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天涯共此时 (第2/2页)
“既然俞延要我们说点开心的,那我就先说咯。”云升重重拍上回禄的肩膀,这米酒虽然度数不高,但后劲很足,他神情有些熏熏然。
“我跟你们说啊,就我这大哥,”他忍不住打了个嗝,“别看他现在一本正经,咱们刚认识那会儿,他真的挺放飞自我的,占我沙发抢我电视,鼾声震天还暴躁得要死……哎,说了都是泪,我都不知道自己那几天是咋过来的……”
“……闭嘴。”回禄单手撑额头,满脸无语。
孙井桐冷不丁笑了声:“回禄挺好的,倒是俞延,你还记得他当时死活不让八仪参战吗?看我俩挨打,护得跟什么似的……”
俞延向他俩双手合十讨饶,“抱歉了,我当时没尊重八仪的意见,是我不对。”
“看见没?”孙井桐指着他,“现在道歉都只是说对不起八仪,可见道歉并不诚心。”她脸色看着有点上头了,连话都比平常多。
俞延撑着额头笑了两声:“真的很对不起,所以有什么忙我尽量帮。”末了,还不忘提醒一句,“不过八仪真的是我的底线,我是认真的。”
“认真?谁不认真?”
景殊行喝得最多,也醉得最快,女孩一样姣好的脸上已经浮了层红晕。
“井桐,我对你也是认真的,我最喜欢你了,喜欢好久了,你能不能……”
“不能。”孙井桐回得果断,可惜对方没听到这句话,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啧啧啧,我就说孙同学不喜欢你这样的吧,还不信?”云升趁他睡着薅了他两把头发,薅得跟鸡窝似的。
一抬头,不知什么时候月亮已经彻底升起来了,他眯着眼聚焦困难,看了好一会儿才说,“这月亮怎么只有半边?”
“这叫上弦月。”俞延道。
“不好,”云升举杯说,“今天月亮应该是圆的才对。”
“月有阴晴圆缺,很正常。”他心有感慨,倒完最后一点酒,面向众人,“天涯共此时。”
“天涯共此时。”孙井桐拿过良赭一滴未动的酒杯,和两人碰了碰。
三人酒杯撞到一起,轻轻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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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赭将孙井桐放到床上后就准备离开,在碰杯后不久,他就发现孙井桐困意很浓,正要问她要不要回房间休息时,少女头一歪,直接靠着他肩膀睡着了。
他给她盖好毯子,半跪在床边静静注视了片刻,“您是不是有心事?”他低声问。
孙井桐闭着眼,没有回答。
看来是真的睡着了。
良赭起身离开,去外面那间房躺下,他双手交叠于腹部,是很规矩的姿势,他睁眼看着头顶细微的光亮,思考主公在聚会上交代的事。
异神其实不需要睡眠,他们为人时就生而有异,原本的**湮灭后拥有了短暂的神能,如不出意外,几乎是不死不灭的存在。
进食和睡眠,真的可有可无,尤其他为人时还是个刺客。
他话不多,是在有人需要被问及时才会回上两句,但并不意味着没有心。每当夜深人静,他时不时会听见那边房间传来孙井桐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动静,这时他总会扪心自问——我是不是没能帮到她?
今天是个意外,她睡得很熟,到现在连翻身都没有。良赭回忆了最近发生的事,没有额外收获,准备闭目养神。
这时他忽然听见那边的人下床朝自己走来,他睁眼准备起身,却被孙井桐按了回去。
“别动!”孙井桐先是严厉地呵斥一句,又忽然软了口气,“我要把它挖出来。”
“您说什么?”
良赭问,没多久眉头传来很轻的刺痛感,他这才反应过来孙井桐是在用指甲挖,她想把自己眉头的那块疤抠下来。
孙井桐撑着脸,见这块旧主砸出的疤无论如何都去不掉,干脆放弃,垂眼注视他。
“你听说过一句古话么?”她问,声音还带着口腔干涩的沙哑,“叫‘傀俄若玉山之将崩’。”
没等良赭回,她又自顾自说,“比喻男子身形仪态美好,即使醉酒也像玉山倒。”
“我没醉,”良赭解释,想了想,又添了句,“我也不是白玉。”
孙井桐搓了搓他散开的头发,将发丝一圈圈缠在手指上。
“我说你是。”她神情分外执拗。
良赭摇摇头:“白玉无瑕,我不是无暇之人,我……”
他还没说完,孙井桐直接捂住他的嘴,朝前凑过去,身上残余的糯米酒香一下子散了出来。
她看着男人眼睛,一字一顿。
“我说是,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