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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雪人村庄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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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那三个面容模糊的人就那么踩在了23、24号融化的液体上, 爸爸从小包里拿出纸巾,抬手帮妻子女儿撇掉污水,就那么坐在椅子上, 扭曲的面孔里似乎都添了几分笑意。风雪很大,路淮用手挡住不断往眼睛里扑的雪花,目光落在车里的那“一家三口”身上。——好丑。一瞬间,路淮真的想扭头闭上眼。这也太丑了吧???这个游戏里面的怪物到底能不能稍微阳间哪怕一点啊?到时候恶魔给人类留下的印象全是这群怪东西怎么办?但是……在它们身上, 他居然感受不到多少熟悉的寒意, 简单来说便是老乡浓度不足。然而在上个副本,哪怕是综合属性最低的初始款“猴子”,路淮也能从中嗅到浓烈的熟悉气味。路淮沉下视线, 朝前方丢了个【怪物鉴定】。系统的机械音传来:【系统提示:技能(怪物鉴定)使用失败,使用次数-1。】什么?路淮微怔。游客居然……不是怪物?当路淮再向字条看去, 文字被涂黑的地方已经逐渐淡化, 变成一行详细的告诫语。【听到铃声必须上车, 游客来到时必须下车】。23号和24号死亡, 是因为身为D级人员的他们出线在游客面前, 被“举报”了。“叮叮——”铃声再度响起, 观光车的轮胎滚动, 从路淮身边驶过。擦肩而过的瞬间, 路淮似乎看见车上的女孩模糊的脸孔看向了母亲——“妈妈,展览池什么时候才到呀?我想去看无头雪人!”母亲笑了笑,平和的语气裹在风中,似乎随时可能散去:“乖,再等等。”“雪人还没有长大呢……”*“妈的, 这个副本真的是疯了……”楚阳焱目瞪口呆:“他们真的就那么死了吗?”“恐怕是的。”傅远压低了声音:“观光车上的工装, 已经消失了。”“那岂不是……”楚阳焱一愣, 方才传回大厅的那件滴血工装又浮现在他的脑海,让他腹部一阵恶心,差点没能吐出来。他身上的衣服……上一任该不会也是这样死去的吧???天啊!楚阳焱皱紧眉,压抑着说:“他们不会追出来吧?我们要不要赶紧离开这里?”“没事,车上应该有种结界或是幻术一类的东西,只有下车的人能看见他们,当然,他们也只能看见车里面的人。”傅远顿了顿,忽地把目光移向路淮。“你很紧惕,也很聪明。”路淮解除颜料的动作忽地一顿。楚阳焱眨巴眨巴眼,笑着拍拍路淮肩膀:“是啊,上一个副本也是他和牧游带着我闯关的,多亏路淮我才能活下来。他可厉害了,好几次自己跑到那些危险得要死的地方,都能自己闯关呢。”傅远微微挑眉,目光落在身边套了工装,显得更加小小一只的少年身上:“真的吗?危险得要死的地方?”路淮:“……”又来了。那种熟

悉的愧疚感。“也不是很危险。”路淮一本正经地解释:“而且我运气很好,你知道的,找个地方躲着等他们通关,我就能活下来。”的确。路淮的运气很好,确切来说,是在直播间里看起来很好。但是……要是真正的好运气,怎么会误打误撞地到处乱窜,跑到B级副本里来呢?傅远收回视线,并不打算揭穿这件事情。和看上去随意的第一感觉不同,傅远其实是个很懂得察言观色的人。只是他太懒了,放假期间可以和路淮结伴一起玩上一整天的游戏,往往懒得去说什么,即便看出来了,也不会去在意其他人的感受。