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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头之二:葬礼、暴雨、无人山道 (第2/2页)

无数条原料输送带隐于半凿开的山壁内,就像是毛细血管,而重型运载滑轨每时每刻都在吞吐的巨量煤炭,煤块滚砸的“隆隆”声犹如远处传来的雷霆,可能会听得模糊,但一定听得见。

短短几分钟里,中校脚底下堆了五六颗烟蒂,他开始咳嗽,花了更久的时间才缓匀了气。

沈舲伸手摘下了中校的烟,中校却摸出个扁酒壶,仰头痛饮,而沈舲看着他仰头闷喝,说道:

“我一个电话就可以安排好你儿子的户籍转移和治疗证明,再转去龙山接受特效治疗,摆脱雾霾和阴雨。你可以升一级,上校,分到有暖气、不限电的大公寓和一部车,疗养区也对你永远开放,但跨级享受将军待遇的前提是你必须马上将凌天会的名单告诉我,以及,谁是幕后主使。”

中校瞟了眼沈舲的领章,其意不言自明:“你级别太低,我告诉你外围成员,核心的,换你上司来。”

“你恐怕没有搞清楚目前状况。”沈舲冷声道。

山道上雾气渐渐凝重,是暴雨的征兆,对,暴雨,地下城的穹顶太高以至于水汽有足够高度汇聚,常常有突如其来的骤雨。

“金泰源中校,你长期被我联盟安委会列为危险份子,六个月前,负责清洗陵海军区新军阀主义的调查组在恽江第一大桥垮塌事故中全灭,而你是陵海铁道局副局长,负直接责任。你以为你们做的天衣无缝?不过是出于尊重各大军区,安委会不想过度插手而已,你真以为行动执行处不想杀你吗!是我向上级建议,说你有被胁迫的性质,才保下的你!”

沈舲的军服胸袋下别着枚安委会徽章:豺身龙首,嘴衔宝剑,怒目而视,正是龙生九子中的第二子,神兽睚眦。睚眦以克杀邪恶为己任,而任何叛徒都无法逃脱联盟安委会的报复,正所谓,睚眦必报!

”雾气浓郁,能见度猛跌,灯火一下变得朦胧,尽管没有风,但不妨碍下雨。沈舲瞥了眼腕表,毫无感情道:““离下雨大概一刻钟,一刻钟内,说出名单,回答我的问题,回答完,去龙山享受别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下半生。”

“或者……”沈舲双手环抱道。

“继续保持你赌棍式的廉价心理,但是不会有下一场谈判,你会在不久后的某一天,像条狗一样死去,知道什么是睚眦的幽默吗?”

沈舲瞧了眼挎着钢枪走来的宪兵队,他们步伐尤其统一,有如一团磷火飞过。护耳钢盔与带格栅的全罩式防毒面具叫他们说话沉闷而富有威慑力,专门漆做纯黑的橡胶风衣在两肋间设有斜弹匣包和警棍。

沈舲贴近中校耳边,声音轻缓,说道:“你司管交通,所以行动执行处的人会把你绑在铁轨上,让重载列车碾断你的双腿,你会在冰天雪地里哀嚎到第二天,也可能会是第三天,说不定在你快冻死的时候,你老婆会来陪你,然后又来了一辆列车。”

宪兵穿着高筒马靴,脚步声是十分有节拍的“啪~啪~”声,他们走来,一齐侧首,呈45度仰头,队长喊道:“注意~敬礼!”。

沈舲微笑着举手还礼,膝盖微弯,身体前倾。

“一般而言,死的还是你一个,不过宪兵一定会把你妻子扔去露天矿区做苦力,做到死为止,你那个有轻度瘫痪的儿子患有尿毒症,不换肾一辈子都得透析过活,纯粹属于浪费资源,鉴定完福利院都不用去,会直接安乐死,哦对,你还有两个堂兄,一个妻弟吧?”

沈舲拿出对讲机,食指停在通话键上,看着面色铁青的中校,说道:“我怎么感觉有雨丝了呢?”

中校摸索着脖子旁的风纪扣,似乎是想解开,瞬间疲态尽显,颓唐地攥紧拳头俄后松开。

“凌天会外围成员、骨干成员名单以及活动记录,我存放在参谋部地下档案库,负3层戊区16柜,编号17-653.4。但是与我单线联系的那几个核心创始人,只有在安全落地龙山后,我才会说。”

沈舲眉头一皱,此时,广播响了,是暴雨红色警报,意味着雨势之大足以将山道化为河道,所幸这样的地下城内部降雨只会持续很短的时间。

“先去避雨。”沈舲朝候车站扬扬下巴,二人刚踏进破旧的水泥候车站,滂沱大雨如期而至,瞬间将雾气涤荡一空,连串雨珠密集到根本听不清单个坠地,感觉就像是凭空破了个口子往外决堤。

两人都没有坐下,雨点飞溅,扑湿了面颊,是雨造成了风,所以只有湿气,并无凉爽,反而是热气被逼出后的躁闷。顷刻间暴雨如注,水浪淹没了山道,公路与铁轨都在波涛之下,而这儿,是地下五百米处。

哪怕豪雨如此,依然有人在外,套着橙色马甲的工人们抓住前面的人衣服后摆,一手攥紧钢索,脖子挂着工具箱,艰难地往上爬,稍有不慎,就会被水流冲出护栏,坠下山崖。中校沉默半晌,叹道:“活成这样,累啊。”

沈舲“叮”地弹开自个儿的打火机,捂着手点起烟,白龙牌香烟比起蘑菇烟完全是两个概念,他说道:“就算是战前,人们也必须证明自己的价值,才有资格活得更好。”

雨幕逐渐衰减,中校坐在水泥长凳上将梳地整齐的头发拨地蓬乱。“一千六百万人,龙山格外能比昌都舒服到哪里?到哪里男孩女孩都要服役,三十岁结婚,几个人活得到六十岁抱孙子?”

“起码你这么做,能让不少人活到有后代的那天。”沈舲回答道,“现在条件不支持三世同堂。”

“一百年?”中校自问自答道:“以前的老昌都被脏弹炸了几百遍,五百年都不够辐射弱到够人正常生活。”

“天海有三千年的历史。”沈舲提醒道。

“是啊。”中校抬起头,望着太阳,尽管它是人造的,但总归算是明亮,他忽然笑了笑,转头对着沈舲说道:“沈上尉啊,你家里几个?”

“行了,雨停了。”沈舲一脚踏出,踩在水流上,洗去他马靴下的泥土,指着驶近的列车,是通勤轻轨。

“早点回家收拾行李,有天池在,龙山比昌都冷。”沈舲多说了两句。

中校跨上轻轨,突然间不知从哪儿窜出来许多人挤满车厢,眨眼间,中校厚实的背影便消失在人群中。只留下沈舲一人,背着手,站在雨后湿漉漉的山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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