遍,那人总是这么问他。虽是满脸抱怨,不耐烦的语气,可总觉得像有温水流进了心里。日复一日,涓涓不息。

从没有人这样日日烦人霸道地拽着他的手,晚饭后拉着他坐在院里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些白日里的寻常闲话,寒风乍起时自然地敞开外袍把他裹进怀里,耳鬓厮磨,无限温情的熨帖。许是今年秋天太冷了些,习惯了身后有那人宽阔温热的胸膛,竟比往年更畏寒了起来。

风雨里星夜赶路的固执僧者,孤身一人翻得过山,踏得过雪,竹杖芒鞋走过一个又一个雨夜,筋疲力竭亦浑然不觉。可走着走着,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妖精幻化的温馨渔家,渔家炊烟渺渺,烛火昏黄,里面有欢声笑语,暖被热汤。妖精温情地拉着他的手说:“歇歇吧,其实你累了。”

他便真的走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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