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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看书 > 瓦洛兰之兴:双城之殇 > 第51章

第51章 (第2/2页)

她一早就预料到会这样,不过她希望至少自己的改进不会失败得如此惨烈。一道蓝色电弧从装置里射出,窜向一枚小光球。小光球炸裂开来,白热的光点像下雨一样从天而降。

又是一次电弧,紧接着还有三次。很快,屋子里的光源就只剩下塔玛拉崩溃边缘的装置里激烈反应的蓝光了。那位安装义肢的女人站起来做了一个握拳的姿势,随着一阵金属的滑动,整张工作台都降到了地板下,然后立刻闭合起来。活板门的边缘缝隙透出一缕强光,同时从脚下传来一声剧烈的闷响。

“安全防爆间。”塔玛拉自言自语,暗自庆幸她的装置没有早几秒钟爆炸。

“是的,罗塔利小姐,”女人说着坐回自己的座位,拿起镀金羽毛笔。“在我们面前进行这种危险演示的学工,你觉得自己是头一个吗?”

“应该不是,”塔玛拉答道。她很失望,但并不意外。这本来就是预料中的结果,除了那些专家们的倨傲无礼差点儿让她忘了自己本来的目的。

装着义眼的男人在自己的手账上继续写字,头也不抬地说。

“你知道自己该走哪扇门吧。”

离开米达尔达宅邸的路远没有刚才进去时那么华丽。穿过最右面的门,立刻是一条毫无装饰的石头走廊,打穿了悬崖的岩石一路向下,尽头是一扇钢铁栅栏门,强度足以经受攻城锤的冲撞。一个肌肉壮硕的看门人,安装了海克斯液压动力手臂,头上戴了模仿头盔的增强体或者模仿增强体的头盔。这个人打开了门,还没等她完全走出去,就狠狠把门关上了。这扇门外是一条城市下方的偏僻街道,顺着这里能够走回到悬崖边。还没到祖安,但也不完全属于皮尔特沃夫。街道上铺的都是大小不一的石块,空气中弥散着轻薄的祖安灰霾。吉斯伯靠在一堵残破的砖墙坐在地上,他的装置被摔得破破烂烂,七零八落地躺在他脚边。

他看到她以后笑了起来,问:“不顺利?”

“不太顺利。”

“怎么了?”

“炸了。”

他惊讶地瞪大双眼。大笑一声然后赶紧用手捂住嘴。“对不起,不该笑的。炸了?”

她点头笑了笑。然后他又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我的也就是碎了而已,”他说。“不过无所谓。米达尔达怎么可能让一个祖安佬和他们平起平坐呢!”

她没有关心他的自嘲,而是问他:“你看到科莱特了吗?”

吉斯伯双眼放光,看来是个好消息。

“没。我觉得她成功了。”

塔玛拉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

“好吧,至少有一个人选上了,”她说。“所以,借酒浇愁怎么样?毕竟今天是进化日。既然我们差点崩了那帮博学的专家们,我觉得我们应该犒劳一下自己。”

一个身影映入眼帘,在远处街巷的灯光下显出轻盈纤细的轮廓。她周围还跟着别人,不过都不如她那样显眼,因为只有她肩上扛着那支长管步枪。现在,这支枪的枪口一动不动地瞄着塔玛拉的头。

“对不起,罗塔利小姐,”她就是今天早些时候与塔玛拉打过照面的警长,“可是我觉得你今天的酒喝不成了。”

吉斯伯的抗议完全没有效果,警长和她的手下把塔玛拉带走了。他没有勇气跟在后面,塔玛拉很是欣慰。她不想把他牵扯进来。她被一步一步推搡着向悬崖边缘走去,一路上她不止一次地以为他们要把自己扔下去。

但这里是皮尔特沃夫,这里的人按章办事。在她的家乡,她可能肚子上已经插了一把刀,或者已经在空中等着被下面城市屋顶的尖刺穿成肉串了。恰恰相反,他们走进一条悬崖边上的街道,沿着悬崖蜿蜒通向索道缆车,而索道缆车又通向横穿城市中间繁忙的运河上的埠头。

“你要逮捕我吗?”塔玛拉问道。“我犯什么事了?”

