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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第2/2页)

话音刚落,便见那小丫头失手打碎了价值连城的官窑烧制的隆粉珐琅彩瓷。

刘群哎哟哎哟地奔过去,捧着彩瓷心碎不已,长宁却扯着哥哥的袖子,展开袖子挡住自己的脸,局促不安。不知过了多久,在哥哥的鼓励下,她踌躇着走到刘群面前,把心爱的小人递给他,局促道:“是长宁的不对,长宁也将心爱之物送给大人如何?”

那时心境,怎么可能掺假呢?

刘群垂下眼,低声道:“臣年过半百,垂垂老矣,此番上路,不怪公主。只是公主正是青春年华,臣到底还是心存希望,希望公主能解除嫌隙,勿要为他人做了嫁衣……”

青钰蓦地高喝道:“你住口!”

死到临头,还敢为她担心?

她早就不是从前的自己了。

当年那个天真的长宁,已经彻彻底底,被她最爱的哥哥给杀了!

今日的青钰,彻彻底底,看不起当年的自己。

若不是她那样天真,她又岂会被亲哥哥退下悬崖!又岂会失忆碰见阿延!又岂会受人欺凌,与爱人生死相隔,痛苦至今?她若继续单纯下去,三年前她便会被人抽筋拔骨,死无全尸。

如今的一切,权势,地位,财富,哪一样不是她自己争取来的?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冰冷的眼睛与刘群对视着,蓦地取下了右手腕上的手镯,『露』出一道狰狞的疤痕。

她将那疤痕贴上他的眼睛,冷冷道:“你知道这是怎么来的吗?四年前,我天真善良,被人所害,险些失贞于旁人,我拿钗子划破手腕,只能用死来反抗,这就是我软弱无能的证据。”

“六年前,我落下悬崖之后,在悬崖下昏『迷』了整整一天,为什么哥哥不来寻我呢?他希望我被野狼叼去,死无全尸!我的哥哥这样害我,你却觉得,是我的错?”

“我不对付他,死的便是我!骨肉相残,皇家哪个不骨肉相残!”

她居高临下,一字一句阴冷至极,最后扫了刘群一眼,转身而去。

“大人执『迷』不悟,那就来生再来教化本宫。”

刘群闭上眼,面『露』可惜之意。

“斩!”

一声令下,青钰将目光投向了一边随风飘扬的白旗。

只见白旗染血。

……

西街最高的酒楼上,视野开阔,能清晰地看见那高台上的一切。

男子负手而立,锦衣金冠,身姿笔挺,一派沉静气质,墨瞳微敛,一双眸子不含情绪地注视着那刑场。

人头落地的一刹那,章郢的目光却凝在了青钰的手腕上,剑眉微蹙,若有所思。一边的季韫已是捶手大叹:“刘先生之才学,实在可惜。”

章郢淡淡道:“刘群看似低调,实则这等文人,恃才傲物,都藏着一根反骨,专说不可说之言,他自来青州时,我便能料定他活不过一年。”

长宁公主要杀一儆百,做给百官看,更要做给皇宫里的帝王看。

她越绝情,帝王越满意。

越是处在高处,越是怕跌落下来,越是要如履薄冰。

章郢现在,大概有点懂她了。

他六年前离家,亦是如此。

平西王府摇摇欲坠,他不得不抛下一切,抛下作为子女的孝心,作为兄长的责任,甚至抛下锦衣玉食,去做游山玩水的浪『荡』子弟。

只因他越绝情,先帝越是安心,平西王府才有将来。

只是唯一不同之处,他还有心,所作所为,一为自己,二为骨肉血亲;她却好像已经没有心了。

久久凝视着青钰的身影,便见人群散去,她坐上了马车,马车在路口拐角,却是朝城外的方向。

章郢不由得蹙眉。

须臾,探子禀报道:“世子,公主去城外小树林了。”

章郢转身,冷淡道:“做什么?”

“刨、刨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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