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烈火焚烧中脱胎换骨 (第2/2页)
无论如何，我安排关天娜把移魂玉壶送到总部，就等于是给这项调查工作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至于剩下的种种难题，其他部门的同事会持续跟进，最终给出满意的结果。
移魂玉壶是一切无解事件的起源，我们拿到它，认真分析，作出调研报告，这就是最正确的做法。
回到总部，按照流程，我和玛索都进行了十天的隔离，不断的进行身体各项指标检查以及体能的恢复训练。
这是总部的规定，每一个调查员回来都要经过类似的过程。
我不断的反思，把自己到达塔国之后做的所有事情进行罗列，然后从中找出规律，我一直想要把玉壶送回总部，同时了解神猴和取经人之间的恩恩怨怨，促成他们的见面，彻底化解这段千百年的矛盾。
所有历史的真相都是被深深埋藏着，上面覆盖着不知多少层伪装。
每一个年代，对于这些历史都会进行梳理和美化，所以有些哲人才说，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就比如取经人的故事被各个朝代反复传送，已经成为老百姓熟知的真理，再也无法反驳。
当时的皇上也为取经人做了最好的背书，与他结为异性兄弟。
事实又是如何呢？
每次想到这个问题，我都会下意识的露出苦笑，神猴和取经人早就成为历史，假如没有负责任的史学家进行剖析，重新定义他们的关系，那么一切怀疑都成了莫须有的命题。
面对镜子，我望着自己的身体。
如果神猴和取经人的灵魂还在里面，他们绝对不会永远沉默，一定会在某些特殊的契机之下先露出本相。
到那时，我是唯一能够理解他们，联系他们的桥梁，最终，世界和平还要落在我的肩上。
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苦笑，清清楚楚地知道，一次结束就是一次新的开始，只不过所有的甘苦唯有自己知道，外人无法帮忙。我甚至隐隐约约感觉到，两个巨大的灵魂在我体内躁动不安，即将发生火星撞地球一般的激烈对抗。
再次见到关天娜，她已经得到了快速的晋升，目前的级别与玛索相等，只不过是在另外一个部门。
如果没有我的大力推荐，并且把移魂玉壶的功劳分了一半在她身上，她也不会有如此进步。
所以，她见到我，显得非常热情，并且约我在总部的四人餐厅吃饭。
到了玛索的级别，就已经拥有这种特权。
“叶开，真没想到，一次小小的总部之行，让我的人生产生了巨大变化，谢谢你。”
坐在幽静的包厢里面，关天娜举杯向我致谢。
她的眼中充满柔情，跟以前在塔国的时候完全不同。
那时她充满了野性，对于未来没有更好的规划，只是觉得闯荡江湖无所不能，整个世界都在她的控制之下。
就像从前的神猴那样，自封为齐天大圣，拥有自己的世界，对于任何黑暗势力拼死反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那时的关天娜充其量不过是江湖人物，距离总部的要求相差很远，是我给她这个机会，让她来到这里，终于进入51地区总部的核心。
人的际遇原本就不同，如果我带着移魂玉壶回来，或许一切荣耀都是我的，但我内心的追寻，根本不是职务的晋升，而是寻找世界的真相。
我笑着摇头：“那是你的机遇，我不过是做了引荐，希望你在总部每一天都过得愉快。”
我们碰杯，各自喝干了杯中的红酒。
关天娜告诉我，目前移魂玉壶已经经过了三个特别实验室的深度扫描。
他们发现玉壶的内部蕴含着相当大的神秘之处，不管是材料还是制造工艺，都不可能是人类社会今天的工业水平能够达到的。
“叶开，他们甚至怀疑移魂玉壶是远古的宝物，不知为何流落到人间，只可惜一开始拥有它的人不明白它的功效，在近十年内才渐渐展露了头角，发生在塔国翡翠大厦那件事是一次重大失误，所以才引起了51地区的注意，不然的话，假如某一个江湖野心集团在暗中操控这件事，一定会达成自己的目的。”
我立刻反问：“依你的观察，他们到底想做什么？难道是想收集七十亿人的灵魂融为一体，成为他们控制的灵魂世界？”
关天娜笑起来，亲自给我倒酒：“叶开，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上层领袖说一定要把移魂玉壶的来龙去脉，真实作用调查清楚，直到最后假如扫描仪器已经无能为力，就把它分解开来，变成碎片，研究内部结构，或者是使用酸碱溶液把它融化，还原到分子结构。”
我知道那是一个复杂的过程，能够把制造移魂玉壶的材料分解到最初的状态，然后进行逆向反推。