身为队友,身份卡的属性应当是最先了解的东西,但从头至尾,路淮不仅没有问过他的身份卡,也没有主动提起过自己的身份卡,只是不断用暗示提醒,自己是一个运气很好的高幸运值角色。这种情况傅远几乎不能更熟悉,路淮以往试图偷懒摸鱼的时候,也会旁敲侧击地形容自己不擅长做某件事,然后抓着他的袖口,眼巴巴地看着他。傅远心知肚明,最终依然会选择答应。事情似乎总在这个圈子里面循环。尽管傅远下意识地觉得路淮对他隐瞒了真实的身份卡信息,他很难说不好奇,但仔细想来,身份卡再怎么离谱,又能离谱到哪去?——总不可能是恶魔吧?*雪人展览池。副本像是经过最精细的打算,偏偏在路中间让观光车停下,也偏偏在他们即将精疲力尽的瞬间,成功走到展览池边。路淮看着面前的展览池,沉下眼睫。雪地天冷,冰雕展览一类的东西往往都会直接放在空地上,但眼前这个,却架起了高高的遮阳棚顶,密密麻麻地一个连着一个,在雪地中小山丘般延伸,黑洞洞的入口旁用白漆涂上了醒目的“28”。里面什么都看不见。“带个提灯吗?”楚阳焱问。“不行。”傅远摇了摇头:“我看过商城,提灯灯条一类的照明道具全部禁止购买,原本仓库的手电筒也被禁用。”楚阳焱紧张地望了眼帐篷,依然感觉心里瘆得慌:“那我们只能进去了吗?”路淮点点头,压低了声音:“好像是的……”不对。应该说,必须是的。就冲着那股儿冲天的诡异气息,路淮几乎可以拍着胸脯保证。这玩意里面,绝对有东西。“行吧。”楚阳焱叹了口气,认命般当上排头兵,率先掀开帘子:“我们去看看……”光线落入帘内,照在堆积得宛如小山的木桩上,周围还散落着一些麻绳,看来是用作捆缚木桩固定的工具。再往里看,则是一圈已经束缚好的篱笆,木桩之间用简易的麻绳捆缚,栅栏本身不高,只堪堪到路淮的膝盖高度。怎么说来着?副本调性还当真一如既往地粗糙简陋。“不过……好奇怪啊。”路淮看着背后空荡荡的帐篷门,下意识说。傅远歪歪脑袋,又拿出字条重新

读了一遍,微微皱起眉。“的确。”傅远点头:“按照上面的写法,雪人应该是会跑出来攻击玩家。但是玩家的池子间隔不算特别远,周围如果没有任何密封措施的话,不会因为一个组别失误,而导致全员死亡吗?”“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们可能还要再防范其他位置过来的雪人了。”路淮沉吟。话是那么说,但他总觉得这个解释有哪里不对劲。【雪人村庄】,是一片景区。并且据现在的观察来看,整个村庄里面除了他们没有任何工作人员,就连发布任务都只用喇叭。如果就那么让雪人跑出来,满地乱晃,就算有昼伏夜出这种奇怪设定,游客们看到的,也只会是跑得到处都是的雪人。让他们去修缮篱笆,真的只有那么简单么?楚阳焱掂量了一下地上的木桩:“我们可以先把它们捆起来,到时候只要插进雪地里,和其他篱笆连上就行。”“的确。”傅远投了赞成票,看到楚阳焱轻松的样子也跟着提了一把,而后平淡地移开视线。确信了。那家伙的确是D级力量。路淮走到木桩旁,捧起一个,试着捆上了绳索。木桩看着不大,但上手极沉,光是要把它搬起来就已经极费工夫,更别说插进雪地里,保持稳定系上绳子。他单膝跪在地上,摩挲着找到了绳子,将绳子在木桩上打了个死结,拖着它哼哧哼哧地拽到篱笆边,凭借记忆摸到了那个破损的篱笆。很冷。寒风将手指吹得隐隐作痛,路淮的指尖迅速冒出了受寒的红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开始发青,大雪不断敲在脸上,连呼出的气都像是冰渣。肩膀上似乎有人戳了戳。像极了楚阳焱的声音传来——“诶,要不你先放着,让我来弄好了。”路淮刚要偷懒答应,张唇的瞬间却突然想起来。他身后就是圈着雪人的篱笆,楚阳焱……怎么会在那里戳他?路淮放缓了呼吸,周围安静地只能听见他的心跳,和偶尔吹过的风声。