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鲛人十诫 (第2/2页)

我无法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在我的意识当中，不管鲛人是如何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背后都有隐藏的黑幕，自然或者人造都有可能，绝对不能偏执一端，那就会让自己钻入死胡同。

我淡定地告诉他：“你的研究应该更具有开放性，不要先入为主，更不能抢先一步认定鲛人就是人造的，这样的话，你只会为这个论点寻找证据，那些正确的内容反而被你抛开。为了证明鲛人人造，你竭尽全力，实际就背离了研究的目的。”

其他四个人一起摘下了眼镜，嘴角露出会心的微笑。

看来我的答案跟他们想的差不多，至少大家在这一点上算是形成共识。

另一个专家用眼镜腿指着我：“年轻人，关于鲛人十诫你怎么想？”

这个问题更加宽泛，十诫指的是针对鲛人制定的十条戒律，或许没有人意识到这个问题，就像是科幻作家说的“机器人三原则”一样，是人来制定而不是自然存在，那么真正的鲛人会不会遵守这十条戒律，肯定是一个伪命题。

我告诉他：“先生，人类制定的任何法则都只适用于我们自己，假如要求动物也来执行，那就是天方夜谭，就好像你只能训练猴子和海豚，不可能让他们真正懂得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人就是人，动物就是动物，两者不可混淆。”

又有一个科学家站起来，走到旁边的黑板前面，快速画出了一幅大自然生物阶层图。

人类作为食物链的顶端，当然处于第一层，他把海豚、大猩猩、鲛人等画在第二阶层，后面是人类已经驯化的家禽、家畜以及鹦鹉等等。

他回过头，指着自己的阶层图：“年轻人，假如人类站在第一阶层，其他任何阶层都会接受人类的领导，我们的智慧是永恒存在的，不可撼动。我们让鲛人遵守十条戒律，他们没有选择，不管他们身在何处，违反戒律。立刻斩首，那么世界上就会出现越来越多听话的鲛人，成为被人类驯化的一个种族，这是不是我们想象的未来？”

我皱起了眉头，这些人把十条戒律当成了至高无上的法宝，似乎认为人类制定大自然的规矩，其他生物就得遵守，完全忽视了这些动物的自主性。

“先生，把人类放在食物链的顶端，是人类的行为，假如狮子和老虎站在这里，为你绘制一幅阶层图，也会把他们放在第一层，所以你的图表不能代表任何意义，只是人类的狭隘思想，毫无用处。我们在这里讨论鲛人，实际是在讨论大西洲和亚特兰蒂斯，否则就是空谈，我们可以杀死所有的鲛人，假如核潜艇不够用，完不成任务，我们还可以调用其他的核弹部队，甚至像古代神话那样，让大海沸腾，把这些生物全都烧死，但那时大西洲仍然存在，不会消亡，或者此前我们讨论的女娲之城也是一样，战略家都在讨论地球的未来，而我们只是讨论人类和鲛人谁更英明，这有什么意义？”

剩余的两位专家一起哈哈大笑，连连拍手：“我们就知道这个年轻人不简单，他绝对不会停留在研究鲛人的层面上，而是洞察世界。好了，现在大家停止这个话题，开始第二轮会谈。”

两个专家之一，向我提出了天子神庙的传闻。

他们不是修行者，只能从其他修行者那里道听途说。

“叶开，你到过那里，说说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上级下达的命令就是进入女娲之城，并最终占领那里，女娲之城和天子神庙都是传说中的境界，不知道哪一个距离我们更近，或者一个真实存在，一个是在精神世界存在？”

他的态度很谦逊，我收起了敌意，据实相告：“天子神庙是修行者聚集的世界，女娲之城却是全人类的最高梦想。五大国家联盟领袖要的是绝对的掌控力，走在全球文明和技术的顶端，绝不能让其他势力超过。那么，他对于天子神庙绝对不感兴趣，只是想拥有女娲之城的力量。我们接下来讨论的，应该是如何打开通往女娲之城的通道，而不是给鲛人设置的十条戒律。”

五位专家一起沉默，五双眼睛全都盯着我，充满了怀疑。

我在黑板上画出了自己的想法，核潜艇大肆出动，能够抓住那条赤鳞金龙，从它身上获得女娲之城的绝对消息，甚至通过生物基因的逆向编译，就能找到女娲之城究竟在哪里。

这是最直接的办法，其他的研究讨论毕竟没有任何意义。

空谈误国，实干有用。

上级要的是结果，不是我们的报告书，我之所以积极推进这件事，跟专家密切配合，就是因为我要在更高的层面把水搅浑，让欧文失去追踪目标。”

其中一位专家连连点头：“说得没错，现在至少有二十艘核潜艇在那个水域活动，将来或许会增加到五十艘。这么多核潜艇在水底进行地毯式搜索，一定能发现赤麟金龙的下落，然后派出水鬼，用远程麻醉枪射中对方，直接抓回来。”

这当然是最理想的战斗状态，可是我相信那条巨龙具有相当强悍的杀伤力，甚至就像鲛人消灭核潜艇一样，能够把那些核潜艇直接推进海底瀑布，无法生还。

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正面战斗，绝不像五位专家说的这么轻松。

我有一个最好的办法，就是更广泛撒网，缓慢靠近，把巨龙逼迫到死角，然后一击必中，这才是最好的捕捉方法，其他人说的过程太复杂，难以实施。

很快，五位智者就达成了一致，他们认为放弃鲛人死活，直接追杀赤鳞金龙，搞定女娲之城的事，大海里的故事就要结束了。

鲛人不过是海洋发展过程中的一朵浪花，无论他们唱歌还是攻击，对整个人类社会不会造成致命的伤害，所以他们要做的，就是制定完整方案，提交给上级。

五个人对于我的论点深表赞同，并立刻着手拟定完整的计划。

我看着他们热火朝天地讨论，忽然有些凄凉。

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专家占领了上升的渠道，而我和大哥这样的盖世奇才，只能给51地区做调查员。