这是51地区惯用的手段之一，先分解再聚合，整个过程中，就能明白当初的人是怎样制造移魂玉壶的，甚至能够完全复制。
我们聊得很愉快，关天娜已经完全适应了总部的生活，跟所有同事都能和平相处。
她觉得，现在的生活才是自己想要的。
过去，闯荡江湖，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实际上进入51地区才看清楚，从前只是一叶障目，不见森林，世界上最伟大的神秘机构就是51地区。
“叶开，到了现在，我对你只有感谢，如果你有任何差遣，只要说出来，我必定赴汤蹈火。”
其实我们两个在这里私密聊天，关天娜已经触犯了51地区的规定。
她不应该向不同等级的人泄露核心机密，这就是51地区权限的规定，不同权限的人只能拥有自己应该知道的秘密，跨行业、跨部门、跨阶层的交流都是不被允许的。
不过，我们聊到这些事不会泄露出去。
关天娜问起了我和玛索从垃圾山火场之中逃生的详细情节，她不相信那里还会出现第二个玉壶，认为只是我的错觉。
“叶开，人在烈火当中之出现了幻觉，以为自己进入了玉壶，或许那只是垃圾山底下的一个隐秘空间，袭击者没有发现才被你们逃过一劫，否则根本不能解释你们如何进入里面，又如何突然退出来？现在总部这边得出的结论是，世界上只有一只移魂玉壶，其它的都是猜测。”
到现在为止，我和玛索都没有研究出当时是一种什么情况，但事实真相就是，如果没有那只玉壶，我和玛索都跟雷大师一样难逃一死，灰飞烟灭。
世界上很多事情，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这就是现实，51地区负责解决这些事，却又不是万能的，不可能解决一切。
“关小姐，无论如何祝贺你，以后我们成为同事，就可以常来常往，互相促进。”
到了现在改变了环境，我对关天娜的看法也有了根本上的变化。
成人之美，而不是成人之恶，这就是我从大哥那里得到的教训，所以关天娜有今天，我也为她感到高兴。
我们正在聊天，玛索敲门走进来，手里端着一杯红酒。
她的笑容依旧深邃，看看我，再看看关天娜：“不速之客，不知道你们欢迎不欢迎？关小姐是目前51地区总部最受欢迎的丽人，几乎所有人都对你赞赏有加。”
这其实也是实情，关天娜的到来，让51地区总部这边所有的年轻男人都躁动起来。
她的美貌和风情跟总部这边原先的女孩子完全不同，根本没有受过良好的职场教育，说话做事都带着自然的野性气息，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
当然，玛索没有吃醋的意思，她只是觉得关天娜的到来，让51地区总部变得与众不同。
我们再次聊到垃圾山火场的事情，玛索很肯定地告诉我：“一定是出现了玉壶，不然的话我们不会坐在这里，早已经魂归天外。至于玉壶怎样出现，又如何消失，不是我们关心的，最重要的是我们活着回来了。”
大家一起笑起来，历经劫难，胜利凯旋，这是每一个51地区调查员最盼望的事情。
并且，如今我们有了关天娜这样的战友形成同盟，未来的工作一定会一帆风顺。
所有的隔离审查结束后，我受到上级领袖的召见，见面地点就是在51地区总部，七大神秘实验室之一的阴阳谷。
这个实验室主要针对于一些灵魂实验，等于是在天、地、人三界之间找一个融合点。
负责这些实验的全都是昔日江湖上鼎鼎有名的灵魂大师，其中一个还曾经是英伦三岛皇家召唤师之一。
我没有什么可说的，此前接受的十几次笔录已经说的清清楚楚，把我从进入塔国开始到回到总部的过程，事无巨细的记载下来，不管有用没用，都会成为以后的保存资料。
领袖的话很少，而那位灵魂大师则滔滔不绝，他们觉得移魂玉壶里面藏着一个大千世界，实验仪器能够感觉到那些灵魂的存在，但却无法让它们显出原形。
“叶开，你得到移魂玉壶之后是怎样想的？在调查报告中你说到过玉壶吸收灵魂，但是，神猴能够从玉壶当中吃掉灵魂，这个过程究竟是怎样发生的？后果影响又是如何？你一点一点说清楚，我们洗耳恭听。”
翡翠大厦案件之后，小雷得到的资料里面，天花板上的确出现了神猴的影子，正在从移魂玉壶里面吸食灵魂。
这是现实，当时的视频我看了至少百遍，确信当时的的确确出现了一种幻觉。
“各位，我已经说的清清楚楚，没有什么可以补充的了，当时天花板上就是那样显示，至于说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原因。移魂玉壶就在这里，你们的扫描结果显示完全正确，我同意你们的观点，可是该说的我都说了，恐怕已经无能为力。”