耳边却忽然听到了一声极为轻微的,像是人脚踩在雪地上,极其容易忽略的轻响——“嘎吱。”凉意陡然袭来,路淮维持着蹲下的动作,视线逐渐后移,从宽大工装下方窥见,那个紧贴着站在他身后的,居然是一团洁白、扭曲的雪堆。是雪人!路淮目光微凛,方才看到的提醒在脑海中再度敲响。【雪人需要直视,雪人不可交谈】。【如若和雪人交谈,雪人会(折断),如若躲避雪人,雪人会(割裂)】。需要直视。摇晃的吱呀声越发响亮,路淮抱紧了手里的木桩,就那么直直扭过脸去,对上身后黑漆漆的眼。那的确是一只雪人。它拥有长条形的身体,没有胡萝卜鼻子或是纽扣眼睛,圆滚滚的脑袋上被掏出一个巨大而漆黑的空洞,像是一条张开巨口的蠕虫,就那么直愣愣地抵在路淮鼻尖。“嘎吱——”篱笆摇晃的声音越发刺

耳,意味着这些木桩的支撑力度已经到了某个极限。路淮低下头,努力保持眼睛不去眨动,将沉重的木桩拖起,挪到正簇簇往下掉木屑的篱笆旁。对于路淮而言,遵守规矩本身就是一个很困难的事。尤其是这种明令禁止的东西,越是不允许,他心中那点儿火苗就在烧啊烧,越发想要尝试。甩掉脑子里多余的想法,路淮搬起木桩,将尖锐那端直直刺入雪地,用绳索捆好。一套动作做得亚健康状态的路淮浑身酸疼。声音果然很快消停,站在面前的雪人也迅速失去踪影,就像是从没有来过。路淮微微皱眉。这就算完成任务了吗?但很快——“嘎吱。”第一道摇晃声响起,而后越来越多,仿佛整个篱笆都活过来一般不断晃动,一个、两个、三个……密集的声音炸响,每一根木桩都在疯狂摇晃,路淮几乎能看到上面抖落的木屑,和已经被遮蔽、但依然能感受到在身边不断经过,试图挽救局势的队友。但是,太多了。太多了!无数个体态臃肿的雪人凑到了篱笆边缘,就那么低着头,黑洞洞的脸“望”着路淮,仿佛就在那张全无五官的面孔上勾起唇,露出了一抹阴恻恻的笑。“嘎吱——”“嘎吱!”*32号展览池。钢铁军团几人负责的池子序列号靠后,是一个三人掌管的大池。络腮胡子沉静地低下头,将木桩高高举起,络腮胡子手臂上的肌肉块块鼓起,青筋横布其上,木桩便干净利落地刺进了雪地当中。绳子缠稳的瞬间,摇晃的吱呀声在空气中陡然散尽,耳边只剩下风雪刮过的鸣响,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从听到声音起,到木桩完全刺入雪地,络腮胡子只花费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络腮胡子深深呼吸,汗水在额头黏成一片,直直落进他的眼睛里,但篱笆的摇晃声又再次响起,他连擦拭汗水都做不到,只能继续埋头开始工作。这已经是他们抵御的第十波侵袭了。络腮胡子是真正的老玩家,从寂寂无名一路杀上来,相比之下,一些现实中比路淮人气更大的明星,也不过玩家茶余饭后的笑料,侥幸活过第一场的,第二场直播也不过路淮的零头。而络腮胡子的直播间中,弹幕的数量更是路淮的十数倍。络腮胡子想着,脸上扯出一丝笑意。在不久前的现实,连去买菜都没认识的人,在游戏中瞬间变成绝对耀眼的明星。【来了来了!哇,这次居然是B级副本吗?】【这才多久啊,就已经变成B级玩家了……我现在都还是D级】【不过主播真的牛逼啊,整个队伍配合得跟一个人似的,哪像隔壁,我感觉他们都乱了套】【隔壁?】【就是那三个纯新人的队伍,其中两个是明星的】【……不是吧,你拿钢铁军团的人跟他们比?辱军团了喔】【我知道是哪个,都不用主播亲自动手针对他们了。新人都这

