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省身 (第2/2页)

梧桐下的房子是栋孤房，没有院落，没有围墙。房门正对着大路，相距不过三五米。房子的主人也是为孤独的老人，一个人住在这个没有窗户的房子里。老伴已经去世多年，膝下的两个儿子也因为儿媳的不愿，不能在他们家待着。

这栋孤房，这棵梧桐，以及屋后侧的小菜园，就是她的全部栖息之地。

孙子今天又从家中跑来陪她了，陪她唠唠在学校里的有趣的事，谁家小孩今天犯错挨批评了，谁家小孩上课拉裤子里了，谁家小孩打架弄的一身灰了。还有今天又在家中做了哪些家务活！

聊累了，男孩就趴在奶奶的腿上休息，奶奶也会不嫌累的一动不动，任由他睡个半晌。

睡醒了，他会蹲在土地上玩泥土，玩刚落下的树叶，玩小石头，玩蚂蚁，或者数着过往的车辆，和熟悉的人们招呼？这时的她，望着他小小的身影，满脸的幸福和知足！

忽然，情境一闪，天空昏暗暗的，屋门大开。男孩小心的走进屋子，看到了还躺在床上的奶奶，有点不敢相信。奶奶，不是已经死了吗？

这时的她，一把抓住男孩的手，絮絮叨叨的说，小强，有人要害奶奶，他们要害死奶奶。奶奶以后不能再看到你了……

男孩的心里很害怕，身体不禁吓得的发抖，可是他仍尽力的安抚怒目圆睁，狰狞的奶奶。奶奶，奶奶，没有人要害你！小强在，没有人可以害你，小强会保护你！

渐渐的，老人的心情慢慢平复。她牵着孙儿的双手又聊起了家常……

“抱歉打扰你了，这位嬷嬷。你已经死了，不能再贪恋人间的过去，这对现世的人，不好！”

老人把孙儿护在身后，大声说，“你骗人，我没有死。我还要陪着我的小孙子长大，考上大学，工作，然后看他娶妻生子！我没死，我没死。”

“人体内有阴阳，阴盛阳衰。凡鬼只有阴气，你长时间待在他的身上，只会让他身上的阳气渐渐消磨掉，到最后，他就会因为阳气断绝而死！

这，是您希望的吗？拉着孙儿陪葬。他才八岁。才刚刚见识到这个世界的风景。”

渊辰眉毛微锁，耐心的与老人解释。

孙儿听到渊辰的话，拽了拽奶奶旧蓝的衣摆，想说些什么终究是没说出口。他爱奶奶，他不怕奶奶的鬼魂。可是，他也不想父母为他伤心……！

“唉、”老人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气，“可怜我死的憋屈，在床上被亲生儿子活活绑死。我恨啊！”

天空黑色的乌云涌动，夹杂着血色。

“这件事，您儿子和我说过，他对不起您！只是在他解释，他老婆摧他回家，您又到处乱爬，他没了办法，才绑住您！他无数次的懊悔和自责！明天，我让他去您坟前请罪。”

杀了他吗？那是她自己的骨肉，她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自始至终都是！不能。伤他吗？她下不去手！怪只怪，自己太无能，太心软。

“罢了，罢了。”老人无奈的垂手，“临了，临了，我不该给他们罪受。你告诉他们，好好照顾我的孙儿，若是他有什么意外。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

“好。”渊辰向她的方向拜了下去。再起身，天气清明。屋舍，梧桐，大路，云朵，树林，田野，都在。只是缺了一个人！

后来，从男孩的梦中走出，他低头发现了男孩眼角的泪痕，他，哭了……原来，他也是故作坚强！

大厅内，渊辰和男孩的父母讲了情况，吓得母亲脸色煞白，瘫软在地上。生前，她没少辱骂虐待婆婆。

男人低头沉默着，不说话。良久，他把一沓钱放到渊辰面前，“有劳你了，法师。我娘她还说了什么？她有没有怪我？”

“她说，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