那位灵魂大师嘴角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斜靠在转椅上，冷冷的盯着我，仿佛我也是他的实验对象。
“叶开，你一定隐瞒了真相，按照此前的叙述，你和神猴已经融为一体，它就在你体内，不是在丹田，就是在泥丸宫中。我可以对你进行扫描，把它找出来，可是那并不科学，我还是希望你能坦白的把它供认出来，让它成为我们的第二个扫描对象。不管你出于什么样的想法要保护它的存在，我都觉得那没有必要，51地区掌管天下秘密，任何人都不可能逃过我们的眼睛。”
我微笑起来，对方自以为掌控一切洞察秋毫，但很明显，对于神猴和取经人他莫不关心，只是把目光紧紧的盯在移魂玉壶上。
这本来就是舍本逐末的事情，神猴从玉壶里面吸食灵魂，那么两者之间必定有密切联系，弄清这个逻辑关系，比什么都重要。
“我一直都怀疑……呵呵，叶开，塔国之行，一切都是你在操控。我虽然不清楚你这样做的目的，但是，想想看……一切都是你在自圆其说，而我们对于塔国加尔市、萨瓦市发生的情况，全都一无所知。你源源不断地把情报传递过来，先经过你的上司玛索，然后分发到各部门。如果你撒谎，我们如何印证？”
灵魂大师咄咄逼人，在座的其他人却沉默无声，只是旁观我和他的辩论。
“玛索会对那些情报进行勘误和印证。”
“玛索？她的很多话前后矛盾，就比如说，你们遭到塔国黑帮袭击后，竟然在凭空出现的玉壶中逃得一命。这可能吗？玉壶呢，又去了哪里？”
对于这个不解之谜，我无法解释。
获救之后，我和玛索按照总部安排，立刻返回，根本没有时间进行调研。
这个时间差，我也写在个人报告上，灵魂大师不会看不到。
“抱歉，我写在报告里的，就是我知道的全部内容。你想知道的，我并不清楚原因。”
我淡定地告诉对方，既不生气，也不着慌。
51地区一直存在严格的交叉审查制度，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脱离监管，失去控制。
灵魂大师手里握着铅笔，在一叠记录表格上连续打叉，证明已经对我做的所有事情进行否决。
我并不担心这些，毕竟塔国之行中，我没有任何营私舞弊之处，根本不怕总部调查。
“你在报告里说，身体内部似乎住进了两个灵魂，分别属于神猴和取经人？现在呢，怎么样了？”
灵魂大师终于注意到，面前的关键究竟是在何处？
我轻轻拍打着胸口，但身体并无异样。
“那只是从前的感觉，现在，身体一切正常。”
灵魂大师拍案而起：“你——叶开，你在耍弄我吗？你在报告里说了那么多唯心主义的事情，此刻又全部否定。是是非非，只凭你一句话，我凭什么相信你？”
其实，我不需要任何人相信。
如果总部认为我违反了调查员规定，完全可以将我除名。
灵魂大师只不过是其他部门的领导，没有权力，给我任何惩罚。
领导突然开口：“叶开，你的精神评估报告已经出来，相信你也看过结果，有轻微的妄想狂躁症。如今，我只能说，你可以暂时休假，但不得离开总部，随时接受调查召唤。”
我很冷静，绝不会像灵魂大师那样暴跳如雷。
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这一次，我身上充满了谜题，就等于是抓住了所有谜题的线头，其他人无法替代。
“好，接受安排，我没有任何意见。”
我回到宿舍区，进入自己的套房。
51地区对于员工的照料非常人性化，总部这边虽然并没有为每个人建造“一个家”，可是，所有套房宽敞明亮，养着清新的绿植，侧面还有清澈的鱼缸。
只要我们愿意，每个人都有自由，可以在这里组建家庭。
我坐在书房里，听着轻音乐，翻开了一本亚洲古典文学专著《西游记》。
其实，我并不反感灵魂大师的追问，只有将一个人逼到墙角，其思考能力才会得到最大的激发，从体内寻找答案。
在书中，齐天大圣神猴经过三次焚烧。
第一次是在太上老君的八卦炉，第二次是在红孩儿的三昧真火中，第三次是在火焰山。
后面两次，只是对敌作战，而真正对他产生脱胎换骨作用的，就是第一次。
八卦炉没有将他吞下的仙丹炼化出来，反而助长了他的质变。
唯有质变，才能让他完成生命的跃迁，变成另外一种身份。
可以说，八卦炉之前，他只是一只猴子，而八卦炉之后，他拥有了火眼金睛，能够识别人间妖孽，彻底变成了半人半神之体。
“垃圾山火难，我获得了什么？”
我回忆当时烈焰飞腾的绝境，突然明白了，那就是我的质变过程。
在玉壶面前，我做出了选择，而雷大师则选择了放弃。
既然如此，我就要为自己的选择而买单。
“神猴在八卦炉脱胎换骨，我呢？究竟获得了什么？玛索呢？她又领悟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