“真的假的?你要装傻吗?”警长问:“我们已经搜了你的房间,查到了所有证据,海克斯科技日志,还有图纸。”

“我是学工啊,”塔玛拉说。“我本来就应该有图纸的。”

他们到达了一个铁铸的平台,连着几条通向海边码头的索道。上百条船在运河中排着长队,停在日之门高大的影子下,东西两侧大洋在这里连通。有些船只仅仅是路过,另一些则停在港口卸下来自远方的货物,再装上皮尔特沃夫和祖安的特产。塔玛拉看到了弗雷尔卓德破冰船、诺克萨斯的三桅军用船、恕瑞玛的谷物货船,还有几条很可能是来自贼窝比尔吉沃特。

监护着一切船只的,是皮尔特沃夫的海军舰队:流线型设计、乌木船体、两侧都有船桨和铁皮包裹的冲锤。有传言说这些船的动力不只是靠桨手划动,而且每一艘都装备了许多强大的海克斯科技武器。塔玛拉不知道传闻的真假,不过重要的是所有人都相信这些传闻。

她还没从战舰带来的震撼中缓过来,三名警长的手下就把她押进了升降梯,紧紧地抓住她——根本没必要弄得这么疼。

“或许你真的是,不过我没见过哪个学工会把如此精细的皮尔特沃夫地图藏在自己的设计图里。我是凯特琳,我走暗道走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我对这座城市的了解胜过大多数人。但我承认,你的绘图本领高明得要死。即使是蔚,拿着你的图纸,也能闭着眼睛在皮尔特沃夫随便转圈不怕迷路。”

“我脑子慢,没跟上,”塔玛拉说道,凯特琳没有理会,拉动一根拉杆,斜坡升降梯开始缓缓下降。

“对啊,你又不是跟屁虫,更像是开路的对吧?”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警长没有回答。塔玛拉不停地摇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您看,我发誓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她的声音开始嘶哑,呼吸因为啜泣变得急促。“求求你,我只是个讨生活的学工。父亲留给我的钱很快就要花完了,米达尔达家的技师是我最后的机会。不然我就要把自己卖给祖安的炼金铺子了。求您了,你一定要相信我!”

她的哀求是对牛弹琴,警长和她的手下都没有理会她声泪俱下的乞怜。升降梯继续下降,最后停到了码头边上。耸立在他们面前的是一艘恕瑞玛大帆船,吃水线高高在上,里面的货物刚刚卸空。塔玛拉看到自己的全副身家全都装在一个装卸谷物用的金属推车里。她的日志和计划图卷都在里面,纸张凌乱不堪,数月的辛勤劳动就像垃圾一样被随意地堆在一起。她闻到了油的味道,立刻明白了接下来的事情。她突然用力挣脱束缚,双膝跪地,倒在凯特琳面前。

“别!求您了!不要,”她嘤嘤地哭着。“求求你。行行好!”

凯特琳没有理睬。她走到推车旁边,从路过的搬运工手里拿来一支点着的烟斗,往推车里磕了一些燃着的烟叶。浸满油的纸张砰地一声燃烧起来,塔玛拉的书稿和图卷全都被烈火很快地吞噬了。不到几分钟,一切都化为了灰烬。塔玛拉的心血变成了冒着烟的余烬。她朝凯特琳的脚边吐了口唾沫。

“见鬼去吧,”她厉声说。“愿灰霾就进你家!”

“演得不错,”凯特琳说着,把塔玛拉拉起来站好。“你这口音装的很像。值得称赞。有土话、有感情,可惜我听过这座城市里的每一种声音,从上到下,就是没听过你这种。你知道吗?要想以假乱真,还得把你老家的那股黑烟味和恶毒劲儿去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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