样,没有经验,一碰到什么情况就自己变成一团乱麻】【果然还是看这里的直播舒服啊。主播加油,我相信你能通关B级副本!】【匿名玩家下注了1000积分】【匿名玩家下注了500积分】无数恭维的弹幕一条条飘过,络腮胡子看都不看,回身从木桩堆里拿出新的一根捆上,拖到身边备用,而后从背包里取出【临时舒缓药剂】,鼻子凑在瓶口深深呼吸。在他的视线里,彩色的线根根汇聚,在地上铺出明显的痕迹,于是着他即将要前往的方向。这正是他有信心能够做完这次任务的保障。【夜光颜料】,加上队友身份卡的特殊技能。络腮胡子将目光移向一旁看似无人的空间,他知道,队内唯一的辅助队友瘦猴正站在那里,用颜料图画出下一个会被破坏的篱笆。招募队友,络腮胡子最看重的就是他们的身份卡。其中瘦猴的身份卡更是特殊,独一无二。【身份卡】:偶尔灵验的预言家【身份技能】:你有种天生敏锐的直觉,这种直觉能让你有机会规避掉一些致命的风险,可惜,它们只偶尔灵验。使用技能后,你将在技能时间内获得增益(总是灵验的预言家),并且获得一次抽取【预言卡牌】的机会。增益持续时间半小时,每副本限定1次。一旦预言家的属性质变,百分之百灵验便意味着判定永不会出错,这也是为什么络腮胡子并不看重路淮的幸运值,想要将他转手卖掉的原因。即便只有半小时,但在频繁的攻势下无疑是一口及时的喘息,更别说他的属性——B级力量,按照【预言卡牌】上的提示,络腮胡子有自信能够坚持完任务全程。“吱呀——”响声再度响起,络腮胡子站起身,双臂上不知从何而来一股强壮的大力,举起对于他而言本身有些难度,如今竟然轻松的像是举起一块纸片一般。随手抄起早就放在身侧准备好的木桩。应该是进化到B等级以后,他就越发强壮了。络腮胡子龇牙满意地笑了笑。对于除了他以外的绝大多数人而言,副本机制本身就是无解的死局。——这次,那个所谓幸运值超高的玩家,又该怎么办呢?*路淮直播间。【好黑啊,什么都看不见诶QAQ。主播真的不考虑买个直播加亮吗,也才两百多积分】【已经完蛋了吧,都过去两分多钟了。刚从其他直播间回来,别人主播两分钟做完一次】【两分钟也太夸张了吧?这木桩不是寻常木头,看上去一根至少有几十斤重,两分钟能扛到地方都不错了,还能做完全程?】【嘿嘿,这弹幕一看就是没接受过强化的新人。等你解锁了强化你就知道,不说几十斤,上百斤的东西都能被你丢着玩。更别说那主播是钢铁军团的力量系高手,搬个木头就跟新手关没区别】【???钢铁军团?】【对啊,你们都没看到吗?刚

才领任务的时候在镜头里面一闪而过,就是钢铁军团的人,B级水平】【想起来了,视角转太快没看清徽章来着,他好像敌意挺深。那小淮岂不是危险了】【笑死,一群新人在这瞎操心什么呢?还不如担心你们主播能不能从任务里活下来吧。钢铁军团的人出现都不知道意味着什么吗?这里百分百是高难度关卡,就不是你们主播应该来的地方!】B级副本!前面提到副本难度的观众怎么也想不到,上一秒还是24K纯新人的路淮,下一秒就能钻进B级副本里去,还偏偏被钢铁军团的人盯上!这到底……是好运还是厄运啊???刺骨的凉意裹在路淮身上。他沉默地看着被冻到通红的手心,眉毛微微蹙起,眼底浮现一抹明显的不满。太怪了。大厅里备有时钟,再加上宣传册上写的旅游景点仅在白天开放,他们的工作应该会持续到天黑左右,就会自动显示完成。现在距离天黑,还有将近一个半小时。也就意味着,他们要不断重复这种机械性劳作,或者精神崩断,出现差错而死亡。篱笆摇晃的声音再度响起,路淮不用看都知道那只雪人肯定又出现在他面前,让他莫名想起了楼下那只苍蝇。但是……这个副本,真的是这种毫无美感的设计么?路淮忽地勾起唇,轻轻笑了笑。果然,还是恶魔最懂恶魔。——很显然,不是。路淮手里抱着木桩,就那么抬起头,雪人那张黑洞洞的面孔直接抵在了他脸上,巨大的雪白躯体靠着路淮穿着暗色工装的身影,几乎要将那抹小小的人影整个吞噬入腹。千钧一发之际,少年的身影在寒风之中显得更加渺小可怜,手上冻伤泛着可怕的青痕,路淮垂下眼睫,手里举着木桩,却仿佛什么都没有感受到一般,平静地站着。