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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当刁民很多年 第3节 (第2/2页)

巷战多有不便,起先骑着马还能前行,后来遇上的北夷人越来越多,一时不察,坐骑被北夷人砍伤,便只能弃马而行,眼见得离北城门还有不足一里,他们已经能看见留下来殿后的守城军与北夷人主力厮杀在一处,还能听到守城军的呐喊:“保护大帅……”

“俞将军……”

隔着半里的距离,他们看见黑压压的敌军似要将白城的一切都吞噬,而留下来殿后的守城军无数次的阻挡着敌军在这座城池里前进的脚步,一步步捍卫脚下的土地。

敌军与守城军互相撕咬缠斗的太紧,人群太过稠密,他们看不见两军交接处的情形,不知道此刻俞万清与唐尧都到了最后的关口。

俞万清的左胳膊被北夷主将胡沙虎砍断,半边身子都浸在鲜血之中,他反手将陌刀插入胡沙虎腹中,使尽了力气搅动,眼看着对方不可置信的捂住了腹部,魁梧的身躯朝后倒去,俞万清泰山般的身躯也轰然倒塌,坐倒在地。

他喘着粗气说:“大帅,没能……没能亲眼看到安儿跟小瑛成亲,真有点遗憾……”

唐尧的情形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身后插着数把钢刀,大口大口的吐血,两人带着五千军士将北夷人的主力拦在北城门内,拖延了近一个半时辰,给城内的百姓争取一点渺茫的生机。

“也……也不知道小丫头逃出去了没?”唐尧坚毅的面部线条柔和了下来,后背的刀伤远远抵不上心里的牵挂焦虑。

两人身先士卒,杀了不少北夷人,惹恼了胡沙虎,便将手底下精锐都集中攻击他二人,车轮战术直攻了一个时辰,周围堆起高高一圈北夷人的尸体,他们两人身上也带了不少伤,更是激的胡沙虎狂性大发,亲自提刀砍了过来,要领教领教南齐将帅的本领,最后却送了性命。

隔着密密麻麻的人头,俞安跟唐瑛也被北夷人紧紧缠了上来。

有守城军士看到他二人,便分出几百名军士冲杀过来保护二人,并且试图挟裹二人离开北城门。

“小将军,快快往南城门去,此地不宜久留。”

“我父亲呢?”

“我爹爹呢?”唐瑛不想离开,一意孤行要往前闯。

带队冲过来保护二人的正是唐尧手底下一名百夫长薛岳,虽有大小数十处伤口,却依旧恪尽职守,并无后退之意,见到她身上的亲卫服色,便认出她来,已知今日唐大帅是万难活着离开白城,可是面对少女殷殷期盼的双眼,还是忍不住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小姐快走,大帅已有妙计,定能脱困!”

唐瑛都已经到了近前,哪里肯听,立时便领会了他的话中之意,双目顿亮:“爹爹就在前面?”

薛岳一面挥刀砍断了杀将过来的北夷人的一条胳膊,一边要拦着她:“小姐,你真的不能再往里面闯了。”

唐瑛急了,扯开了嗓子大喊:“爹爹——”不管不顾便要往里闯。

“爹爹——”

“爹爹——”

******

隔着两百米的距离,无数黑压压的人头,唐尧疑心自己死前产生了幻觉。

他艰难的喘息:“你听……我好像听到小瑛的声音?”

俞万清:“大帅你这是关心则乱……小瑛那么机灵,她肯定早就跟着突围出去了。”

唐尧再吐出一大口血,语声转低:“我总觉得小瑛在哭……”往后,还有谁能替她遮风蔽雨?

守城军将两人牢牢护在中间,用血肉铸起一座牢固的城墙,还有军士含泪要替他们包扎伤口,却因无从下手而红了眼眶。

胡沙虎虽死,北夷人不过暂乱一时,很快便有无数的北夷人源源不断从城门口涌了进来。剩余的守城军士来不及伤感,更来不及去惊惧,面对几十倍高于己方的侵略者,他们只是沉默着紧握了手中的武器,毫不犹豫的撞了上去,犹如蜉蝣撼树,却一往无前。

薛岳拦不住唐瑛,却在她往前冲的同时,一个手刀劈在她后颈,她当即晕了过去。

他双目蕴泪,欲将人交到俞安手上:“少将军,赶紧带着小姐走吧!”

俞安却后退两步,向薛岳深施一礼:“小瑛就交给您了,求您护她周全。”他最后再看一眼心爱的姑娘,提着刀冲进了守城军中,与他们肩并肩,面对北夷人侵略的铁蹄,生怕回头再多看一眼,便舍不得与心爱的姑娘分别。

薛岳托着唐瑛,正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个提着长棍的青年,身上沾满了血迹,他说:“把小姐交给我。”

薛岳只觉得这青年极为面熟,好像是大帅府里家仆,北夷人的攻势更猛烈了,战事容不得他多做思考,便将人交到了青年手中,看着他矮身背起唐瑛匆匆往后撤,回身便加入了战场。

作者有话要说:我写了一夜,反反复复斟酌,从一点写到现在……想死。

好消息是,关于战争的正面描写终于写完了,我会尽快展开新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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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们早安。

第五章

数日之后,唐瑛在白城附近的山中猎户家彻底清醒了过来。

那日薛岳出手并不重,她被张青千辛万苦带出城之后就醒了过来,迎面撞上了北夷人,又是恶战一场。

彼时张青满身是血,已是强弩之末,若非一口气撑着,恐怕两个人都要葬在城内。

唐瑛一身武功尽得唐尧真传,平日家中陪练都是唐珏这等上过战阵搏杀过的青壮儿郎,又正是悲痛欲绝穷途末路之时,所过之处直如剖瓜砍菜,全然不顾自身安危,带着张青杀将出去,待到得山下,体力不支跪倒在地,张青才发现她已是身受重伤,不提别处的大小伤口,只腹部刀伤便能要命。

“小姐,你忍一忍我带你进山。”

他原是猎户家儿子,父母早亡,靠着邻人救济活命到六七岁,被偶尔进山打猎的唐尧所遇捡回家中长大,虽未签卖身契,却视唐尧为再世父母,拼得性命也在所不,只想带她先逃进山里再说。

唐瑛瘫倒在山脚下,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大有行至人生穷途之感,骄阳刺目,她闭上了眼睛,哑声说:“不必了,就……到这里吧。”

至大的悲痛原来不是声嘶力竭的嚎啕大哭,泪流成河,而是剖骨剐心,痛不可抑,举目茫茫,无处可诉,无人可依,只恨不能就此昏倒,长眠不起。

那种万念俱灰的神色,任是铁石心肠的人瞧见了,也于心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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