尤其是大哥，他的目标无比远大，眼前这些人只会成为他的绊马索，耽误了他向前飞奔。

一位专家在黑板上写出了鲛人必须遵守的十条规则，其中包括——远离人类、定居海洋、不可做恶、避开航船、不能以歌声诱惑水手、不能对人类海洋造成污染、不能通过不同种族间的繁衍创造新生命、不能化为人形混入社会、不能妨碍人类社会进程、不能以任何形式对人类造成伤害。

这是全球很多生物学家联盟共同制定的原则，其实毫无意义，只能列在纸上，哄骗人类自己，鲛人怎么可能识别这些文字，并且遵守？

那位专家回过头来，满怀疑惑地告诉我：“叶开，我们经过了很多年的研究，才明白鲛人世界的冰山一角，你是怎么了解这么多的？难道你对鲛人有天然的敏感，很多专家说鲛人已经混入我们的社会，如果你是鲛人，是不是更能合理解释？”

我们对视着，最后同时笑起来，这已经变成了一个伪命题，不是讨论，而是污蔑。

我摇摇头，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那位专家回头，向着其他四个同伴拍了拍手：“现在年轻人已经理屈词穷，或许是揭开真相的时候了——”

那四个人一起点头，大笑起来。

猛然间，四面的黑板突然撤去，墙壁变得透明，我们竟然置身于一个玻璃房子当中。

玻璃外面全都是动荡的海水，海水之中水藻漂浮，成群的小鱼游来游去。

我吃了一惊，但很快就明白，这栋建筑物建立在水中，四周是一个海水养殖场，通过玻璃窗，就能看到外面的生态环境。

“年轻人，我们现在就处在一个鲛人的世界，随时可以利用特殊的声波把它们召唤出来，你相信不相信？”

我淡定地点了点头，五大国家联盟财力雄厚，实力超强，能够完成迄今为止人类没有达到的任何工程项目，就比如在大海中建立研究室这件事。

最神奇的是，我根本没有丝毫察觉自己已经进入深海，怪不得所有的房间没有窗户，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向外偷窥，觉察自己身处的环境。

“真是想不到，这个年轻人拥有超强的思维能力，帮助我们理清了所有困惑。现在，研究鲛人已经不重要了，找到女娲之城，才是全世界共同的目标。”

五个专家最终的共识已经达成，抛弃了个人的成见，在我的启发下发现了终极目标。

窗外没有鲛人，只有鱼和水草。

我的视线所及之处，海水澄蓝，没有边界。

假如这是在地球的某个海洋当中，那么这栋建筑物就太伟大了。

很多普通人对于国家力量没有概念，而我却清醒地认识到，假如五大国家联盟集中五国之力去做一件大事，那么，天下万事可行。

五位专家站在正前方的玻璃前，面带微笑，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海底世界。

或许，他们把这件事当作一种研究工作，但五大国家的领袖，却把它当成了一场生死存亡的战争。

胜则一统宇宙，败则灰飞烟灭。

我看过鲛人标本，却没有近距离看过活的鲛人。

雪国核潜艇拍摄的视频并不清晰，我们没有看清其中任何一张鲛人的脸。

如果此刻水草丛里出现一个鲛人，那么，隔着玻璃窗，就能看到前所未有的诡异景象。

“关于鲛人十诫，其实还有很多可供讨论之处，不是吗？”那位专家对刚刚的话题仍然兴致不减，一边向我走来，一边继续分享自己的观念。

“鲛人十诫就是来自各位的起草，你们当然觉得，十条戒律很有道理，但鞋子合适不合适，只有脚趾知道。现在的十诫，只适用于人类缔造的鲛人世界，而不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在这种时刻，我没有人云亦云。不然，这些迂腐的专家就会陷入自我陶醉之中，再也不思进取了。

“哈哈哈哈，年轻人，在这个世界上——不，在宇宙之中，总要有人制定规则，其他人共同遵守。国家法令、族群规则莫不如此，不是吗？即便是我们六个人站在这里，难道代表的是个人意志吗？岂不也是五大国家联盟领袖的旨意？所以，在绝对的阶层压制下，鲛人十诫就是真理，就是从此之后，人类对于任何智慧世界的管理法则，必须严格遵守，不然就会被剔除出去——”

此刻，他已经到了我面前五步之处，摘下金丝边近视眼镜，瞪着一双眼球凸起、布满血丝的老眼，死死盯住我。

从那双眼睛里，我读出了恶意。

猛然间，我醒悟到，在那些围观过解剖的专家眼中，大哥并非普通人，而是介乎人、鲛人、异人之间的特殊群体。

我和大哥是同胞兄弟，那么，在专家眼中，我也是异人，也必须遵守“鲛人十诫”。

这十条戒律仿佛十条枷锁，必须牢牢锁在我身上，才能让这些智者安心。

一瞬间，我胸口的怒火再也按捺不住，蓬勃爆发，毫不犹豫地猛出一拳，打在这位专家脸上。

砰的一声，专家倒飞三米，惨叫着倒地。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我叶氏一族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不是被人解剖研究的怪物异人，你们……你们……”我胸中的怒吼已经到了喉头，又硬生生压制下来。

他们五个，只是跳梁小丑，无名小卒，我这一拳，应该打在五大国家联盟领袖脸上。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再忍下去，我叶氏一族就要亡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