少年纤细的长睫颤动,忽然——眨了眨眼。【……????】【不是,我分明记得眨眼是不被允许的啊!】【他疯了吗??】【卧槽,不要给我作死啊,我下注了50积分的喂!】弹幕一条条闪过,路淮依然安静地站在原地,像是被那个庞大的雪人吓傻了一般,一道猩红的眼泪,缓缓从他眼眶边滴落。一个捏着腹部的脑袋在面前出现,那个诡异的东西只剩半边身体,森白的骨架就那么暴露在空气中,惨白的面孔对着他,破碎的呼吸从喉管里传来。是方才已经死去的23和24号玩家!他们的身影在路淮面前不断闪现,继而又换作游客五官模糊的面孔,他们朝路淮伸出手来,脸上满是看到苍蝇的愤怒。手上捏着的木桩,忽然传来一阵诡异的粘腻触感。路淮低下头,却发现那根木桩不知何时长出了无数只密集的人眼,圆滚滚的眼球就那么嵌在木头枝干上,不断扭曲旋转着,猩红的瞳仁在路淮低头的瞬间一齐转过来,死死盯向他!“嘎吱——”尖锐的摩

擦声碾过路淮耳膜,所有幻境在瞬间散去,路淮眼前一片黑暗。他动了动手指,抱着的木桩似乎擦过了一个什么硬物,冰冷的雪片簇簇而落,洒在路淮脚面上。路淮瞳孔微凝。那暗色的东西……居然是雪人的嘴。它整个人都走出了篱笆,破碎的篱笆被它白蛆一般的躯体压在脚下,脸上漆黑的洞口将路淮半张脸笼罩其中,庞大的身体上逐渐裂开一个缝隙,一张满是獠牙的巨口缓缓张开,一口咬在了路淮胸腹上。【系统提示:玩家(路淮)正在遭受雪人攻击!】【生命值下降、附加(出血)debuff、附加(直视邪祟)debuff……】几乎割裂般的刺痛爬上路淮脊椎,路淮痛得皱紧了眉,浅色的瞳仁底部却一片清明。相比之刺耳的警报,一道微不可查的提示几乎淹没在系统音里:【系统提示:唯一道具(针织白花)激活,技能(陈心念的祝福)自动释放。】【您的伤势已被治愈,本次副本剩余可用次数:1。】【系统提示:技能(怪物鉴定)使用成功,您触发了怪物收集(红衣雪人)。任务(D级人员的日程1)刷新,完成度100%】叮叮叮的提示音响成一片,猩红的血液从路淮身上徐徐飘起,尽数被吞咽进雪人漆黑的大嘴中,血色一点点在雪人身上染红,雪人模糊的身影迅速变得清晰。仍旧是那蛆虫一样的身体,嘴巴的黑洞中却布满了无数猩红的牙,粘稠的血液从唇边滴落下来,雪人的腹部被开膛破肚,人头一样的小雪块从腹中滚出,像是衬衫可以系上的纽扣。——这就是,红衣雪人。众所周知,钱难赚。经营一个景点是件很费劲的事。如果排除掉自吹自擂的因素,按照上面那张传单写的,雪人村庄应该是个很受欢迎的旅游地区,因此也推出了一系列各种品类的雪人。既然这样,为什么他们的工作地点,却只是单一的序号呢?宣传册上面的【红衣雪人】、【圆木雪人】,都去了哪里?路淮做了个大胆的假设。除去两极和山顶,人类居住的地方再冷雪也不会终年不化,传单上还特地标明了【冬季】,至少雪人村庄是拥有正常温度变化的。那么,每过去一年,雪人都会损毁。而新的雪人,或者说拥有各种花式的新雪人,就需要用其他办法去生成。任务目标:【装饰28号展览池,为展览池修补篱笆】。他们一直做的,却只是后面半句,而遗漏了前面提到的“装饰”。【雪人还没有长大】。是因为还没有用玩家的鲜血,去装饰这些新鲜出炉的雪人。一圈矮矮的篱笆看上去毫无意义,其实则是游戏方“鼓励”雪人从里面走出来,吃掉玩家。路淮当然不会让自己变成“无头”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交谈是“折断”,而躲避视线,则是“割裂”。割裂一看就很适合咕噜咕噜地

