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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路引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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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久辞被梁昭歌按着练了一整天琴, 黄昏将近才终于等到梁昭歌那句“今日便到此吧。”

几乎是一瞬间,祝久辞紧绷的脊背松懈下去,整个人瘫在桌面上。梁昭歌把古琴往旁边挪了挪, 祝久辞顺势半个身子都趴在石桌上。

“手疼胳膊疼背疼腰疼, 屁股疼腿疼脚疼。”祝久辞嚎叫。

梁昭歌无奈摇摇头,取了软帕浸泡到热水里给他擦手。

祝久辞一动也不想动, 梁昭歌只好掐着软帕的尖角轻轻擦拭他的手背。

祝久辞的手趴在桌面上,被梁昭歌轻轻一擦,更是软乎乎地贴紧桌面, 梁昭歌甚至觉得他若再擦几下, 这只爪子就要顺着石缝钻进桌子里去了。

给那人细细擦完手, 梁昭歌将帕子扔到盆里,软帕瞬间在水中舒展开, 绸纱飘忽如一朵白云。

“小公爷初学, 起步自是要难些。”梁昭歌伸手把人从石桌上扶起来, 让他轻轻靠到自己怀里, 双手则去捏他的右臂,“手臂酸痛只因习琴时不放松。我虽说小臂要与桌面平齐, 并非死板规矩, 只是此姿势最好发力。”

梁昭歌捏完一边, 又把他另一只胳膊抬起来轻轻揉捏, “从仿学到自如, 这是必经之路。”

祝久辞鼻间哼出一口气表示听到了, 他当真一点力气都没剩。

“昭歌的琴技我怕是此生难以达到了。”

“小公爷会的。”

祝久辞从怀中挣脱出来, 转身盯着梁昭歌的眼睛看,“昭歌习琴多久?”

梁昭歌敛下眸子,“儿时入门, 后中断了一些时日,再得古琴后便没有停下过。”

祝久辞看不到那人的眼睛,便弯下身子向前探去,从低处去寻他的眸子,“昭歌可有这般刻苦?”

梁昭歌笑着把他扶起来,“算是刻苦吧,日夜不敢忘。”

“日夜!”祝久辞嚎一嗓子又倒在桌面上。果然天下没有白得的成功。

草草用过晚膳,祝久辞又被梁昭歌拉着捏了好一会儿肩膀,好不容易把人劝回西院休息,祝久辞连忙去找阿念。

阿念偷懒,着实偷懒。

祝久辞寻了好久,终于在自己小院的老槐树后面找到了抱着一捆绳子的阿念。

天色已全黑了,小院里不过亮着几盏灯笼,阿念在一片漆黑中坐在老槐树下,身上落了一堆树叶,拿着绳子往自己身上捆。

“干嘛呢?”祝久辞把人从树叶堆里揪出来。

“小公爷!”阿念一惊,慌忙把乱七八糟的绳子往身后藏,“我……我无事!”

祝久辞一挑眉,轻轻拽住绳子头,阿念一个趔趄向前栽去。

当阿念被扶住肩膀重新站稳就见祝久辞鼓着腮帮子等着他解释。

阿念缩缩脖子,圆溜溜的眼睛咕噜噜转,“阿念就是看看这个绳子结不结实……”

“罢了。”祝久辞冲他伸手,“曲小将军交给你的物什呢,拿来。”

阿念松口气,噌一下使轻功消失在眼前,不过片刻又抱着一个小木盒子回来,恭恭敬敬递到祝久辞手上。

祝久辞捏开铜扣打开盖子,紧蹙的眉头解开却又重重叹一口气。

阿念探到面前小心翼翼开口:“小公爷怎么了?”

祝久辞摸摸他的脑袋,把绳子一圈圈绕在他身上,自己转身走了。

五月的夜晚,春已过,夏未至,空气弥散了夏的暖煦,又带着一点春的潮意,再舒适不过。

祝久辞躺在自己小榻里,怀中抱着冰凉的木盒,久久盯着上空帷幕发呆。

他侧过身去,手臂倒在空荡荡的榻铺上,冰冷的绸缎裹住手臂,祝久辞蜷起身子抱住小木盒。

这人今天不来了么?

难不成是他白日里学得太差劲惹到他生气了?

祝久辞闭上眼睛,空气中一点点弥漫出甜香,花蜜一般,竟像是回到了四月的京城。

花香愈发浓郁,海浪一般席卷,祝久辞忍不住睁开眼,面前晃着一片百花糕,白皙的指尖捏在一角,其后是一双笑眯眯的眼睛。

“我还在想小公爷能忍多久才睁开眼睛,没想到……”梁昭歌笑着看他,眼睛里透着光。

“没想到什么?”祝久辞抱着衾被坐起来。

“钓出一只小馋猫。”

“你才是猫!”祝久辞张牙舞爪朝他扑去,口中忽然被塞进一块百花糕,空气的甜蜜瞬间化为实体将他层层裹挟,祝久辞静下来,乖乖巧巧吃着口中的花糕。

“还说不是?”梁昭歌笑眯眯看着他,显然因他贪食而躲过魔爪,充分证明他是馋猫的事实。

祝久辞一急又朝他扑去,猛然被人按住肩膀一动不能动,“小心点,别呛到了。”

祝久辞认命坐好,嘴里的糕点刚刚吞下,又伸爪子朝盘中去。

抓了空。

祝久辞看向梁昭歌。

梁昭歌笑着捏起一片花糕递到他嘴边,“未给小公爷准备擦手的热巾,只好昭歌喂您了。”

祝久辞再次认命,乖乖接受投食。

“昭歌从哪里买来的百花糕?”

“唔。刚从膳房偷来的。”

“咳咳咳……”祝久辞还是呛到了,咳嗽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眼睛很快噙了泪水,面前的人模糊看不清了,“偷??”

模模糊糊的人影点了点头。

祝久辞一时难以置信面前谪仙一样飘在天上的人,竟为了他去偷国公府的一片花糕。

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把“窃”字与梁昭歌联系到一起。

梁昭歌拿出手帕擦掉祝久辞眼角的泪水,“晚膳瞧见小公爷没吃好,便想着给小公爷带点吃食来。”梁昭歌抬起头,似乎回忆一般,“国公府确实人人都为绝顶高手,昭歌险些就被发现了。”

祝久辞嗷呜一声倒在榻上,绸被中的木盒硌到他的身体,祝久辞神情一晃。

“怎么了?”

祝久辞摇摇头。

二人将花糕消灭干净,各自漱了口,一齐躺在榻上。

小烛吹灭,一室黑暗,空气中还隐隐残留着花糕的甜香。

祝久辞瞪圆眼睛望着黑暗,怀中的小木盒几乎被他捂得火热。

黑夜寂静,鸟雀的鸣叫分外清脆,他忽然想起那日他第一次宿在红坊,清晨的窗边似乎有两只蓝尾喜鹊,他顺着木廊下到红坊大堂一层,绕过红绸,走过水榭,出了东小门,走进九曲回廊。那时听见的琴声,想来就是梁昭歌弹的吧。

蓝尾喜鹊忽而扇动翅膀,飞向天空,祝久辞一瞬间又回到了琉璃阁的贵客包厢,琴音四起,群鸟振翅飞过琉璃穹顶,冲破苍穹,那般震撼,激荡心灵。

祝久辞倏地坐起身,黑暗中他抓住梁昭歌的手臂,“昭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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