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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教条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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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你报答。你只要答应我一事。”

谢书樽感兴趣地提眉,“何事?”

“往后再不可去大耳窿倍贷博戏,倘若你手痒想博,要靠自己的本事赚钱。”

林霏目光追随着他,看他不以为意地从地上站起身,理了理衣袍,又一屁股坐到一旁的木椅上。

而后哂笑,“我可不像你这么有本事,家里养了个娇滴滴的美娇娘,还有闲钱施舍给别人。我若不去大耳窟,那可活不成。”

林霏不赞同他的说辞,言辞恳切地规劝道:“我见街市上有不少秀才书生,把自己作的书画卖给画坊,你也可以试试的。再不济,你可以向我借,只要闲时帮我打下手就算你还了,还不要利息。”

谢桓似笑非笑地望着林霏,“好大的口气。你一日才赚多少?十文还是九文?怕是每月的赁租都付不起吧,还敢说借我。你又能借我多少?”

“那也算是你劳动所得,总比倍贷好罢。我钱少,你赌得也少,这不是好事吗?”林霏分外认真地对他说,“你若不应,我是如何都不会帮你的。”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谢书樽的笑意冷了下来。

“是不是一见到人遇难,你就想去帮?”

林霏抿唇不答。

谢书樽权当她默认了,心底无故就燃起了一簇无名火。

活了这么些年,他遇见的腌臜事不少,心中早有了一则则明晰的处世教条。

他不关心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冷漠阴暗,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二十八年来,附庸他的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如今这天下动乱,还不是因为那些万人之上之人的一己私欲。

偏偏在这第二十八年,让他遇见了一个怀揣赤子之心的人。

他这人爱钻牛角尖,眼里更是容不得一粒沙滓,突然出现的这人几乎要打破他的人生信条,他岂能容忍?

他不信世上有真真正正毫不利己专门利人之人。

“呵,人而无信不知其可。即便我现在应了你,先哄骗你为我还了贷,明早日头一出我又反悔,你岂不是得不偿失?

这世道无常地超脱你我想象,你又怎知我不是言而无信的小人?怎知我不会欺你瞒你?空口白话的,我爱怎么说怎么说,像你这样轻信于人,只会被骗得家徒四壁。”

他紧接着话锋一转,指着坊里那些赌红眼的人,“这里就有众生百相,这些都是妄图不劳而获,又贪得无厌的人。我和他们没什么两样,你帮我,捞不到一点好处。我也不需要你多管闲事。你还是多为自己想想罢。”

林霏听他说完,心下虽不赞同他的歪理,但也不恼。

相识多日,她对他还是有些了解的。谢书樽这人有时就像爱赌气的孩童,非要别人遵从自己的观念。

念及此,林霏也不与他争辩,只真诚道:“总之,你和他们不一样。”

谢书樽见她非但不反思自己的言行举止,望着他的目光甚至愈发坚定信任,一时间什么责备的话都说不出口了,劝人向恶也劝不下去了。

肯定是因为她殷殷的目光太灼人罢,害他怨晦也怨晦不起来,心底反而生出丝丝言不由衷的喜悦。

在她心里,他原来是不一样的。

他也有赤子之心吗?

不自在地别开眼,谢书樽再出口时的语气不自觉地软化:“不是因为别人,是因为那个人是我,所以你才主动匡扶的对不对?”

林霏眨眨眼,既不明白他为何红了脸,也不明白他这么问的用意,但还是老实地回答:“如果是别人,只要还能放下屠刀,我都会帮上一帮的。”

她话音刚落,就见谢书樽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

林霏愈发困惑,也不知又是哪里惹他不快,只能顺着自己心意,再次恳切道:“别去大耳窟了好不好?”

他冷笑一声,看也不看她,直接转身拂袖而去。

这一走就是两日不见人影。

在林霏印象中,这还是他头一遭能憋着两日不进赌坊,林霏觉得这是好事,只盼着他能真正想通,再不要踏足这些三教九流,好一心赢取功名。

这一日,林霏在盘龙里听人说,东头的大耳窟因为枉法倍贷,被官府抄没了。

一时间,坊里既有遍野哀鸿又有欢呼庆贺,靠贷过活的众生无不咒骂平日无为的知府道貌岸然,向其借了大笔银钱的人则喜于再也无人要债。

但这都不影响赌坊的运作,依旧是大堆大堆的赌徒殆无虚日,大笔大笔的银钱哗哗入账。

今日林霏看早。

天一黑,她就换了衣衫往家赶。

穿过喧嚣的街市,人声随着灯火渐次隐没。

无论是长安还是夔州,都与晏桃源极不相似。

桃源里没有这番凤箫声动玉壶光转的景象,有的只是日复一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宁静安详。

深秋已过,初冬将至。夜里的温度低了许多。

林霏打着灯笼,身挂一件单薄的青衫,在夜色中踽踽而行。

再过一月,桃源里的桃花该开了吧。她想。

如果能赶在三月前回去,还能赏到最后一树桃花,届时,家家户户大摆筵席,庆祝一年的五谷丰登,祈求来年的风调雨顺。

这般想着,不远处的巷口就出现了一棵抽芽的老桃树。

这是要到家了。

当初正是因为巷口这棵老桃树,林霏才决定赁下那间矮屋。

放眼望去,能清楚看见老桃树下站着一道窈窕身影。

林霏加快脚步,眉眼浮现笑意。

“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在屋里?当心着凉。”

等站在了窦宁儿面前,林霏贴心地替她拨了拨被风吹乱的墨发。

窦宁儿不回答她的话,用冰凉的手摸了摸林霏的胳膊,蹙着黛眉抬头看她:“你才是,怎么穿得这般少?我看这青衫你穿了许久,改明儿我给你换一件吧。”

昔日的京城贵女,如今最拿得出手的就是女红了罢。

“好。”林霏点头,从怀里拿出一袋油纸包,递给窦宁儿,“给。”

窦宁儿接过,手心里的温度将她被寒风吹僵的身子骨烫地熨帖非常,也将她的心暖化。

她想,即便没有玉盘珍馐,这样的生活就已经很好了。

“回吧。”

“嗯。”

两人肩并肩走进漆黑的窄巷,林霏手里点着的灯笼成为黑夜中唯一的亮光。

四下太过冷清,耳边回荡着的只有时轻时重的脚步声。窦宁儿有些畏惧,一边的身子紧紧贴向林霏,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

那盏灯笼的火光映射在一张模糊不清的人脸上,吓得窦宁儿尖叫一声,直往林霏怀里窝。

原来是有人倒在了矮屋前。

那人应该身量不低,这般俯卧着,就像是一头蛰伏的巨兽,而且还是头通身发白的巨兽。

林霏安抚地摸摸窦宁儿的脑袋,打着灯笼弯腰去细看地上的人。

窦宁儿紧紧揽住林霏未提灯的那只胳膊,也跟着弯腰去看。

“怎么是他?!”

地上那人可不就是多日不见的谢书樽。

窦宁儿捂住口鼻,目光嫌弃地看着地上的谢书樽。

“他这是喝了多少酒?这么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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