冒出鲜血,而他身上刚好有一个能够尽力帮到他的东西。那么……就算冒险触犯一下,也不会死吧?路淮满意地想着,眼前的扭曲的光影却并没有因为任务完成而消退,反而变得更加吊诡起来。这啥?危险?还是隐藏剧情?路淮有些迷茫地眨眨眼,心里的冒险精神光速占了上风,他没有做任何抵抗,任由那团鬼影包裹住他。他的世界……变了。任务完成的提示音都被淹没在刺耳的尖叫声中,路淮感觉自己在无限地缩小,变成一只小小的孩子,锁链拖拽的响声、不知道是谁用头撞击墙壁的闷响,发疯一样传来。人声太密集了。和完全空荡寂静的雪人村庄天差地别。路淮此刻还能移动,但他分明感觉到身体正逐渐僵硬,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变小。附近所能看到的东西只有一张灰扑扑的工作桌,一侧摆着木凳,上面乱七八糟地堆着许多东西,全都沾满了血污和泥灰。像是凶案现场同款道具。路淮当机立断,立马行动起来,踩着木凳努力跳上那张小桌,伸手迅速朝里面抓去。钢笔、本子、已经枯萎得只剩杆杆的多肉……都不是。路淮越来越小,触摸的动作也越发艰难,终于,他碰到了那团他想要的东西。悦耳的系统提示终于响起。【系统提示:技能(物品鉴定)使用成功。】路淮根本来不及去检查物品,刚把检测好的道具丢进背包,身体便陡然僵硬,连抬手都做不到。应该不是中了石化之类的法术。这个世界破碎的感觉太明显,尤其是现在,更像一个混杂着别的什么东西,但又粗制滥造的幻境。说白了,空间是真实的,呈现在面前的却又都是过去,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既然是这样,那么他就肯定不会一直被困在这里。只要安静地等待就行。很快,路淮果然听见了从远至近的脚步声,他感觉自己被放在盘子里,端了起来。有人托着他,一路朝泥泞肮脏的路上走着,在一扇被血污糊满了的门前停住,踩在那片充满秽物的地面上。这是一扇很特别的门。锁链一层叠着一层,厚重的链条捆缚在大门上,表面居然还残留着咒文的痕迹,血一样斑驳地凝固在门把手边。“卡啦。”那人抬手在链条上轻抚,锁链层层落地,开门的瞬间,路淮似乎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一个模糊的人影,跪在房间尽头。“你今天的份。”嘶哑的声音说着,带着路淮朝前方走去,而后抬起手,一巴掌直接扇到了房间尽头的蜷着的人影脸上。人影平白无故被施暴,却连一句喊痛的意思都没有,只是抬起头,漆黑的眼珠死死盯向前方,几道明显的疤痕从尖锐长耳边扩散开来,蔓延到耳骨后方。半边面孔仍旧被阴影遮蔽,但已经足以让他看清晰。路淮瞳孔微缩。他认得这个人……不对,这只恶魔。恶魔的警告并没有起到任

何作用。那人直接拽过拴着恶魔脖子的链条,在满是伤痕的脖颈上绕了几圈,锁链紧紧压着喉咙,迫使恶魔伸长脖子,挣扎着努力呼吸,眼睛却始终没有闭上,眼底的凶狠清晰可见。像是一头无家可归的狼崽子,站在悬崖边努力朝敌人显露他的牙齿,没有任何人能来帮他,只能竭尽全力地守着最后一寸领地虚张声势。路淮这才发现,他是一根针。准确来说,是一根粗大的针筒,就那么被高高举起,针尖刺破少年惨白的皮肤,直直扎进血肉深处,被一管推尽。路淮目光紧紧锁在少年被针管扎破、迅速龟裂发黑的血管上,胸膛有什么在一阵阵灼烧,钻进他的肺部,点燃他的喉咙。路淮清楚地知道这里并不是真实,无论他在这个世界里做什么,都不会给已经发生的事情带来任何改变。但是,眼前这个被束缚在破旧小房间里,被层层叠叠的链条和咒文捆缚,浑身粘稠黑血的东西,不是别人。——是那个曾经属于他,又被他独自丢弃在地狱的小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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